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唰唰”几笔就极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陆琪却站在原地，连凑过去看一眼的**都没有。
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哪里还会理会别人。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信杨素能写出什么好句。
毕竟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才学八斗，却一个都没答出来。
见杨素写好了。
温式之和王羲之是第一个凑了上去。
温式之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出话来了，呆呆地站着，似在沉思。
王羲之默默地在心里念着那句话，然后忍不住念了出来。
“踏花归去马蹄香！”
王悦第一个明白了句里的含义，便连忙称好。
“好句！好句！”
周围的几个士族子弟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才写了，怎么就在叫好了？
而且杨素可是连思索都没有啊。
王悦便对陆琪说，“劳烦将画轴展开一看。”
陆琪在嘴里嚼着杨素做答的句子，此刻正在入神，王悦突然唤了他，便被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画轴。
不知怎的，陆琪竟觉得有些迈不开脚去。
经温式之和王羲之几番催促才慢慢走了过去，重新将画轴展开。
王悦再看了看那画，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向杨素呛话的士族子弟不太相信杨素能写出好句，便连忙问王悦，“这句可贴合此画？”
周围的人也不是很解。
杨素这句诗若说韵律也不算太好，为何王悦要连连称好呢？
难不成他真的答出来了？
王悦看了杨素一眼，便解释道，“你们且看这画上的马，马蹄印是从桃花林从延伸出来的，一路上还落满了桃花。可不是正是踏花归去？”
这么一说，众人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向杨素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原以为杨素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学识也不错，寥寥几个字就能将画中含义解释得这样好。
比起这亭中的士族子弟也毫不逊色。
陆琪则是露出了隐晦不明的神情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掌也暗自握紧。
王悦接着说道，“更妙的是马蹄香这三字！”
“哦！何以见得？”陆琪似乎有些担心，连忙出声质疑。
王悦淡淡一笑，指向画中那几只飞在马蹄周围的蝴蝶道，“马蹄踏花而来，沾染了桃花香气，所以引来蝴蝶绕蹄而飞。”
“可不就是踏花归去马蹄香！”
“好！好”
那些士族子弟一向崇尚才学渊博的人，如今听王悦这样说了，哪里会不知杨素的才学已非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顿时连连叫好。
“没想到杨郎君的才学如此出众！”
“是啊，我等拜服！”
听了这话，陆琪的脸色顿时差了许多。
他真是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小子居然能答出来！
陆琪怒目看向杨素，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刚才还如此不屑，此刻不就是自打其脸！
王悦和温式之都是满脸笑意地看向杨素。
王羲之更是露出一副我老师就厉害的得意模样来。
面对周围突然变得热烈的眼光，杨素显得很淡定。
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其实自己也只是占了些多看了书的便宜。
踏花归去马蹄香，这句话来自北宋时期。
宋徽宗赵佶喜欢绘画，尤其擅长花鸟。
一次在朝廷应试画师的时候，宋徽宗便出了一个考题，以“踏花归去马蹄香”为题，作画。
而被宋徽宗选中的画师就是画了一副和陆琪手中画轴相似的画。
所以自己才以宋徽宗的考题作答。
站在人群里的顾羡直接目瞪口呆。
他万万不敢相信杨素能作答，而且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肯定！
他忍不住惊呼道，“怎么可能！他必定是拿的别人做的句子！一定是！”
王羲之很是不满意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老师。
“你说我的老师舞弊，那你且说说，这句子是谁做的？”
顾羡被王羲之突然生硬的语气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我我”
陆琪便生气地瞪了顾羡一眼，“好了！”
这顾羡果真是个蠢蛋！
人家都回答出来了，他还站出来卖什么蠢！
他恢复了下神色，定睛看向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的杨素，终于露出了一个忌惮的眼神来。
这人果真不简单，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答出此题。
方才众人对他是又惊又疑又喜，他却半点姿态也没做，神色一如既往。
可见他性情多么内敛稳健，他日若是同朝为官，政见若合也就罢了，若是政见不合，必定是一大对手！
比王悦这小子还要难缠。
“既然郎君答出来了，此画，我便赠于你了。”
他说着便递上了手里的画轴。
杨素却不接。
“我本是不答题的，不过一时兴起而已。且我独自一人，又是寄居他所，不宜携带。多谢美意。”
陆琪见他不接，眼下更是诧异。
“这是事先说好的，郎君还是收下吧。”
陆琪还举着那画。
王羲之便走了过来，接过画轴，对杨素道，“老师，不如，我将你方才所作的句子题上去？”
这下杨素就来了兴趣了。
刚才想着那副画又不是什么名师之手，值不了几个钱，带着也笨重，便不想留着。
如果现在王羲之肯题字，那就不一样了。
瞬间价值翻倍啊！
见杨素没有反对，陆琪也就不去理会了。
王羲之笔如蛟龙行云，挥墨潇洒又十分畅意。
可见他功底深厚。
杨素不懂品字，可是王悦等人都觉得好，他便笑嘻嘻地收下了。
经过陆琪和顾羡这么一折腾，大家都觉得有些倦乏。
在溪水边坐着吃了些东西就要动身回去。
杨素去和王昌辞别。
王昌是会稽郡下兰亭县令的长史，所以是不和他们一起回建康的。
杨素觉得王昌人还可以，便直言挑出了他剑法的几处缺陷又为他纠正了过来，希望他剑法上更加精进。
王昌很是感激。
临走时，王昌对杨素说。
“那画，你好好收着吧。”
话里似乎别有含义。
杨素不解。
王昌便轻声道，“这是我父亲作的画，王悦他们没见过父亲作画，所以不认得。你还是别轻易拿出来，万一被见过的人看见了，怕是不好。”
说完就策马离去。
他父亲？他父亲是哪位？
为什么被别人看见会不好？
杨素觉得满腹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