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漫长的周日,打开窗户清晨微凉的风吹进卧室,空气里弥漫进窗外青草的味道。小鸟悦耳的叫声犹如放在窗前被风吹动的风铃声。幽远而又轻灵。如此情景,总会令人把烦恼暂时的忘在一边,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我照常去厨房帮舅妈的忙,把她为大家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摆好东西,我便去别墅后面的玻璃房叫尹安言吃早饭。走到后花园,我没像往常一般听到钢琴声,心底有些疑惑。
走到门边,意外的看到尹安臣在那里。
和一个陌生男孩。他们在互相抢球。因为那个陌生男孩个子高点儿,球拿在手里尹安臣够不着。跳着拿球的样子还是那没嚣张,却看着也滑稽。坐在钢琴旁的尹安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门边的我,他止住了笑容,对他们两人说去吃早饭。
抢球的两个人停下了动作,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便朝我走了过来。任务办好,我就想马上离开,深怕后面的尹安臣又欺负我。可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他揪住辫子,身后传来他可恶的笑声。
“小哑巴,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嗯?”
我被他扯得眼泪都被挤出来,手抓住自己被扯住的那一撮头发,想拿回来,可是始终没办法。尹安臣见我还是没发出一丝惨叫的声音,更加加重了力气。
“小哑巴,你倒真会忍。”他嬉笑着说,“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嗯?”
我还是不说话,可是一丝哭泣的声音忍不住从嘴里发出。这一声助涨了他的气焰,更加用力的拽紧我头发。身后的男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帮我扯开尹安臣的手。“阿臣,好了。她都哭了。”
“袁痕,你紧张什么,她是个哑巴,不会哭出声的。”话这么说着,手还是放开了。
头发得了自由,我马上跑开。可是跑的太急,脚扭了一下,不免踉跄。这幅狼狈的样子落在尹安臣眼底,大笑了起来。此刻,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委屈,愤恨,让我越来越讨厌尹安臣。
这天早饭,我没有吃。一直躲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卷成一团。默默的哭泣着。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睡着了又醒了。感觉有人坐在我床边叹了一口气。我疑惑的探出头,看见舅妈就坐在我床边。
看见我醒来,她笑笑:“看你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吃什么东西就把中饭给你端过来了。”书桌上放着一碗饭,一碟菜和一碗汤。她拿过筷子递给我,“起来吃点吧。”
我接过筷子,起身坐到书桌前吃起饭菜。这么久没吃饭,我的肚子早就再叫。想到舅妈惦记着我端来饭菜,心底有丝暖意,眼眶酸酸的。又有点想哭了。
“我知道你在这里受了很多委屈,也很想离开这里回到梅州,可是你要明白,回到那里我可以给你一些生活费,可是无法提供你的学费。不仅仅因为我的工资负担不起,也是因为在穷乡僻壤里接受好的教育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那里连座幼儿园都没有。
你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没有文化的待在村子里,然后找个种田人嫁了。一辈子都只生活在山里面,生老病死,一生单调乏味,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这句话完全问住了我。她的描述生活是我无法愿意,但如今的现状也是我痛苦的所在。
见我默不作声,舅妈继续说道:“在这里你会有自由,就是等到你能**,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你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出这个家门,到时候你的自由甚至尊严都要比现在回到梅州得来的要多得多
现在你只要忍耐,只能把一切往肚子里吞。你要知道,现在我们是没有能力承担一走了之的后果。”
舅妈的这一番话在今后的岁月里,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脑海里反复提醒。让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我离开尹家的那一天。
伴随着下课铃声,只听隔壁班的“哗啦”齐齐的一声巨响,走廊里布满了学生们嬉闹的声音。应和下课的铃声,我们班的老师不得不停下才分析一半的课文。等他离开,班级里也如同隔壁班那道声音,霎时炸开了锅。
页页又像往常一般,放了学就和夏林跑去操场和高年级的人去打篮球。而我又是独自回家。走到校门口,果然与心底想的一般又碰见了班级里的那三个恶霸。我低着头走在人群中,想直接穿过马路避开他们,可是没想到我这一想法被他们识破,他们直接把我拉到一旁的大树下。
“你胆子倒大了,想避开我们是吗?”其中一个拎着我领口的人一把把我往后一推,要不是大树挡着我直接摔倒在地上,不过背上背着书包被大树一撞也疼的不行。
这一波未完,另一个人就扯住了我的头发往后一扯:“以后再敢这样,看我们不打你。”话这么说着,拳头在我眼前示意的晃了晃。
“别动。”第三个人开始在我身上收罗东西,在看到我身上只有一块钱,这三个人都气了。
“你这钱怎么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被藏起来?”他们几人开始在我是书包里收东西,甚至要把我的鞋子脱下来查看。
舅妈每天都会给我五块钱当做一天的生活费,不过回到家舅妈还是会查看我的钱,会问花在什么地方。可是自从我被他们盯上,我身上的钱都是被他们拿走,舅妈每次问我把钱花在哪里也讲不出原因,她开始怀疑我在外面乱花钱就开始克制我的生活费。每天给我的零花钱也就一块了。
在被他们检查的过程中,我反抗着可是到底不敢大声叫唤,深怕引来他们的怒大,只是推扯着他们。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愤怒的响起。
“喂,你们在干什么?”
那三人听到这声音都吓着了,在看一眼来人,是个高年级的学生,马上吓的跑走了。我眼眶通红,抹着眼泪看向走过来的男生。他单手背着书包,另一只手拿着篮球。浓眉大眼,看着很亲切。不过此时他的眉毛微皱。
“你真的是哑巴吗?连救命都不会喊?”
我沉默无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我见过他。他就是那天在玻璃房内和尹安臣玩耍的男孩子。
他看我这样子很是无奈:“我看你的样子应该被他们欺负了不止一次吧,你就不懂得反抗吗?你这样越沉默,越软弱,只会让他们更加嚣张,更加的欺负你。”见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算了,走吧,我送你到车站。”
他默默的陪着我,手里不停的玩着篮球。在看到他的是指能长时间的转动篮球,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
“帅吧?”他微微一笑,充满得意与自信。
看我还是不说话,还是很无奈。他把我送到车站,直到车来了才离开。
第二天放学,那几个人再次堵住我,因为昨天的事他们更加恶劣的欺负我。看到他们一步步的向我走来,我恐惧的往后退,可是身后是墙壁让我无路可退,就在我以为他们要打我时,一个篮球突然砸过来。他们见到是昨天的那个男生,马上又跑了。
那个男生走到我身边,把躺在我脚边的篮球捡起来,一脸无奈的看看我,说了一句“我送送你吧。”
他依旧把我送到车站,但车子还未来,他又陪我等了一阵。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反抗?自己有手有脚都不能保护自己,这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卑微。如果你以为能等着别人来帮你,那是更不可能。
我现在帮你,仅仅因为我认识你,在尹家见过面。如果我不认识你,我就会像路上的其他人,绝不会插入管。只会冷眼看好戏的走过看看。我这么说,你懂吗?”
我的目光朝着来往的车辆看去,似乎不在意他所说的话,可是他的每一字都落在了我的心上。当我再次遇到他们,脑海里总会想起他的话,让我有勇气反抗他们,拼命大叫。或许因为我的改变,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不过虽然我没再被人欺负,那个男生有时还会陪我走短路。即便我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在我上车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袁痕,谢谢你。”
他听到我叫他很意外,然后又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在余晖中熠熠生辉,像是一副被定格在橱窗里名画,让人难以忘怀。
这天是我来到新城有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坐在车子里,我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弯起。就这样,他的一切开始被我一点一滴的关注起来。在无助与寂寞之中,他如此恰巧的走了进来。让我忘记了那时的不快。我的世界开始有一丝丝阳光照射进来,慢慢开始变得温暖。
然而,因为一件事的改变。一下子把我打回原形。让我彻底陷入了今后无限的恐惧中。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张开着深邃的大口,吞噬着我的梦魇,释放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