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和夏侯烟在前厅聊的甚是愉快,天五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了二人一眼,随即对着冥渊说道“有请太子殿下前往书房议事,王爷已在那等候了。”
冥渊站起身,对着夏侯烟说道“本殿这就过去,就不多聊了。”
“嗯,国事要紧,快些过去吧。”夏侯烟笑着回道。
冥渊转身,与天五一同离去。
叶梨挽着手臂,围绕着夏侯烟转了一圈,小心的问道“王妃,你和太子很熟吗?”
夏侯烟愣了愣,“还好吧,我们是朋友啊……”
“……怪不得,王妃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只是,你们毕竟身份有别,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以免被人议论。”叶梨谨慎的劝慰道。
夏侯烟觉得很奇怪,但她更相信叶梨是不会害她的。
“好,我听你的就是。”
叶梨欣慰的笑了。
为了迎接两国使臣的到来,皇帝特地吩咐在清凉殿摆上筵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冥幽领着夏侯烟早早便来了这清凉殿。此时人还未到齐,稀稀落落的宾客穿梭其中。站在他们所属的位置,抬头一看,对面的几桌中,除却太子殿下,赵王已然早早落座。见他们二人看过来,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约莫一盏茶过后,两国使臣纷纷入席,太子殿下紧随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位受邀的官员及其亲属家眷一律落座完毕。只等皇帝和皇后入席了。
为了显示我朝对两国使臣的尊重,特地将他们的位置安排在诸位王爷之前。是以,羽西国的酒桌就安排在夏侯烟和冥幽的右侧,而天语国则安排在赵王的左侧位置。
这样一来,天语国刚好夹在太子殿下和赵王的中间。对于此种安排,显然天语国使臣并不满意,瞧那一身青衫的男子眉头紧锁,脸色淡漠。反倒是那位一直蒙着面纱的公主眼里满是惊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毫无顾忌的落在她左侧的冥渊身上。
冥渊似无所觉般,刚一落座,就端起酒壶兀自喝了起来。夏侯烟发现,只要是人多的场合,冥渊总会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漠不关心,颓废丧志的东宫殿下。尽管心里明白他此举是为了日后能顺利摆脱太子身份,成全冥幽。只不过,夏侯烟还是忍不住同情他。
一个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只是挡箭牌身份的太子,何其悲哀。
冥渊却总是淡然的笑着,仿佛浑然不在意这种不公平。或许就是因为心里太过失望,才会满心希望日后有机会能闯荡江湖,在江湖上肆意飘摇。
不经意间,夏侯烟看到了那位蒙面公主眼中的痴恋,对象正是冥渊。难道说……
手肘被人碰撞,夏侯烟回过神来,发现冥幽正端着酒杯,而右侧,羽西国的三殿下卞容正满脸笑意的举杯看着自己。
夏侯烟忙不迭的端起酒杯,和冥幽一同敬了过去。
放下酒杯,冥幽附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方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夏侯烟摇了摇头。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将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引到了门口。
如同上次一样的礼仪,众人下跪等着皇帝皇后入座,再行行礼,获得皇帝准许然后起身入座。
相较于上次的生疏,在这已生活大半年的夏侯烟已然熟悉了这种规定,只是心底仍旧对跪来跪去的颇不满意。
顺利入座之后,礼仪官一挥手,乐师奏乐,舞娘翩翩进殿,开始了精彩的表演。
席间,夏侯烟看到了夏侯将军那一桌,桌上除了夏侯将军,徐夫人,夏侯翊之外,竟然还有柳如霜。
啧啧,夏侯将军还真是不管不顾,这种场合还敢将柳如霜带出来,不怕引起非议吗?毕竟在座的许多人可都是亲眼见过‘已过逝’的太子妃的。
不过看柳如霜的样子,似乎也顾忌到了这点,是以从筵席开始就一直低垂着头,扮演着乖巧的女子。
“你就是宣王妃吧,我是彩虹,总算亲眼见到你了。”突然,夏侯烟案桌前站着一位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纱,穿着华丽的异域服侍,说话时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夏侯烟反应过来,这不是天语国的公主吗?她在和自己说话?
心下起疑,夏侯烟也站起身,执起酒杯道“见过彩虹公主,请问你认识我?”
彩虹似看了冥渊一眼,接着看向她说道“嗯,曾经听到某个人提过你,我一直想亲眼见见,你果然很美,比我们雪山的圣女还要美。”
如此直白的赞美,令夏侯烟有些羞涩,“公主谬赞了。”
“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说完她想说的话,彩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留下夏侯烟一脸呆滞。
这彩虹公主是来干嘛的呢?
得不到回答,夏侯烟只得看向彩虹的那桌,可彩虹公主由始自终眼里都只剩下冥渊潇洒温润的身影。
夏侯烟惊讶,随即感到安心。
酒过三巡,羽西国的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三殿下卞容忽然对着上首座的皇帝说道“听闻冥鹿国人杰地灵,才华横溢者更是不在少数。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见识见识?”
皇帝冥言承扯开嘴角,看了他一眼,朗声说道“不知羽西三皇子想怎么个见识法?”
“很简单。此次本殿来此,随从中也跟了几个颇有才艺之人,不如让大家比试比试,不知言皇可有异议?”
冥言承眼中滑过一丝愠怒,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三皇子有此雅兴,便让人陪你们玩上一玩好了。”冥言承刻意将比试说成玩,这样即使哪方输了也不至于下不来台。
可卞容明显是有所图谋,只见他幽幽的盯着众人一圈后,抬头看向上首座道“既然是切磋比试,自然就有筹码。不知圣上愿拿什么来做赌注呢?”
“大胆,皇上面前竟敢如此说话,你们羽西国简直太猖狂了吧。”底下有大臣不服的声音传了上来。
卞容未有丝毫变色,倒是悠闲的看着那名出声反驳的官员道“难不成这位大人,你对自己国家的人的才艺这么没有自信吗?既然如此,不比也罢。”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促成了定局。
不答应就是提前认输了,这种情况下,为了冥鹿国的声誉,只得应战。
夏侯烟皱了皱眉头,看向一脸从容的卞容。他果然不是个善茬。
“也罢,敢问三皇子能拿出什么赌注呢?”
卞容复手在后,似沉思了一番,缓缓说道“这样吧,在我羽西和你冥鹿两国交界之地,有五座城池。一直以来,我们两国为了这五座城池的归属问题纷争不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趁此机会,来做个了断吧。为了我们两国能建立友好关系,也为了边城百姓的安稳生活,不如以这五座城池为赌注,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那五座城池,分明就在冥鹿国的版图当中。这些年,一直是羽西国觊觎这块肥肉才挑起战争。如今这三皇子倒是睁眼说起了瞎话,真是令人气愤。
冥言承险些震怒。
太子殿下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仍旧默默的喝着自己的酒。
赵王冥煜举着酒杯,一脸的深思。
冥幽冷着一张脸,似乎对卞容提出的不合理的要求相当反感。
夏侯烟不由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大手,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是在给两国使臣的接风筵席上,若是一言不合轻举妄动,轻则落人话柄,重则挑起两国纷争。
这卞容明显是在挑衅,他们不能上当。
冥言承顿了好一会儿,环视了满殿的臣子,隐下眸子,缓缓说道“既然三皇子有意比试,不如就来上一场。为了公平起见,三局两胜制,三皇子没有意见吧。”
“但凭言皇安排。”卞容弯腰抱拳行了一礼,唇角扯出一抹势在必得。
舞娘和乐师纷纷退场,将场地留给比赛的两方。
比赛开始之前,天语国的使臣忽然站了出来,说道“既是比试,不如就让我天语作为裁判,如何?”眼神直视这上首座的皇帝。
冥言承扬起唇角,说道“自然可以。”
“多谢言皇成全。”
此言一出,一直在漫不经心独自饮酒的冥渊抬头朝他看了过去。后者完全没有在意他的眼光。
冥言承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卢公公,只见卢公公舞了一下拂尘,说道“比赛开始。第一局……”
“唉,慢着。”卢公公还未说完比赛项目,便被卞容打断了,只听他道“正所谓来者是客,你们不应该主随客便吗?”
卢公公看着冥言承,后者轻咳了咳,“如此,这第一局就由三皇子出题吧。”
“多谢言皇成全。”卞容谢完恩,转身面对着大家,胸有成竹的说道“这第一局,比个奇字。”
眼看下面议论纷纷,卞容接着说道“众所周知,天下至宝,除了奢华昂贵,和独一无二,不外乎就是一个奇字。本殿前段时间有幸得到一样至宝,凡见之无不称奇。只要你们能拿出比本殿更神奇的宝物,就算你们赢。如何?”
这其实是很不公平的,卞容这一手明显是早已谋划好的。先不论他的宝贝有多神奇,单是这短短时间,又上哪找更神奇的宝物呢?
围观的大臣各个伸长脖子,等着看那所谓被人称奇的宝物。
卞容邪笑,拍了拍手,一位身穿羽西国服侍的侍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盖了一块红布,让人猜不到底下盖着的是何宝物。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这个托盘。
卞容得意的笑了笑,一把掀开红布。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块拇指大小,通体雪白的石头,额,或者该说它是玉石。
可是,即使它的色泽难寻,也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啊……
众人不禁怀疑的看着卞容。
卞容面不改色,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匕首,将自己的食指割开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顿时溢流而出。血液滴在白色石头上,一滴,两滴,三滴……神奇的事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白色的石头被血液浸染之后,竟慢慢变成了红色,接着周身发出了微弱的红色光芒,石头一瞬间变得像透明似的,肉眼可见在石头中央一丝红色在缓缓流动。
质疑的目光早已被惊讶所替代。
卞容站在一边,吮吸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头,面露得意。
过了一会儿,石头渐渐恢复成先前通体雪白的模样,静静的躺在托盘里,仿佛从未有过变化。
观赏之人纷纷落座,嘀咕声不断。
“如此神奇的石头,真是闻所未闻,看来这第一局是输定了。”
“是啊,唉……也不知这石头什么来历?”
“就是,皇上就不应该让他出题。这不都利于他们了吗?”
夏侯烟坐在原位,耳尖的听到身后几桌的讨论声,视线一直盯着已然恢复原状的石头,陷入沉思。
卞容等了一会儿,挥手示意侍从将石头带下去,对着冥言承说道“不知言皇可能找出媲美这石头的神奇宝物?”
冥言承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卞容遂指着天语国的使臣说道“既然你们是裁判,那就赶紧宣布结果吧。”
“我宣布,这一局羽西国……”
“慢着。”清脆恍如银铃声在满是喧嚣的大殿响起,众人不由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