临水阁上只有一间颇大的厅室相连的房间,外面是一圈吹风赏景的走廊,一半对着河水悠悠、荷香浮动,一半对着歌舞升平、十丈软红。
言成安抱着叶莺进去,怀里似醉似醒的人正不安分地到处乱抓,秋夜清冷的风从大敞的窗户徐徐进来,吹走他身上微微热火,却吹不走她的醉意,不过无花酿这种东西,越吹越醉才正常。
他把她放到软榻上,走到窗边看了看久违的庐州夜景,不宽不窄的河面未能尽然模糊对岸的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片刻后,他关上了这面对风的窗,到一边的柜子上取了一只小瓶子,倒了一粒醒酒药丸出来,再走到叶莺身边,把药丸伸到她嘴边。
叶莺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夹着一颗白色的药丸,好看到足以让人发痴。
言成安见她久久不动,只得道:“吃了它,待会儿带你出去。”
“哦。”叶莺笑着张嘴一含,却迷迷糊糊地把那莹润的手指也含进了嘴里。
言成安蓦然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软,恍如触了电,浑身微微一颤,旋即轻抽出来,神色有些旖旎。
叶莺下意识地把药当糖果嚼了起来,却被一阵清苦袭入舌蕾,差点便要偏头吐出来,言成安却反应迅速,低头吻上,堵住了她的动作。
之前被凉风吹散的热情似又要席卷重来,但嘴里醒酒药清苦回甘的味道却让两人同时感觉到清爽微甜,仿佛凉风拂面,带满清甜的香气,这样的清吻也别有一番诱人滋味。
良久,嘴里的药味渐渐淡了,言成安才重新抬起头,凝视着眼下清丽可人的甜美容颜,有些发怔,真是越来越忍耐不住了,即使本身修的是冰雪系功法,也化不了她带给他的热火燎原。
他又向下瞟了瞟,身材不错,但还是小了点,他幽幽叹了口气,颇有吾家媳妇未长成的遗憾,目前也只能占嘴上便宜,随即又轻笑,无妨,迟早是他的。
“看啥?笑啥?”叶莺奇怪地看着他,眼神醉意渐消,恢复清明。
“走,带你夜闯庐州府衙。”言成安笑了笑,答非所问,一把将她拉起。
叶莺被他拽起来,惊问:“你闯府衙干嘛?”
“偷人!”
叶莺差点没磕到地上。
夜黑风高夜,偷人放火天。
庐州府衙坐落在庐州正中,五里河贯穿而过,故此地繁华与偏僻的交界处,府衙正门对着闹市,此为繁华喧闹之处。
正庭院对着的大厅在寂静的深夜看起来有些庄肃,旁边是官员处理事务的科房和牌楼。后庭临河,是府尹张大人的官邸,此为僻静优美之处。
说僻静,其实也不然,静的是临河的景,后院的人却闹腾。
言成安一路带着叶莺到了这里,此时两人正趴在某处可一览全府屋檐上看人看景看热闹。
屋檐上夜风习习,高处露天的地方,清爽飒飒,言成安神情惬意地半眯着眼,美人相伴吹檐风,此处无酒人自醉。
临水游廊,后院花园,到处都不乏走动的莺莺燕燕,三三两两聚头闲话,言笑晏晏,高级点的话中带刺笑里藏刀,蠢笨点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呵呵呵,很好,都在笑。
此时正值初亥,叶莺心想,她们应该都是晚膳后出来散步的吧,难得张大人府邸后院里养了这么多女人还这么和睦啊,看起来真像贾府后院,就差一个贾宝玉了。
“张大人呢,他就这么让他的一堆女人在这里自娱自乐啊?”叶莺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院内的情况,一边忍不住用手肘推言成安,问道。
“再等等,张大人还没回来呢。”
“那我们是要在这看众女强男的好戏吗?”叶莺声音带着兴奋。
言成安差点没一个松手摔下去,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此来目的,但看着叶莺兴致勃勃的侧脸,看着天色似乎还早,便由了她去,笑道:“左相大人家一直只有芸夫人,想必这么热闹的场景你是没见过的,那便再看一看吧。”
“女人多是非多,这种热闹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哈哈,此刻有好戏可看便可。”
叶莺说完突然偏过头来,眼神有点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忽然有了什么困惑,但有没想到怎么问。
言成安却想都没想便道:“这么看我干吗,你难道不放心我?放心,就算你以后不嫁给我,我也不会有第二个丫头。”一句话毫不犹豫又认真笃定地说完,他又换上了一脸狡黠的笑,朝她挑眉,“所以,你要是有点良心当不会让我绝后吧。”
虽然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一脸不怎么正经的表情,但叶莺的神思却还停留在前面那句话中,他现在的狡黠戏谑在她眼中更像是在掩饰刚才的过于深情。
“你……其实不必……”
言成安突然伸了只手指过来堵住她的话,叶莺却一把拨开他的手指,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继续说道:“我享受你的痴情,却又真心觉得你不必如此,也不希望你如此,将来若有变数,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才是我最希望的。”
“你在,便安好。”
叶莺气得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大脑袋,骂道:“偏执的死小孩!”
言成安摸着脑袋,看着叶莺一副孩子不乖老娘得教训的模样,忍俊不禁,“谁才是小孩啊,讲点道理好不好?”
叶莺还想反驳,言成安却竖起了食指挡在嘴前,低声道:“开戏了。”
张大人似乎刚从公署出来,叶莺没想到这丫还挺勤奋的,还有,走路姿势就很有中年男性的成熟魅力,不过看不太清五官,他穿过仪门,往后院花园这边走来。
花园里,喧闹声乍停。
一女在一株牡丹前摆好最优美动人的姿势,妖娆甚于身前的花儿。
一女抱着一只肥圆雪白的猫咪坐在秋千上不停地给它顺毛,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她怜猫,人怜她。
一女望断河水深情款款,留一袅袅婷婷的背影,好似下一刻便要溶于沉沉夜色中,等待着身后人的一声挽留。
……
叶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好似排练了上千次般的瞬变,张大人还没走到花园入口呢,她们都是透视眼?
张大人缓缓走进花园,步伐甚是悠闲,这下叶莺终于可以看清楚他的长相了,果然是魅力大叔型的帅气啊。
他看了看花园中风姿万千的娇花们,笑得恰到好处,侧帽风流亦风度翩翩,尽显成熟魅力。
“别看了!”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叶莺冷不防耳边一声低叱,吓了一跳,“你干嘛?!”
“那个老男人其实满脸坑坑洼洼的……”
“哈哈哈,你这是要酸死我,不行,我还要看!”
他经过牡丹美人身边,顺手摘了一株开得正艳的花,美人头上便多了一抹真国色。
他再经过秋千美人身边,用食指端起美人的温柔脸,轻轻一啄。
……
待他一一挑起园中美人旖旎情思再无情路过后,终于来到了望河美人身后,正伸出双臂要将丁香般忧愁的美人揽入怀中时,忽然,美人跳河了。
“喂!你干嘛把人家打入河里,眼看好事将近,那女子等的多可怜。”叶莺瞪言成安。
“我酸嘛!”言成安揩揩手上沾的瓦灰,淡淡道。
叶莺嘴角抽了抽,眼神又转到河边游廊。
张大人愕然看着眼看就要到手的美人突然便落向河水,女子在半空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
“扑通!”好大一片浪。
不过那女子看着柔弱无骨,却水性极好,不一会儿便从水中探出头来,要向游廊边游来,言成安这一下颇狠,直把人击得飞出丈远。
“大人,救我!”女子在水中,扶着深入河底的廊柱。
“九妹妹都已经游过来了,不晓得自己爬上来?还要湿了大人的身子不成?”刚走过来的牡丹美人柔声说道。
张大人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小九,你平时体力不错的。”
叶莺“噗”地笑开。
言成安看着她,满脸黑线。
水中美人却委屈着脸,泫然若泣,“刚才有人用石子打了小九的腿,小九才掉入河里的,如今,腿已经伤了……”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牡丹美人。
叶莺:“那牡丹美人会武功?”
言成安:“嗯。”
张大人瞬间便懂了这眼神,在他的认知里,小九刚进府,近来一直伺候他,难免招致嫉妒,于是又多了一片怜爱之心,不过他倒不会去责怪牡丹美人,美人争宠手段,不太过分他都一概不管,只管怜爱她们就好。
小九刚进府,自然还不清楚这些潜规则,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张大人真的是什么有情郎。
张大人把手伸了下去。
小九嘴角温柔地扬起,抓紧了张大人的手,张大人似乎武功不弱,轻松一拉,小九便破水而出,直落向他怀里,不过他也不想因此湿了衣裳,于是转身避开,小九只好扶住一边的柱子,兀自站稳,脸色有些白。
“先让婢女扶你回去好好歇息吧,今晚不必伺候了。”张大人表面关心的话,但所有人都知道,重点在后半句。
小九美人变成了一只受伤的落汤鸡后,在婢女的搀扶下楚楚可怜地离开了事故现场。
“唉,好个风流浪子无情郎,九个美人啊,能有几个得他真在意。”叶莺望着小九美人好不凄凉的背影,笑叹。
“他漠然,却霸道。”言成安轻嗤。
“啊?”叶莺疑惑。
“走了,还有好戏呢。”言成安却一把扯过她。
“等等,还不知道待会儿他会选哪位美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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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复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