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欧尚贤很讨厌这种脖子疼得好像要从肩膀上连骨带筋整根折断的感觉。
最要命的是现在他还要去会客。
来的客人叫李沧澜,廉政公署的反贪13室的主任。
欧尚贤在一些公开场合和她有过数面之缘,对这个人的印象是干练、礼貌、美艳。
欧尚贤玩弄过的女人排起队来可以绕一个足球场一圈,他凭直觉觉得像李沧澜这种女人,都是绿茶婊。
这种女人要想哄她上床的话,光靠钱是不行的,还得懂得恭维她气质高雅、美若天仙。
欧尚贤一向怜香惜玉,不过今天他不打算和这个女人客气,一来是他今天没有午睡,脾气本来就有点燥,二来是他觉得谈公事的时候,不能给别人压住气势。
不够跳起脚来又叫又吼,那时工厂流水线拉长的做法。
欧尚贤绝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办法来展现自己的威严。
他喜欢用冷暴力压人。
所谓冷暴力,就是先把人晾到一边,然后自己再大摆排场,高傲而寡言地与对方交流。
李沧澜现在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暴力!
她一进入东方银座,就被带到一个非常上档次的会议室等候欧尚贤接见。
这个会议室跟新闻上国家元首接见外宾的会议室一模一样,三扇同样高3米、宽2米的缎面牡丹花纹套门,呈八字形摆开的二十张真皮独坐沙发,每个沙发后面都配有翻译席、每个沙发之间都连接着梨花木茶几,地毯的蓝色波浪形风格的,波浪里刺绣着的鲨鱼简直就像要跳出来吃人了一样逼真,更豪绰的是会议室的主墙上裱装着一副一丈八尺斗方的国画气吞万里如虎!
那画上的山岗每一寸岩土都峥嵘而陡峭、那画上无数的怪石看似排列无序细看又自成章法、那画上的劲松和瀑布走近一看都能听出风声和湍流的轰鸣声,特别是那只张着大嘴、露出獠牙、目瞪前方、四个爪子正在石头上摩擦着的瘦虎,你斜着站到它跟前,腿都要吓软了!
李沧澜是见过些世面和好东西的。
但是她一见这幅画,也被震住了。
这幅画就是拿到台北故宫,也是镇馆之宝的水准了。
这幅画的落款是“巨擘”。
李沧澜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巨擘是哪位画坛巨匠,上百度一查,也是资讯全无。
她就这么坐着看画、喝茶,直到看得有些累了才猛然惊觉:“我等了多久了?”
她抬起手表一看,下午五点钟!
自己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李沧澜忽然觉得一股受**的感觉由心底里蔓延到脑海上!
她是处局级干部啊!就算去见市长都不用等市长两个小时。
更何况她这样的大美女,从小到大就没等过哪个臭男人。
就在她打算发飙的时候,紧闭着的大门“哗”一声开了,七八个化了裸装、穿着爱马仕春上新女性职业装、蹬着纪梵希高跟鞋、维密天使一样的女孩儿,簇拥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有点啤酒肚,油光满面,穿着宽松的休闲西装和皮鞋,身上笼罩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李沧澜记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欧尚贤!
欧尚贤只瞟了她一眼,寒暄了一句:“李处,久等了。”
也不跟她握手就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那七八个女助理安排好工作支走,这才端起茶几上的参茶,抿了一口,向李沧澜道:“李处,今天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
他连一句:“不好意思,太忙了,让您久等。”的客气话都没有。
李沧澜心里面已经问候了他全家十万八千遍,脸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道:“哦,没事。我只是过来瞧瞧,你们公司的老板给抓了,欧先生是个什么反应。现在看起来,欧先生还是蛮淡定的嘛。”
欧尚贤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上市公司,我是上市公司的董秘,是为所有股东工作的,不只是为大股东工作的。我们老板如果犯了事,该抓抓、该判判,这个安东集团该破产就破产,这栋东方银座你们该来搜查就来搜查,没事,我没事,我再干几天就辞职了,好几个朋友上午知道了消息,都叫我过去他们的公司帮忙。”
李沧澜本来以为欧尚贤会问她陆安东犯了什么罪、现在关在哪里、廉政公署现在要对安东集团怎么样,甚至会拿安东集团一万名员工的工作稳定性来压她,没想到欧尚贤一副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下子李沧澜反而有些慌了。
她只好挑明了问:“安东集团有一万名员工,如果他们知道老板被抓、公司经营可能面临重大风险的消息,这会不会导致你们公司的离职率升高呢?”
欧尚贤“哼”了一声,道:“他们离不离职我怎么管得了?安东集团每个月发给这一万名员工的工资大概是三四十个亿左右,这笔钱除了陆安东出得起,谁还出得起?再说,现在经济环境不好,我们公司正想裁员呢。他们爱走走,现在找工作这么难,等他们都失业了,都去领低保了,他们才会知道在安东集团工作有多好。”
一万多名白领失业,这会对整个城市的消费、就业和经济发展带来多大的冲击?
这个正是廉政公署抓了陆安东后投鼠忌器的地方。
毕竟陆安东只是个商人,哪一级领导都不想为了抓个商人而影响稳定。
本来李沧澜今天过来,是想打探下安东集团管理层的虚实,然后再像皇帝下旨大赦天下般高高在上地跟欧尚贤这些人说一句:“没事,我们只抓首犯。你们有跟着陆安东做了坏事的,明天到廉政公署自首,可以从宽处理,没做亏心事的,该上班的继续上班,把公司管理好,别在这时候给政府添乱就行。”的,现在看到欧尚贤有点“船进水了我快跑”意思,这反而让她有点谎了。
她本来的盘算是一边要抓人,一边要稳定,趁机再捞点便宜。
但是现在看这形势,虽然她这边有枪、有手铐、有监狱,不过欧尚贤却一点没被吓住!
李沧澜想起来了,她第一次和欧尚贤见面,是两年前市里开两会的时候,当时她作为与会代表,与另外一个与会代表陆安东坐在一块。
散会后吃饭的时间,欧尚贤走过来和陆安东谈工作,出于礼貌,陆安东跟李沧澜介绍道:“这是我们集团的董事会秘书欧尚贤,留学过德国。”
看来这个喝过洋墨水的人,不简单啊!
李沧澜想了想道:“另外,我们需要查看安东集团这一年来的银行账户收支记录,还有你们董事会每次开会的会议纪要,你是董事会秘书,这些资料都是归你保管的吧?”
欧尚贤点了点头,道:“哦,李处想看这些资料啊。可以。”说着,欧尚贤把右手伸到了李沧澜胸前。
李沧澜一怔,道:“什么?”
欧尚贤看着李沧澜道:“搜查令!”
李沧澜一惊,下意识地应了句:“搜查令?”
欧尚贤点点头,道:“没错,你要给我法院或者检察院的搜查令!我们是上市公司,我们的机密资料受公司法和证券交易法保护,没有搜查令,就是证监会和银监会,也不能随便就来查我们的资料!”
这个人还懂法!
李沧澜灰溜溜地低下头道:“我今天出来得急,搜查令忘带了。”
欧尚贤:“哦?”了一声,道:“那请李处打电话叫人送过来吧。”
李沧澜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现在还有事,过两天我再过来看资料吧。”说着,李沧澜拿起自己的包包,道:“我要先告辞了。”
欧尚贤忽然换了副面孔,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道:“李处,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拿到搜查令吧?”
李沧澜被他这句话吓得后退了半步,半响才恼怒地道:“谁说的?我只是忘了带而已。”
欧尚贤冷笑两声,道:“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打电话给法院和检察院的熟人问问,这两个部门出的公文,都是有编号、有日期、有关键字可以在它们内部的局域网查到的。”
李沧澜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抓住欧尚贤的双手道:“不要打、不要打,刚才那句话只是我随口说说而已的。我确实没拿到搜查令。”
欧尚贤被她一双温软如玉的纤纤素手一抓,心脏登时“咯噔”跳了一下。不过他却面无表情地道:“李处,我们老板上午刚被抓,下午你就过来假称有搜查令要来查我们公司的资料,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来讹诈我们吗?”
李沧澜此时镇定了下来,放开了抓住欧尚贤的手,退后几步,冷笑数声,道:“谁说我假传有搜查令,要查你们的资料了?你有人证和物证吗?”
欧尚贤“嘿嘿嘿”干笑数声,从衣兜里拿出一部“荣耀piue”手机道:“李处,跟你们廉政公署的人谈话,你不敢不做录音啊。”
李沧澜吓得两腿一软,沉默了几秒,忽然她撒开包包,纵步上前,左腿膝盖往欧尚贤下阴一顶,右手呈鹰爪型朝欧尚贤脖子抓去。
这招是军体拳中的狠招“上下其手、冲步撩裆”,一般是女警正面与色狼对打时使用的。
欧尚贤屈身弯膝一退,右臂一抬,刺向李沧澜咽喉,他平时爱玩高尔夫和击剑,身体的反应能力和击打能力着实不弱。
李沧澜一招不中,第二招随至,只见她放低重心,斜趴到地上右腿一招“横扫千军”,敏捷地攻向欧尚贤下盘。
欧尚贤的动作去更快,他借势弓腰往李沧澜身上一扑,一个“饿虎擒羊”,结结实实把李沧澜摁到在地。
李沧澜又羞又急,想叫也不敢叫,粉拳乱挥,只想速速把欧尚贤甩开。
但是欧尚贤的双手却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乱摸着,边摸还边把嘴巴凑到李沧澜耳边,道:“你假传搜查令、又当场否认自己说过的话,这段录音如果泄露出去,你就不用再官场上混了。你叫啊、你闹啊,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吧。”
李沧澜听了这句话,双手双脚渐渐地消停了下来,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