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弟弟要拔剑,骆宝樱不好袖手旁观,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还打一架吗?成何体统!她可不想被别人说,宜春侯为她,持剑伤人!
再者,卫琅咄咄逼人,她也只能强硬起来。
打定了主意,她朗声道:“三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番便是祖母亲自前来,也难消我赛马之心,还请三表哥莫再相劝,我相信各位姑娘们都有分寸,绝不会伤到彼此。”她看向华妍,“是吧,华姑娘?”
华妍抿一抿嘴:“当然。”
对面的小姑娘面色坚决,一双水般的眼眸华光流转,丝毫没有畏惧,卫琅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然而话说到这份上,他知道,她定然不会跟他走了。
“三表妹既一意孤行,我便在此一观表妹风采。”他翻身上马,一拉马缰,直奔往前面的席位。
罗天驰这时才放下手,心里暗恼卫琅管得宽,幸好姐姐不曾理会,他又有些高兴,朝骆宝樱笑道:“你一定成的。”
章佩瞧在眼里,暗暗咬牙。
他们这些家族互相都常往来,她与华妍是极为熟悉的,此番听说又要邀请姑娘们赛马,便与她说了骆宝樱的事情。没料到,罗天驰竟然会来,可罗珍早已去世,不是为骆宝樱又是为谁?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姑娘,如此会勾搭人,不止罗天驰借她马,连卫琅这种不喜凑热闹的清高才子,也会为她出现。
这些人都是瞎了眼睛?
章佩实在不服,她忽地纵马走到罗天驰身边,恨恨道:“传言说你与你姐姐感情极好,我看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姑娘凭着张脸就能把你姐姐的马儿借走了。”
罗天驰淡淡道:“关你何事,我愿意借她。”
“你……”章佩举起马鞭要往他身上甩,可到底不敢,用力对马臀一抽,座下枣红马吃痛,四蹄翻飞的走了。
华榛在旁听见,慢悠悠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借马。”
“我与骆大公子颇是投缘,三姑娘是他妹妹,借个马又有什么,今日便要还的,不过举手之劳。”
华榛盯着他看了会儿,他倒不觉得罗天驰是为骆宝樱与卫琅争执,只是纯粹瞧卫琅不顺眼,故而没想到那处去。他双手抱在胸口,笑一笑道:“不过骆三姑娘真会马术吗?别到时被那些马儿一挤,吓得摔下来,那可就惨了。”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骆宝樱吓得大哭,极是柔弱的样子。
罗天驰斜睨他一眼,心想这乌鸦嘴,姐姐才不会摔下来,等着看好戏罢!他也打马走了,回到贺琛身边,贺琛好奇道:“出了何事?”
有心让贺琛了解骆宝樱,他极有耐心的道:“骆三姑娘家里担心,原是不准她来赛马,不过骆三姑娘还是要决定试一试。
卫琅看到这一幕,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想起那天他教她,她敢纵马奔驰,就该想到这鬼丫头的诡计,什么不会骑马,明明很是精通,或者说,可能比他还要擅长。
她到底何时学会的?
听说她九岁前都在湖州,莫非是那时?卫琅百思不得其解,他眉头略是拧了一下,比之前更是专注的盯着场中。
骆宝樱凭着这一飞跃,很快就冲到了前三。
瞧见在风中摇摆的白色马尾,章佩脸色铁青,骆宝樱竟然还超过了她?怎么可能!她委实难以相信,毕竟华妍听说了骆宝樱的事情很是生气,她向来最痛恨这些姑娘,凭着才女的名声妄想嫁与权贵,那么赛马时,定是会羞辱她。
章佩甚至心想,骆宝樱可能刚刚上马就要停滞不前了!
谁想到事情的发展超乎她意料,章佩难以容忍这等落后,她举起马鞭死命的抽了坐骑一下,枣红马又直窜上来。
骆宝樱眼角瞥得她的影子,也催促飞雪往前。
可章佩竟是不要命的赶上来,看这意图,像是要撞她马臀,假使被撞上,飞雪必得受伤,而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忽地微俯下身,轻声道:“飞雪,看你的了。”
以独有的力道,她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脖子,飞雪也预感到了后面的危险,只觉一阵风袭来,它突然仰头嘶鸣,抬起后蹄,猛地往后一蹬。
枣红马受到惊吓,也嘶鸣一声,调转马头离开跑场。
章佩大为着急,可怎么拉缰绳,坐骑都不听。
就此落败。
骆宝樱连过两将,直追到华妍身后。
而此刻,离终点已经不远了,贺琛不知不觉满手心都是汗,观看的人陆续站起来,大声的为她们喝彩。
再坚持一会儿,她必然会得第一,华妍心想,这第一她已等了许久,然而就在这时,她突地听到骆宝樱的声音,她在鼓励马儿。
她竟然就在自己后面。
华妍猛地变了脸色,忍不住飞快的回身看了一眼,那绯色的骑射服落入眼帘,正是骆宝樱,她追到了第二。
怎么可能?
华妍才明白自己小瞧了她,但她绝不会输给她。
她扬起马鞭,眼见终点不远,促使坐骑使出全力飞奔,骆宝樱当然不甘落后,她双腿直着,膝盖甚至抬高到飞雪的脖颈,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站在了马背上一样。
众人看见,忍不住发出惊叹。
骆宝樱此刻听不见一点声音,她看着终点,心想,这曾经是她的辉煌,而今她回来,也一定要重夺这辉煌。
飞雪,快些跑吧,这胜利终将属于你我!
马蹄声踏踏,如同近在耳边的雷鸣,只见一道绯色的身影,流光一样,超过了华妍,好似火中飞出来的凤凰,瞬时烧热了众人的心。
这一天,别人可能会质疑她的马术从何而来,然而上天夺去她的命,却也赋予她一个称号,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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