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年纪,家庭住址!”一个二十出头的警察小伙手中握笔,麻利的问着我的信息,我坐在他的对面,脸上不带半点情绪,同样干净利落的回他:“季煮雪,十八岁,家住柳街!”。
他见我好像没有半点害怕之感,不禁抬头仔细看了我一眼,我不以为意的等着他接下来的问题,他笑笑,然后说到:“你这个小丫头,看着倒不像什么不学无术的人,怎么会给自个儿的老师下药呢?”。
“他出口用言语侮辱一个同学,我看不过,就砸了他一书,他的权威被挑战后,便一怒之下砸伤了我的头,我心下记恨,便给他下药了!”我的话语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只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倒是胆子贼大,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有几分玩笑的问到,我没有说话,并不是心虚,只是觉得这样的话题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警察小伙正要再问我什么的时候,突然接了个电话。
而我只是闭眼坐在椅子上,像个等着被判刑的死囚,警察小伙的电话打了大约五分钟,回来时看我的目光明显不再是刚才的好玩,而是审视,好像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似的。
本以为他会继续问更多的问题,谁知道笔录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他收拾好手中的文件后,颇有几分无奈的对我说到:“今晚只能将你暂时拘留一宿了,明日你便可以回去了,你这小丫头,比那个小子还能惹事,记住回去好好上课,别再闹腾了!”。
我抬眸看向他,他被我这一眼看的很不舒服,片刻后他才蹙着眉头对我说到:“你这个是什么眼神,好好的一个姑娘,眼神却犹如利刃一样锋利!”。我瞥过眼,懒得去看他,这个人明显是个神经大条的人。
到拘留室后,我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了床边,脱掉鞋疲惫的坐了上去,警察小伙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离开前,他说:“忍忍吧,一夜很快就过了,明早我再送你回学校!”。
我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曲着双腿,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腿上,随着一声关门声的响起,整个拘留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夜,静的不像话,静的让人整个心里都空落落的。
我开始回想过往,那时王烨和叶非菲都还在四合院,那时孔爷爷和他的大黄都还很健朗,暮阳跟在王烨身后,一脸崇拜的看着王烨耍宝,大黄会懒懒的趴在孔爷爷脚边,一脸享受的模样,而林晨则和老季在书房学下棋,明明连下连输,还总是乐此不疲。
我趴在院中石桌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握着一杯茶百无聊赖的看着一切,那时小聆雨还只会嘤嘤的叫,想想那时的岁月,还真的是宁和。
回忆一旦开始就再无尽头,夜不知不觉的深起来,但是睡意一直不见有要来的迹象,嘴里不经意就唱起了那首当年后山唱给林晨听的小调。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这一夜,无尽的漫长,仿佛怎么也过不尽,歌声伴着夜的孤寂让心变得五味俱全,轻轻勾起一抹笑,这些年我的笑容不曾少,只是变得复杂了,人前人后各不一样,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无人知晓无人陪伴的时候我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在林晨面前我需要装腔作势的掩饰,在暮阳和轩馨面前我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在公众场合我只能冰冷疏离,即便是在宋谦遇面前,我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安心了。
我总觉得赵剑临走前所说的那番话是为了提醒我什么,我们的心在后来越来越藏的深,也变得越来越硬了,自那日轩馨和宋谦遇的对话被我无意听了去以后,很多事就不能一如往昔那般装糊涂了,我一直都只愿做一个简单的人,可是到后面,我好像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老季那般心思空明之人,当年也位极高官,荣耀万丈,商业界他也曾是翘楚之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最后也都选择了归于平静,究根追底还是因为无论政治中还是商场里都容不得人干干净净,简简单单,老季看清了一切后,选择了及时的抽身,带着老薛和我来到了眉山,过平凡简单的日子。
我从来都不是愚钝之人,只是在遇见林晨后,我选择了掩自锋芒,在他身边,我不必聪明,不必优秀,我只愿自己是那个永远仰视他的傻丫头。
可是如今他早已不在我身侧,我一味的装糊涂,不去想,不去追究根本就行不通了,一个人要去面对种种问题时,必须抱着接受的心理,很多事情表面上光鲜亮丽,可是撕开那层伪装后,便是令人作呕的真相。
这次下药的事,在我想清楚所有疑点后,我还是只能选择继续糊涂,看清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个瞬间,但否定一个人却是需要勇气,面对宋谦遇,我始终下不去手,所以我选择由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这样,我既保全了崔念真,又解了林晨的为难,最后也提醒那个人及时收手,我很清楚,如若有一日他和林晨发生了冲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林晨这一边,林晨负了我,可是我对他的心却从未有过丝毫改变,时至今日,他仍旧是我的动力,我的方向。
宋谦遇的过去究竟如何,他为什么要给化学老师下药并嫁祸崔念真,这两个问题我选择了不再去追究,他为我放弃了许多许多,所以我不会辜负他,我祈求着他可以就此罢手,不再叫我为难,他和林晨,伤了谁,于我而言,都不会好过。
这些年来,他为我做的,我都明白,所以我信他,在意他,即便在他做出这种事情后,我也仍旧不去揭穿他,因为太过重要,所以不忍戳穿,因为太过在意,所以舍不得和他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