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桌上那本书,不答反问,“你看着他的书,和他一起牵马遛弯,让他抱你亲你,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稳,但其中压抑着的恼怒却显而易见。
秋林月此刻才知道,那本书是涂墨辰的,想来上次自己让玲玲丢掉的书,都被玲玲收起来了。
她本来不想和他大闹,她以为就这样忍着一个月,等她离开了皇宫,就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事与愿违,既然已经如此被误会,那不如将计就计,让他彻底的死心吧!也省得自己该断不断!也许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秋林月深吸了一口气,下了,站在他对面,她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但是在涂轩辕看来,是她终于决定说实话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在客观的阐述一件事实,“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觉得,他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既然你是他的哥哥,何不把我让给他?”
然而,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像一记重拳,砸在涂轩辕的胸口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秋林月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她让自己的眼睛平静无波的平视着他,徐徐地说,“我之所以每晚装睡,是因为不想面对你,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自己心里也内疚。既然你发现了,我们索性摊开来说,墨辰帮过我很多次,我心里早就很感动,他说会把我接到康王府,以后会只爱我一人,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出宫,他可以帮我实现愿望。所以,墨玉,对不起!你就当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你付出!”
涂轩辕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胡说!你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你对康王拒之于千里!再说,你失踪之前明明说过你不喜欢他!”
涂轩辕的眼睛如同两团火焰一般,紧紧烧灼着秋林月的心!他的呼吸那么急促,他在等待,等待她肯定的答复自己,她是胡说的!
秋林月的眼睛酸涩的厉害,为了忍住眼底涌上来的东西,她看向斜上方,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在他的眼里竟是一种不耐烦,她再转回头的时候,眼里已是波澜不惊。
“不错,我之前对他是没什么意思,但是康王帮助过我很多次,你也知道,人非草木,我会感动,不也正常吗?而且最重要的是……”
秋林月停顿了一下,平静的眼波里划过一丝坚定,“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自由!他能让我离开皇宫,我为何不选他呢?”
说到最后,她竟轻蔑地笑了,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那样子让涂轩辕觉得,十分的陌生!
秋林月却觉得自己的话说的还不够狠似的,又补了一句,“况且,康王拥有着无数人都喜欢的容貌,最温和儒雅的性格,我喜欢他,又有什么不妥呢!你既然是他的哥哥,也总希望他幸福吧?”
涂轩辕被震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他只是用眼神一遍一遍的拷问着秋林月,但是她表现得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来有撒谎的迹象!
他眼神里的火焰,终于一点一点的熄灭了,他的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痛,最后仿佛五脏六腑都扭在了一起,痛得他站立不稳。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抖,发颤,却终是出了口,“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只是他不能死心的想要再求证一遍,果然,求证的结果,就是让他痛到骨髓里,痛到无法翻身!
只见秋林月重重地点头,然后就把头偏到一边去,再不看他!
仿佛是无声地说,你快点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是,她不想再看他,因为她忍不住眼泪,因为她无法说话,因为她无法再掩饰声音里的哭泣与颤抖!只能期待他快点走!
涂轩辕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饱含了多么复杂的情绪,有爱恋,有心痛,有不舍,有难过,有愤懑,甚至有恨意,最终却只化成了一滴若有若无的泪!
他默默的转身,离去。
秋林月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唰的流淌下来,模糊了双眼,冲刷了脸颊,打湿了衣襟,染湿了地面!
她虚软的倒在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此刻的她只想将自己包裹起来,与世间的一切隔绝!
她以为她可以轻易的放弃,她以为,她可以无所谓,她知道会难过,却没想到会如此难过,如此痛!她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份感情!
但是那又怎样,不要说,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就算能收,她也不可以!
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感情,又何必纠缠不休!不如快刀斩乱麻,痛一时而已,一切终将会过去!
只是这一晚,她怎样也无法入睡,眼神空洞地坐在上,无眠!
涂轩辕踉跄的回到自己的寝宫,然后他让王承福把所有奏折都搬过来,他坐在案前一本一本的批阅,等他批完的时候,又让王承福去拿,不管是多么不重要的,就算是他平常不会看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奏章也要全部拿来,并且完全不停歇,不喘息地坐在那里批阅了。
直到凌晨,上早朝的时间到了,他任宫女们给他梳洗,换装。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加身,整个人瞬间明亮了!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最权势滔天的男人,最呼风唤雨的男人!
然而,他的面上冷峻如霜,如巧夺天空般被雕刻而成的俊美脸庞是风雨欲来的凌厉之势,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此刻更是深如寒潭,黑不见底!
周遭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跪倒在地,他们都能感受到皇帝随时可能杀人!所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今日的早朝,有一大家族被满门抄斩,有三位大臣被当庭杖毙,五位大臣被削去官职,流放三千里!有十位被送去天牢,等候查办!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人心惶惶,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