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孩子这也许不奇怪,他们俩家境都不错,确实有这个闲钱,也有爱心泛滥的资本,还都去过美国。
似乎有一个重大的发现等待我回去证实,一会儿回到公寓我一定要亲口问问橙子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于是我从公园往公寓走去。
走着走着,一个疑团又出现了,如果是做慈善,他们接电话为什么要躲着我叶阁甚至还说是公司有事,还有橙子,接电话的时候神色慌张担忧或许事情没这么简单
带着疑惑继续往公寓走,却在前方一颗树下的木椅上发现了橙子的背影,她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原先一寸长的头发现在已经快要到达她的耳垂,应该是她最近忙着照顾我,疏于修剪吧。
我靠近她才发现她在讲电话,而且是用英语,很着急的样子,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还好我第二学位是英语,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大概意思是,福利院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孩johnson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动手术,但手术风险很大,急需家长尽快签字,橙子似乎很着急,又很生气,质问他们为什么非要签了字再动手术,程序重要,还是救命重要,又要求他们打给小男孩的父亲。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刚想走上前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又举起了电话,看来是又要打过去,我只好靠在树上,静静等她打完。
“叶阁。”她痛苦地开口叫道。
我微微一怔,心漏跳了一拍。
“叶阁,你到底在哪里,johnson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们凭什么只打给我一个人还有,你不是说把他放在福利院就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吗为什么他生病要做手术还要我们签字”她的声音很高,怒不可遏,字字如刀,刺在我的心上,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我听不清叶阁那边说了什么,只能听到橙子带着哭腔:“他毕竟是条生命,还是我的亲骨肉,我也做不到一点也不在乎,我知道你也很纠结,也做不到任其毁灭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我怕我今后会过不安心。”
叶阁又说了什么,橙子只是不住地嗯嗯。
然后又听见她说话,声音不再带着哭腔,平静了一些:“我们俩必须有一个人赶过去,什么你现在在机场好的,行,方块这边有我在,你先去顾孩子。”
她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可下一秒手机又响起。
她慌忙接起电话,语气急促:“喂,怎么了,叶阁,是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你让你父母先过去福利院怕你过去会来不及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事不就曝光了吗我们肯定不能在一起,我死也不能让方块知道,她现在刚从松涵宋典的阴影里走出来,好不容易她不讨厌你,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不能让她再度不快乐。”
听到此处,我心如刀绞,再也没有办法听下去了。也没有办法回到公寓里去面对橙子,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醒悟
可是现在的我能去哪里松涵家是一定不能去的,回y市太晚,我们已经毕业,寝室也不能住了。我突然想到了九溪半岛,我还有一张那里的免费房卡,也许我只能在那里暂避一阵了。
橙子还在讲电话,我赶紧赶回公寓,拿了那个棕色的袋子,那里装着湛澜和房卡,拿了我的小包和一些比较重要的证件,准备出门,可是下楼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带了,于是我又返回公寓,找到那块生锈的糖,才打车去了九溪半岛。
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会用的房卡,却在我最孤独无依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收容之地。我独自一人坐在华贵的房间里,脑子里那些人那些事又一一浮现。我努力梳理着,思索着。
橙子是在国外生下了那个孩子,从名字看,是个男孩子。她9月份回国,孩子最晚是在9月份出生的,叶阁和橙子又是因为我才相识,那时我刚考完研,刚进入一月份,这么一算,他们是在一月份发生关系,怀上了这个孩子。
一月份什么时候呢
我想起那天我与松涵重逢,橙子在party上发飙,然后我陪着她去了酒吧,叶阁在酒吧外面等着我们俩,我们喝得烂醉之后,为了不让叶阁发现,橙子拉着我从酒吧后门溜出去,溜进了一个酒店,我睡死过去,橙子为了制造我和松涵在一起的机会,打电话给松涵叫他来照顾我,然后自己走出了酒店,回了宿舍,之后叶阁回校之后正好撞见何坚在纠缠橙子,他帮忙处理之后,可能询问我去哪里了,橙子估计说我被送回了寝室或是有人照顾,然后叶阁就放心了,没有再管我,之后,可能橙子烂醉如泥,又已经很晚了,宿舍大门关得早,叶阁没法留她一人,就带她回了他的别墅,或者把她安置在某个酒店。
然后两个人或者又喝了一些,或者没喝,可能叶阁那个时候还是个花花公子,不够专心,面对橙子的美色,没有把持住,酿成了大祸。
然后,寒假后三月份,我与橙子吵了架,我以为她负气出去周游世界,其实她是去了美国待产,那个时候,橙子肚子里的孩子该有两三个月了吧,他们俩估计早就商量好把孩子生在美国,然后扔给福利院,然后他们俩就再无关联,彼此恢复自由身。不料孩子身体不好,生了大病,福利院的人不敢贸然手术,于是打电话给他们。
我终于明白我和叶阁在约会时那些时不时打来的电话并不是像我从前猜想的那样,是叶阁公司里的电话,而可能是橙子在孕期身体不太好,经常有毛病,于是那边的佣人或者医护人员打电话给叶阁请示。
我终于明白宋典的欢迎party之后,我返回晟熙取我的东西,在4层电梯停下,我看见叶阁与一个女子在吃饭,那个与叶阁吃饭的娇小身影原来就是橙子,那天刚好是他们一夜情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夜之后我住进医院好几天他们俩没有一个电话打来。
我终于明白松涵出事期间,叶阁回美国是为了谁。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橙子发给我的照片都是半身照,都是在美国。终于明白她为为什么问我,叶阁在我心里是君王还是草。
原来一切都是隐瞒和试探。
可是他们两个好自私,怎么忍心把刚生下的孩子扔在福利院他们这样做对孩子好不公平,那个叫johnson的孩子那么无辜,还在襁褓中就被抛弃。那个孩子可是我最信任,最好的闺蜜的孩子,也是我如今决定爱的爱人的孩子,就像我亲姐妹或者亲兄弟的孩子,或者,就像我未谋面的那个孩子,是那么温软新奇的存在,他们怎么忍心
可是转念一想,这一切不也都是因为我吗他们因为我结识,橙子也是为了帮我挽回松涵才和叶阁发生了一夜情,为了我身负罪恶感,为了照顾胃疼的我,甚至不顾他们重病在外的婴儿,为了不让我发现竟然将亲生骨肉狠心抛弃。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或许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松涵就不会爱上我,松涵的父亲也不会想到找我来接收湛澜这个贵重的累赘,我也就不会在他们婚礼前一天晚上去转交这个累赘;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松涵也就不会因为太在乎,太介意而误会我,一气之下与宋典去了美国,在宋典的恩惠和照顾中决定娶她,却因为不甘心不见我一面就结婚而坚持在国内办婚礼,然后与我重逢,不但重获一身情伤,而且还因为我让他家破人亡。
困扰了我这么些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原来我才是一切悲剧的起因,所以,我应该做这一切悲剧的终结者。我的存在已经破坏了一个家庭,不能破坏另一个。
我静静躺在床上,身边躺着湛澜,我摸了摸那个棕色的袋子,自言自语:“还有你,我和你都是凶手,我们两个不祥的东西应该滚出他们的世界,还给他们平静和幸福。”
橙子打来电话,我接起,她焦急地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我说碰见了一个故友非要拉着我住五星级酒店夜聊,我这几天脱不开身。
“你在这哪有什么朋友”橙子不信。
“我人缘这么好,怎么没有朋友是肃肃啦,隔壁寝室的肃肃还记得吗”
“记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告诉我哦。”她终于放心,挂了电话。
、求婚
我就在九溪半岛躲了一个礼拜,一边躲,一边办着手续。一切都在悄悄进行。
叶阁打电话给我:“sugar,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真的处理好了”我的心里在戏谑,他是个十足的liar,我却恨不起来,毕竟他也曾经是我决定去爱的人,曾经。
“当然,已经度过了难关。”
“那就好。”我兴致缺缺,语气平淡。
“你今天有空吗”我问他。
“当然,”他答道,语气里有些期待,“我还正打算邀请你去吃饭呢,今天有事情跟你说。”
“好,你定地方吧,我直接过去。”我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我带着决绝的心意坐在了他的对面,他的脸上有难以言喻的喜悦,许久不见,头发剪得短了些,显得更加阳光帅气。让我有些不忍心看。说不舍得是假的,说不遗憾是假的,说没动过心也是假的。
他又拿出了一束花,这回的颜色是深蓝色,忧郁华贵的颜色,这样颜色的花不多见,能收集起这么大一束同一品种、没有色差的花实属不易。
我接过花,却在花束中央发现了一个银色的桃心状的盒子,我微笑着摘下那个盒子,缓缓打开它,细细的银白色的优雅简约戒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切面工整,做工精细的白钻,闪着琉璃梦幻的光,承载着一份庄重的承诺。
他看着我浅浅的笑很是意外和惊喜,眼神里都是期待。
我轻轻将银色的盒子盖上,看见对面大男孩的神色微改,有些疑惑。
我还是浅浅地笑着:“叶阁,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在美国的一个大学里蹭汉语课,那个外国人在给他的学生们讲看见和看到区别。”话说了一半,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眉眼不分,甚至挤出来了泪。
“你去美国是为了见他吧见到了吗”一向天真的大男孩此刻却一针见血,让我着实有些意外。
我的笑顿时滞在唇边,只剩眼泪挂在眼角,我故作自然地轻轻擦擦眼角,又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讲看见和看到的区别吗”
他皱着眉,似乎不想理会我的无聊问题。我第一次发现这个阳光大男孩也有愁眉不展的片刻。
我接着笑道:“因为他们在翻译丘吉尔的一句话,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便能看见多久的未来。”
他终于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冷笑,不过当然不是因为丘吉尔,而是因为我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还在说这样与主题无关,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这也是我想说的。”我收了笑容,认真地看他的眉头,一如他以前认真地看我,我看到他的眉头渐渐散去,表情转化为疑惑。
“我和他有多远的过去,就该有多久的未来,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今天也不会。”我知道我这些话说出来有多伤人,我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现在却把己所不欲强加给别人,一个我渐渐妥协,渐渐心疼的男孩,一个除那个人之外,我曾经以为会托付终身的人。
也许我命中注定就该孤独,不配拥有真情。下一次,我一定不要试图把心打开。就算妥协,也要守住心防,万敌莫侵。
“所以你读英语双学位,是为了学好英语出国去找他,不料他在你毕业前已经回来了,还带着个未婚妻,不过宋典可不是好惹的,想从她手里抢男人,你还不是对手。所以,宋典真的是你害的吗”
我此时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是不是在所有人的心里我就是个处心积虑的凶手,甚至连处处维护我,一向想法简单,一向没有城府的叶阁也这么认为他们没有彻底调查事实真相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毁了我看来,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罪大恶极的我,在这里是真的是无权生存,无地自容了。
已经没有人会信我了,可既然要走了,又何必在乎还有没有人信我呢,人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会无比平静,坐以待毙。
我接着说:“不,你错了,是她斗不过我,因为尹松涵和我一样恋旧,我能看懂他,她和他能在一起也是由于我的纵容,我要是想抢,她早就失去参赛资格了。”
“那你为什么既不去抢,又不放弃”
“我等,用最初的心意等。如果他注定是我的,就算我不去抢,不去求,不去解释,不去低头,他也会明白我的。”
“所以你现在达到目的了吗你等到了可是他恨你你知道吗”
“不管他怎么对我,我们在最初的梦幻里就彼此许过唯一,不管他怎么变,还是我的唯一,我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把我的全部都给他”
“所以你现在要回到他身边”
“不,我们俩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至于等他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那你就这么被动地等下去毫无作为你可知道,他也许再过几年依然会和别人结婚。”
“对,我可以静静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幸福。”
“那你终身不嫁”
“不会,但嫁了人也不改初心。”
“那你为什么不嫁我”他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痛,全写在脸上。
我深深看他,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即使我心里有别人,及时我是个处心积虑的凶手,他也愿意和我一起过。我心痛如绞,却继续抛出重弹:“我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有极度的恐惧和压制的怒意。这些在他的眼里我从未见过。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一定上幼儿园了吧,他从我身体离开后我一直在想,我们俩的孩子一定是个男孩,我会给他取名叫尹泽,谐音影子,是我们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倒影,有影子的地方一定有阳光,我希望他永远生活在阳光下,不会悲伤,不懂寂寞。”
“够了,你在幻想,这不真实,至少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卷挟着愤怒和不耐烦以及不易觉察的心虚。
“人都有幻想的权利。如果我的孩子活着,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不恋爱,也一定不把他扔在福利院。”
他脸上的惊悸加剧。
“所以,我们分手吧,如果你还爱我,就请赔给橙子一个完整的未来,还有,把自己的骨肉领回来。”
我潇洒起身,离开了饭店,离开了那一天一变的花色,离开了那真挚的承诺,离开了那能温暖方圆百里的阳光,离开那细心的爱护和陪伴,离开了一颗真心。
可是除了遗憾之外,我却有说不出的轻松,如释重负,无所顾忌,剩下的路就算是独行,也没有牵累。
、最后的纠缠
我背着书包来到学校,书包里有一叠需要的材料。我,要放弃读研。
学院办公室在二楼,我低着头从书包里拿出材料,看看有没有缺什么。
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手里的材料洒了满地,对面的人没有一句对不起,也没有帮我捡东西的意思,我皱着眉抬眼看向撞我的人,却在看到他的脸时,怔在原地。
我直愣愣地僵着,松涵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嘴唇紧闭,严肃冷峻,然后,冷冷地经过我的身侧。他离开后好久我才想起来捡材料。
我去学院办公室交了材料,费了一番周折后,老师才叹着气盖了章,放我走。
材料交了之后,书包空空的,我的心也空空的,我下了楼,在经过一楼男厕所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声声震动着我的心脏。
那根插入他肺部的钢筋到底还是给他的后半生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痛,再加上他烟酒无忌,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咳得如此剧烈,如此恐怖,我偷偷往里面望了一眼,他吃力地扶着洗手台,满脸通红,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汗,身子躬着,侧影孑然。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痛,一寸一寸地碎,可我只能我闭上眼,继续前行,现在的我们,打个招呼,多看一眼,都是不能够的奢侈。
走出学院楼,我抬头看着远处的蓝天,夕阳只剩一条弧没有落下。我心里默念:“老天呀,请你赐我一把刀,让我能把自己的感情和心分割分明,不要让我再为他的孑然而痛,如果可以,请把我的记忆也带走吧。”
我心事重重地向西门走去,满是不解:松涵怎么会出现在学院里是宋校长有未完成的职务要他代为完成吗他什么时候回美国继续工作呢若是回美国了,他会再联系宋校长吗宋校长他们会原谅他吗毕竟宋校长德高望重,明辨是非,时间久了,他会想通,会原谅松涵的吧。
正在思虑中,却被人拉进一个黑暗的角落,狂烈的吻细细密密袭来,气势汹汹,势不可挡,角落里太黑,我看不清来人,心里燃起恐惧,只要一有空隙就大呼救命。
等到眼球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色,我才看清是叶阁,我大吃一惊,想使劲推开他,却无济于事。
直到有人狠狠拉过他,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逃脱了那个黑暗的角落,我们三个人便都暴露在路灯下,我也看清了救我的来人,那个满脸冷漠,面无表情的人,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并不看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沉默寡淡。
摔倒在地的叶阁举起拳头扑向松涵,我的心一凛,松涵的身体受过伤,他咳得那么虚弱,我怎么能再让他受伤呢我用最快的速度挡在他的身前,叶阁的拳头就停在我的眉心处。
叶阁眼中似乎有无限的伤痛和无奈,他抓着我的肩:“我已经准备好为你放弃一切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叶阁,我们在一起的代价太大了,我和你是不可能了。请你放手吧。”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换不来你愿意,他,不管怎么害你,你就知道引颈受戮,你就是个受虐狂”
“叶阁,你疯了吗”我看着他眼中疯狂失控的情绪,我知道,那个带给这个世界阳光和浪漫的男孩再也回不来了,而我又是造成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
他忽然声泪俱下:“sugar,你知道,你知道我对你有多认真。”
“嗯,嗯,我知道,可是我们”
“那你就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毕竟,我真的想过和他共度余生:“叶阁,你知道,现在说这个没有用,我们之间有太多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