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荼》 第三十一章遥瞰碧水不与同4

    这时正好行至通往里巷的竹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后面走来个掌灯的丫头，走在前头照路。

    幽暗的灯光打映在两边墨竹上，枝叶耷拉着，微风漾起暗影扶疏，临溪摇曳，稀疏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落至水面，起伏跌宕顺势飘走。

    “你是希望我先回答哪个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倾身过来。我心里正纳闷狐疑此人要干什么时，但见抬手拾起我肩上飘落的竹叶，拿着近眼细细看起来。

    之后，从彼此不甚对味地问答中，我总算是艰难地了解到事情大概。

    在我离开后他去过挽月阁找我，按他的话说是为了给我送去曾经许诺的黄金千两。后来朝子歌为了赶凑天下群英荟萃的热闹，也决定来金陵。而找我纯粹只是为了顺便告知我一声：虽然事情我办得不怎么令他满意，但黄金仍旧如约送至。

    至于如何住进芊雲府，他话里的意思这还得归功于小采的热情。自然，他这些话的可信度还有待商榷，终归不能全信。但是一点是肯定的，芊雲府若是没有小采的点头，纵使朝子歌是宋国三公子，断然是住不进来的。

    小采自十岁那年知道我的身份开始，出于对我的保护，只要涉及我的事情她从不向外人提及，在外行事也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这么些年来，朝子歌倒是第一个，能让她主动邀请进入我的领域的外人。

    我不清楚她的理由是什么，也我不明白朝子歌于小采到底有什么不同，竟然能让她卸下厚重的防备，让其住进芊雲府，踏足我的世界。所有的这些疑虑，唯有待她来亲口告知。按小采的急性子，估摸着她的到芊雲府，也就是三四天的行程了。

    绕过竹后的假山，里巷那扇陈旧的朱红大门在昏弱的灯光中赫然入眼。

    “这番车马颠簸，念你也是乏了，就不叨扰你休息”朝子歌率先推门入内，摇身穿过院子朝静湖边上的汀荷苑去了。

    我一步一步踩在这青石板上，触目之景既是陌生又熟悉。过了几十年，院子里的花岗石桌仍在，根部却有了斑驳的青苔；梨树仍在，却也已经老树盘根，枯黄的叶子簌簌落满庭院。

    房檐下一个十多岁的丫头，本正支起手臂打着盹，见我进来，立马一脸笑靥跑到跟前，抬手作揖道：“小姐，女婢叫轻鸾，是您随伺的丫头。”

    “这儿就你一个人”这玉铭倒是会合着我胃口挑人，这轻鸾样子甚是伶俐，说话也得体周到，样子和小采还有几分相似。

    “嗯，老爷交代，小姐喜静，说是人多不便，只需要女婢随旁答应便是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定当极力办妥”小丫头，甚是沉稳老道地应道。心里不禁叹息，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小采经常唠叨的玉铭的千般好，几件事情下来，均是处理的极致周全、细致入微。

    草草吃过晚饭后，见时辰不早，几言便打发轻鸾下去休息。

    我独坐在这空荡寂静的院子里不禁发起呆来。指尖触上清凉的石桌上字：簌簌梨花雨，翩翩一双人。心里百般滋味上涌，字迹犹在，却只有空荡的回响。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这院子里发生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在清晰与混沌的记忆纠缠中，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再辗转醒来，已经是月影高悬。

    玉铭取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口气有些责怪道：“小姐怎么睡在这里，秋夜里天气凉了，若是受了风寒，过几天小采来了我可怎么交代轻鸾那丫头能，怎么也没在旁提醒着”

    “不怪她，见天色不早，打发她睡去了。我没事，本想坐会，谁知竟睡着了你这会过来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心里明白，若非重要的事情玉铭不会深夜出现在此，难道绣兰街失火真的另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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