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林晨这一生能得你一颗真心,实在是大幸,那么多年过的虽然战战兢兢,但是所幸结局不算太坏,只要还能牵着你的手,所有的苦难与背负就都不算什么”。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没有在深渊中一直沉沦下去,谢谢你时光经年后仍旧牵着我,将全部温柔都付与我一个人,谢谢你的支持与理解,谢谢你从来不会弃我于不顾,谢谢你对我从来没有半点利用。
他侧过脸在我额上落下温柔的一吻,那是跨越数载光阴后的一句无声的回应,那是属于我们这段曲折的感情的落幕。
生死离别也无法阻断的感情,枪林弹雨也没有斩断的执念。
离开安宁镇那一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带着秋气微微的寒,林晨将行李箱全部装进后备箱后,给我裹了一件大衣,然后又塞了一个暖手袋给我叫我抱着,路上他的车开的很慢,大叔一家人给我们塞了好几箱水果,我坐在车上闲着也没事,于是伸手去箱子里摸橘子吃,他见我那个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早已习惯了他这些日子总是没完没了的笑话,于是懒得理他,仍旧不停手的从箱子里摸橘子,才摸了两个出来,他便将车停了下来,然后从我手里将橘子一把夺了过去。
边剥橘子,他边说:“橘子是寒性水果,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吃一个解解馋就好了,不能多吃,我再给你削个苹果,你慢慢吃!”。
我将手塞进暖手袋里,然后应了声噢,他一听不知为什么又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笑点变得过于低了,这个人一天总是没完没了的笑。
我说:“林妈妈,你这么贤惠,小爷甚感欣慰!”。
他将剥好的橘子喂了一瓣到我嘴里,然后从箱中又取出一个长相很不错的苹果开始削起来,他说:“我这么贤惠,你怎么奖励我啊?”。
我将一瓣橘子塞到他脸上,然后笑着道:“哝……小爷亲自喂你的橘子,世间独此一份,珍不珍贵!”。他又是一声笑出来,侧脸将那瓣橘子吃进了嘴里,然后回我:“珍贵的不能再珍贵了”。
回到眉山后,因为要给我治眼睛,我们暂且在梁骆那里住了下来,配合着他的心理治疗,后面的日子,我过得很快乐,梁骆是个很出色的医师,有时林晨陪我在梁骆的医馆里打发时间时,总会很默契的聊起念真。
他将念真和梁骆的过去都说给了我听,不得不说,梁骆和念真也是一对苦命人,身份的悬殊将他们过早拆散,梁骆对于念真其实和林晨对于我的意义是一样的,只是我们要比他们幸运一点,至少我和林晨最终还是相守在了一起。
我跟林晨说:“念真临终前提及了两个人,一个是你,她说你有我守护她便放心了,还有一个人是梁骆,她说祝他幸福!”。林晨揽着我的肩膀回我:“都会有自己的归宿的!”。我点点头,将颈间挂着的缘聚珠轻轻取下置于掌心。
我:“我和念真都不是喜欢送礼的人,所以我手中留存的属于她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当年她送我这颗缘聚珠时,曾说这是她亲自去求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带这种东西显得有几分可笑,你把它交给梁骆吧!我想这颗珠子留在他那里比留在我这里有意义!”。
林晨从我手中接过那颗珠子,然后抱紧我,好像我先前的一番话又刺痛了他的内心。
十一月底,我的眼睛开始慢慢恢复,虽然看东西仍旧有些朦胧不清,但是所幸我有重见光明了,那一日林晨一高兴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来庆祝,当然,他是不会允许我喝酒的,所以整个过程都是他和梁骆在喝,能重新看见他的脸,我的内心也是兴奋的,看着他和梁骆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我也没有阻拦任何一人。
梁骆喝醉了和平时的谦谦君子模样完全是两个样子,我想着如果念真看着这样的梁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在内心暗道:“念真,尽管你希望他可以幸福,可是我仍旧自私的希望他能一辈子的记着你,你等待和思念的尽头,我希望是他毕生对你的牵挂!哪怕日后他娶了别人,又爱上了别人,我仍旧希望他对你的牵挂是一辈子的”。
酒过三巡后,席也该散了,林晨两只耳朵红到了耳根,双眼迷离的他仰头望我,我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笑他也有这样放纵自己的时候,他傻笑,然后将我一把捞进怀里,脑袋像只猫咪的脑袋一样在我肩上蹭了蹭。
他说:“真好!”,我扬了扬嘴角然后应了他一声嗯,他又说:“不分离!”,我还是应他一声嗯,他再说:“结婚!”,我愣了愣,然后还是应他嗯。
他眼睛突然睁开,然后嘴角带上了一抹邪邪的笑。
我:“你找个日子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林晨:“先回去拜见了季叔,再择日子”。
我:“好!”。
林晨:“小聆雨考上麻省理工了,今年八月份出的国,我亲自去送的,你的情况我没有告诉他!”。
我:“外面天高海阔,他自会有他的际遇,也会有他的精彩,家总归在这里,他迟早要回的!”。
林晨:“是啊,家总归是要回的,煮雪!”。
我:“嗯?”。
林晨:“再过些日子我们也回家吧!”。
我:“好!”。
曾经我做梦也不会相信我会再去看楚媛,但是人在多活一些年岁后很多事情也就放下了,去看楚媛那日梁骆也一并去了,原本监狱有规定服刑的人只能见亲属和监护人,但是还好林晨这边有关系,所以我们最终也还是和楚媛见了一面。
她面容可以用枯槁来形容,穿着囚服,坐在会见室里,她手有些颤抖的接起了电话,看向我的目光很是复杂,她说:“季煮雪,想不到,你竟会来看我!”。
我说:“是啊,我自己也很震惊,我居然会来看你,我明明恨不能将你活剐了!”。
她说:“你我之间的恩仇怕是下辈子也算不清了,不过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还有谢谢你,我妈她都跟我说了!”。
我侧脸看站在我身边的林晨,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到让人无法形容了,回过头,我说:“五载光阴,楚媛,你我受的惩罚也够了,我打算放过你了,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到最后谁又比谁结局好,呵……,曲曲折折,跌跌撞撞,亲人离别,挚友反目,人生黯淡,没必要继续了,所有恩怨就此了结吧!”。
楚媛流泪,她说:“我已经后悔了……我们……其实应该有个更好的结局的……”。
我说:“是啊,本该有个更好的结局的!”,念真本该和梁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赵剑本该在这世间活的好好的,一切本该有个好结局的。
楚媛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说一句对不起……”。
我扭头又看了一眼梁骆,他眼底是一层厚厚的化不开的悲伤,我说:“你的对不起我替念真收下,她最是善良,定会接受的!”。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然后问梁洛:“你要和她说两句吗?”,梁骆沉默的摇摇头,我会意,然后对着封镜和林晨说:“走吧!”。
回头那一刻,我竟觉得轻松,原来比起仇恨,释然更难做到,但是一旦做到,人也就得到了救赎,楚媛看着林晨过来牵我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不住滴落,最后实在忍不住情绪大声抽泣起来了,我们转身后再也没有回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