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指向我的头顶时,我是做好了就此殒命的准备的,这个男人在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郑锋,和郑锋的此次交手仿佛是命运在将我拉入更深的苦难,郑锋是施海天的手下,混过黑道,生死于这个人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已。
他说:“通往地狱的路远比去天堂的短,噩梦来临之前天边依旧平静无比,说出来吧!大好的人生何必为了别人便不要了呢?”。
他暗哑的声音仿佛经历了地狱的洗练,我猛地一抬眼看向他那张毫无善意的脸,这个男人的心深沉且不可琢磨,我毕竟还是太嫩了,心里即便再坚毅,可是和这个老练的男人比起来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空有一腔勇猛的愣头青罢了。
极具讽刺的是,那时的我只是毫不畏死的对他说到:“你有你忠于的主,我也有我必须坚持的事,可以活着固然好,可是于我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今日,即便受尽你的折磨丢掉这条贱命,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的,所以要杀便不要墨迹,我虽为女子,却毫不失骨气!”。
郑锋笑了,那是对我愚蠢的认知的嘲笑,他弯下腰,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后说:“就凭你?你觉得你这条贱命有多大价值吗?你死了,他仍旧会被我找出来,骨气!这种东西有价值吗?”。
我冲他冷冷一笑,我说:“像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也永远体会不了什么叫做真心的!”。他抿了抿嘴唇然后一拳砸到了我的头上,眩晕超过了疼痛感,接着腿被他一脚踹得失去了力气,咚一声膝盖便落在了地上,他一把扯起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扯的仰起,我咬牙并不惧怕他的眼神。
他盯着我的脸,仿佛被我的眼神震慑到,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是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他的脸慢慢凑近我的脸,唇就要凑到我的唇上时,我笑了,无比嘲讽的笑他,原来美色这种东西真的不能小看。
他听见我的笑声才停住了动作,他说:“真心是吗?你说我今日就在这里上了你,你所谓的真心还那么高贵那么稀罕吗?肮脏的你还配再提什么是真心吗?承欢在你最不屑一顾的男人身下,你还有得起真心吗?”。
我笑出声来,我笑他把我想得太不堪,笑他手段也不过如此,为了林晨我死都不会眨一下眼,更何况这副皮囊,我说:“我以为你会比先前来找死的那些人高明些,其实也不过如此,清白这种东西,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左右不过是副皮囊,最多日后我再把你杀了便完了,若我是你,便不会自取其辱的说出这般蠢话出来,哈哈……”。
郑锋松开了手,他双目瞪大,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掏出手枪对着我的胸口便是一枪,他离开之际还最后瞥了我一眼,我倒在地上鲜血不断的涌出,全身瞬间麻木起来,头也眩晕不已,只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掏出了手机拨了宋谦遇的电话,他没接。
然后撑着一口气又试着拨了暮阳的电话,暮阳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他有些焦急的问我为什么退学,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是为了活下去,还是提着一口气对他说完了那句话:“城郊靠左的树林往里走300米左右,我中枪了,来救我!”。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所谓生死由命,那一刻我等着命运的决定,如若就这样死去,那我也认了。
那时的我尚不知,郑锋其实并未对我下杀手,他的那一抢不会令我致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再后来会选择放我一马,他是混过黑道的,怜悯这种东西自是不会有的,只是因为这场交集,我们的命运就此被交织在了一起。
在医院里醒过来后,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林晨的脸,他唇色发白,眼底有深深的乌青色,显然是守了我很久,我伸手去触摸他的脸,他似有些情绪难忍,不怎么敢开口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哽咽。
我冲他宽慰的笑了笑,然后对他说:“让你担心了”。他伸手抓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手掌里,他说:“煮雪,你要记住,死了便什么都失去意义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掌也没有曾经那般温暖了,看见他满脸的倦色,我原本坚硬的心瞬间便融化了,我眨了眨眼向他保证:“我有可以为你去死的心,但如果我活下是你所希望的,我也会用尽所有力气去让你不失望!”。
林晨眼眶通红,我忍住了落泪的冲动,能与他这样久久的对视是很难得的事情,挪了挪身子,我让他躺到我身边来,他定是许久不眠不休的,让他回去休息他也定是不肯的,所幸也不会在那样扭捏,于是他终于舒了口气的在我身边慢慢睡了过去,我盯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突然很安心,抬起手在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我想起了郑锋的那些招式,要在这条路上一直不断的走下去,靠我这点微薄之力是远远不够的,林晨四周环敌,如郑锋那样的高手绝不会少,他们有钱有权有势,而林晨呢?林晨有什么?这些年林晨也一直在想类似的问题吧!
我可以护他一时周全,却不可能时时呆在他的身边,如果不能将那些高手远远甩在身后,我根本守护不了林晨,靠着武力更是没办法让林晨的处境有所改变,我必须要为林晨建起一片防护地,让施海天不敢轻易对林晨出手,让林晨能够大胆的施展拳脚。
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小很小,小到只容得下一个人,一个人的心也可以很大很大,大到用野心勃勃都不足以形容,为了林晨,我第一次有了要入世的想法,那些老季悉数躲开了的我都想一一去争一争,哪怕最后深陷于那些泥沼里,我也要为了林晨去试一试。
钱,权,势,能够帮的到林晨的,我都要去争,握紧林晨的手,我闭了闭双眼,前路再难,我也绝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