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璃咬了咬嘴唇,又看了尹天石一眼,他的目光鼓励着她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时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里突地一跳,脸微微红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尹天石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感觉到她的紧张,心里说不出的爱怜,柔声说道:“来,先站在我的脚上。”
莫桑璃又咬了下嘴唇,努力控制住害羞的心理,脱掉脚上的平底芭蕾鞋,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去踩在他的脚背上,尹天石双手托住她的两肘轻轻往上一抬,她双脚都踩上了他的脚背,这样一来便不可避免的靠得他很近,近得她已经不敢再抬头看他,双手也不得不抓住他的手臂,她尽力使自己不要太靠近他,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心里突突直跳,眼睛又不好意思直盯着他的胸膛看,实在无处安放,只好鼓足勇气抬起头向他看去,却发现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距离近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惊了一下,慌忙垂下头,脸更红了,心跳得更厉害。
尹天石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莫桑璃。这是第一次,她如此面对面地靠近他,她的手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有些微微地颤抖,她的脚僵硬地踩在他的脚背上,动也不敢动,她身体上独特的芳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端,她忽然加快的心跳,她粉颊上传来的热度,在在都让他心动不已。
莫桑璃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这样的紧张与羞涩会让他笑话吧,怎么就不能镇定一点儿,大方一点儿呢,这个样子好丢脸……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决定不再躲开他的注视。
那双深邃的幽蓝眼眸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地呆了一下,她镇定住心神,问道:“就这样吗,然后呢?”
尹天石微微一笑:“然后……就是体验这空中飞翔的感觉。”他微一侧头,向下望去。
莫桑璃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脚下万家灯火如豆,原来早已身在半空。她没有防备,顿时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回过头本能地向尹天石怀里躲去,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的腰,当脸颊触到他坚实的胸膛时,又忽然反应过来,羞得慌忙松开手,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身在空中,一脚踩空,身子一歪就向后倒去。
尹天石一惊,连忙叫道:“小心!”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回来,见她站立不稳,忙紧紧搂住,生怕她再掉下去,又见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心中大是怜惜,忙柔声说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如果你怕高,我们现在就下去。”
惊魂未定的莫桑璃忽然听到他声音里无比的温柔,一颗原本怦怦乱跳的心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那一番惊吓顿时被温软融化,她抬起头来,看到他眼里的担心与怜惜,心里更加温暖,连身体微微的颤抖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浅浅一笑,摇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尹天石心中震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整个胸膛里都热了起来。
莫桑璃在他的注视下,羞涩地闪躲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中,她的腰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她的双手竟不知觉地抚在他胸膛之上,她顿时慌了,又不好再挣扎,双手想要离开他的胸膛,却因为靠得太紧而无处可放,心里又如小鹿闯入般咚咚乱跳起来。
尹天石感觉到她的羞涩不安,回过神来,轻轻将她松开了一些,双手却仍扶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你还想继续吗?”他问。
她轻轻点了点头,虽害羞至极,双手却仍放在他胸膛之上没有移开。
尹天石微微一笑,缓缓向高处升去。莫桑璃害怕之心尽去,眼睛便开始好奇地朝四周打量起来,夜空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黑暗,城市灯火的如萤之光虽微弱,却也能照映到这高空中来,让她能看清身旁掠过的薄薄云雾,也能看清他俊美又温柔的脸庞。
尹天石一边慢慢升高,一边绕着这座城市缓缓飞行,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每一种声音都尽入耳中,他忽有所感,看着莫桑璃,轻声问道:“你喜欢这种飞行的感觉吗?”
莫桑璃点点头,眼眸里充满着新奇和愉悦:“好羡慕你,可以这样在空中自由来去。”她侧头向下看了一眼,“尘世在脚下变得这么渺小,而这里又安静得不会受到一丝打扰。”
“可对于我来说,即使在这里也充满了尘世的声音。”尹天石也向下望去。
“哦,这么远你都能听到吗?”莫桑璃有些惊讶。
尹天石点点头:“我经常会在这里,倾听那些需要我去帮助的声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救人于危难前的一瞬间,可是……”他的目光黯淡下来,“我没有分身的能力,无法阻止同时发生的灾难,比如,我救下一个跳楼轻生的人,却再也来不及去阻止就发生在不远处的一场灾祸。”
莫桑璃看着他有些黯然的目光,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沉重,忽然明白了他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他虽然如天神一般几乎无所不能,但终究只是一己之力,而他怀着善良无私之心,救助了那么多的人,应该获得所有人的感恩与尊敬,而不是经受这样的自责困扰,想到母亲去世时,自己竟曾怨责过他,顿感惭愧。
“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了解你,现在我才知道,你来自外星,在这个星球上,你本可以冷眼旁观,可是你却选择了伸手救助。”莫桑璃认真地看着他,心里越发地尊重,“你已经尽力了,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对你只有尊敬,如果是不明白的人,也不必为他们在意,因为你做的都是问心无愧的事,根本不需要自责。”
尹天石看着莫桑璃,目光又渐渐明亮起来,紧抿的唇角终于又弯成如新月般的上弦。
莫桑璃也对着他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已没有一开始的生涩与慌乱,而是慢慢自在和谐起来。
虽如此,还是不好意思一直和他四目相对,眼睛移开,向一旁看去,顿时惊呆了。
深黑的夜幕上,满天的星辰如散落在黑色金丝绒上的钻石般闪耀着异彩,一颗颗无比清晰明亮。莫桑璃从未见过如此的繁星满空,大大小小明明灭灭的星光仿佛就近在身前,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摘下,她屏住了呼吸,无比惊叹,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太美了,太美了……”
是啊,真的太美了……尹天石深深地凝视着莫桑璃,她清澈的双眸眼波如水,满天的星辰落入她的眼底,焕发着奇异的光彩,她小小的脸微仰着,满是惊叹与喜悦,绝美的容光让所有的星光都黯淡了下去……在我的眼里,只要有你在,不要说是星辰,宇宙万物都会黯然失色。
尹天石无法移开凝视的目光,却忽见莫桑璃微微地缩了一下肩膀,像是禁不住的寒意。愣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顿时责怪自己的疏忽,他忘记了,在这高空之中,温度比地面低了很多,她衣衫如此单薄,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寒气?
“我忘了,这里很冷,你一定冷坏了吧?”他连忙担心地问道。
还在望着星空的莫桑璃收回目光,看向尹天石,他这一提醒,才让她注意到空气中的寒冷,却不想让他担心。
“我不冷。”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冷才怪,你会生病的。”尹天石边说边伸手拽过披风,一手一边的,将她裹在了披风里,拥在怀中。
莫桑璃又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他揽进怀里,这一次,他们贴得更近,可她心里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莫名的柔软,莫名的心动,莫名的迷惑,甚至忘记了害羞。
“还冷吗?”尹天石还是不放心的。
莫桑璃本能地摇了摇头,脑子里好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她无法言语。他的身体好温暖,紧贴着他,又被他裹在披风里,是真的一点也不冷了。
尹天石微蹙了蹙眉:“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感觉到身体似乎在缓缓下降,莫桑璃忍不住抬起头向尹天石看去,而他正在注视着她,眼睛里满是担心与不安。
莫桑璃不再躲闪,直直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满是困惑与迷茫。只是初初相识,可为什么他看着她时,眼睛里有着那么深那么深的……她弄不明白那是什么,心里有些怀疑,可又不敢相信。而此刻的四目相投,她想看明白,却又被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无尽温柔深深吸引,柔软了她整个的心房,她再不愿移开目光,在那幽蓝的眼眸深处探寻着,却越来越迷惑,越来越困扰。
直到脚下轻轻一顿,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你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他温柔地注视着她,连声音都无比温柔。
她忙从他脚上下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穿鞋,又有些忙乱地去穿上鞋子,再抬起头来看他。
而他已经踩在云团之上,慢慢地向后方升起飘去,却一直低头望着她。
她心中忽然很不愿他离开,忙跑上前两步,心里想说的话却终于还是说不出口。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望着他。
“当然,我一直都在。”他微微一笑,深深地又凝视了她片刻,终于转身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中。
她怔怔地站在那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
连夜写完稿子,却好半天都无法入睡,快天亮时才朦胧睡去,却是不断的梦,而梦中一直萦绕的,是他那双温柔的深深凝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