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敛起衣裾于案前坐下,却似不急于说明白:「十锋传回消息,他被太君治内定作为攻打妖世浮屠的第三名人选。」
妖世浮屠思及灭族之痛,长空胸怀中蓦地升起一股义愤之血:「让吾随他前去吧」
孰知,鸦魂大力摇头:「很抱歉,恐怕无法如你所愿。」
「为何」长空注视鸦魂锁住沉郁的面色,双瞳里有种不安的躁动。
直觉告诉他,鸦魂正遮掩某种难以启齿的事实,而这事实将影响到他所在意之事
「你还记得吾向你所说的计划吗」再艰难,终究也要开口,鸦魂带着豁出去的心情,冷静道:「这次是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太君治向来行事缜密,难以抓到纰漏,就算遇到困难,也能将问题处理妥善。但这次他被逼急了,不但掩护来自外境的千叶传奇,还藉他之力攻打妖塔,这已是难得的机会,但这把柄,尚不足将他从院主的位置拉下来。」
「所以呢」长空感到自己的心脏疾跳,要蹦出胸口般,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鸦魂回避长空怀着一丝期望的眼神,续道:「所以我们必须把太君治逼到走投无路。而这个方法,必须牺牲千叶传奇,只有将千叶传奇拉下,到时毫无援手的太君治为了集境,定会寻险找残宗合作,如此一来,我们才有机会通风报信,让废帝革除他的职务,彻底一举取代他」
「你们要如何牺牲」任人宰割的彷徨感在心底油生,长空听见自己抖瑟的声音。
「这」也许,鸦魂该为长年等待的机会苏醒而欣喜,但他仍难辞内疚:「一旦被通报就是被捉拿在案,吾推测,应会被擒拿至破军府。」
「你们不能这么做」赫然,一拍桌案,向来性情平稳的长空突然激动了起来。这段时日,他亦曾耳闻鸦魂提起破军府的惨无人道,太阳之子要是落到他们手上,他无法想象将落到何种境地
他逼视着对方,无法明白为何人人总能将算计视为理所当然,难抑情绪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你可知他是为什么而沦落到集境你们不能为了自己而牺牲无辜的他人你们不能」
为集境攻打妖世浮屠,虽是被利用了性命,但正可报仇,这点长空并不怨,然而,为了集境内部的利益斗争而要牺牲掉无辜的外境之人,他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
这不只是为太阳之子而愤怒,还有因他心底所持的义理而愤怒
「长空,吾必须向你说抱歉,我们已经等太久,错失了这一次,我们很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鸦魂终于捺不住情绪,眸子被激出闪烁的火光:「你可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残宗必须付出多少代价为了等这机会,十几年来,被牺牲的又何止他一人」
城府,非一日可成;算计,非一日可即,被斗争而扭曲的人,太多、太多了。有谁愿意将自己的手足推入如履薄冰的险地之中有谁愿意放弃安好的日子,镇日活在惊心胆颤的刀口子上又有谁,为了心中遥远的信念,甘愿付出热血与性命
这些牺牲与付出,不言明,并不代表不在意。
「吾不能明白你的牺牲,难道你就能明白吾即将失去的吗」长空话中有数不尽的过往心事,声音沙哑而压抑:「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罔顾正理你们没有这权力」
尽管,他心头早被空虚所占满,但他还怀抱着希望,那是日盲族的希望身为族民,他不想再放任每一次无法挽回的后果,就算因而守护的,是曾剥夺走他一切之人。
「长空,你错了。」鸦魂冷道:「这条路上注定要有更多的无辜。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了,那之前的牺牲都会白费,甚至会失去亲人的性命万古长空,如果你是我,你又会如何做没有人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能赌的也就这一次」
「你不能要求我,谁也不能」长空身形抖颤,狠狠攒紧了拳头:「鸦魂,别逼我,我真的不愿与你刀剑相向。」
「那你要吾如何」鸦魂长叹口气,坦荡道:「密报已经发出,你也无法挽回了。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这笔先斩后奏的帐,就算在我的头上吧」
鸦魂说罢,竟是两手一摊,闭目等着对方动手。
他若真想瞒他,尽可欺瞒到底,但他不屑这么做。
「让吾去见他」长空极尽地逼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还没到最后,他想挽回,只要他可以不再失去,即使手中掌握的是一无所有
「现在他只要一踏出天机院,就是破军府的目标,在集境,你是带不走他的。」鸦魂百般无奈,终于妥协道:「如果你真这么想见他,三日后,正是他们攻打浮屠之日,吾可以带你到他必经的路上,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先答应,千万不可冲动,见机行事。」
「让吾出去静静。」心知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长空紧阖眼,脸庞闪过一丝痛楚,转身迈出了山洞,不再面对再一次剥夺的场景。
他永远不懂,为何一旦掌握了权力,就可以随意主宰他人的性命;为何一旦掌握了权力,他所重视的东西,一切都变得什么都不是,不管亲情、爱情、友情
每一次,都是切肤之痛;每一次,都让他曾以为的世界,寸寸崩解殆尽。
不过数日,攻打妖世浮屠的计划已急速地来临。
这一日,看似一如以往的光景,却在幽暗的阴谋诡道上流逝。青峰林,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往妖世浮屠迈进。
沿途,千叶传奇走在太君治身边,相互交换着战略,身旁求影十锋随行,剩余的,便是其它殿主、殿将、以及军容盛大的兵卫,他们面上的神情形形,有些是担忧、有些是无谓、有些则是幸灾乐祸。
再次踏上这左右未来的青峰林,千叶传奇心上多了一分感慨,与太君治研讨的同时,一边观颜察色,片晌,终于不禁问道:「院主,平日这些人皆归你统御」
「算是吧」太君治答得有些勉强,这些人虽为他的部属,然忠诚者有之,阳奉阴违者亦有之。千叶见状,心底已是了然,直白道:「院主,你虽号无漏玉衡,烦恼却是不少啊」
太君治只能苦笑:「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是我心。」
「恕千叶直言,」千叶稍有一顿,「宽厚仁慈固为好事,但事事容忍,反容易成为别人利用的对象。」
虽是外人,千叶却一眼看得明白。集境的政治角力涵盖了太多隐情和斗争,早前关山聆月所言非假。而此人,保留虽是余地,但为他人保留太多,便是对自己残忍。
太君治喟叹以对,却莫可奈何。待人处世的准则,他无法异动,处境艰难的当下,只得隐忍。
千叶见状,无多置喙,仅继续着脚步。集境的事务他无意干预太多,他之于此地,注定是个过客,当下每一步只立求稳固。孰料,正思索之际,心头蓦地悸动,熟悉的鼓荡感如擂鼓般杂沓而来,震得他心魂动荡,不禁暂缓了脚步,神色微异。
「千叶先生,你怎么了」太君治有察,疑道。
「无、无事」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瞬间,彷佛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
千叶急急转首向四周瞧望,不愿再放过机会,然而放眼望去,周遭犹是一片青绿,杳渺无踪。
长空,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锁在喉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千叶无法确定长空是否真的在此,但他无法解释这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攻打浮屠迫在眉睫,他的脚步无法停止
远方,鸦魂正紧紧捺住长空亟欲冲出的身形,几番阻止,差点就要呼出声音。
看着千叶在人群中微微变异的神色,长空面上难得出现着急的神情,只想撇开鸦魂的死锁的臂力:「你为何不让我出去」那气音低哑,压抑至极。
「你答应过我不可冲动。」
「但我没答应你要阻止他」长空顾不上鸦魂,正要奋力挣脱,孰料背道被突然点住,身躯僵止不动,无法出声
见到长空紧逼的愤怒眼神,鸦魂却不让半步,低声道:「抱歉,吾不能让你坏了大事。」
要怨,便怨他吧见机行事,不过是他当日忽悠之辞。上次,同样是这片竹林,他忍住自己对手足的思念;同理,他更不可能让长空破坏他们的计划。千叶传奇该救,但必须在他们计划之后。
脚步不能止,鲜少忧虑的心情却在徘徊。
由近至远,再由远而近,最后,终至失望,千叶暗中张望了好些会儿,只能一步一落地按下心思,悄悄握紧了手。
也许,在攻破妖世浮屠之后,藉助天机院的力量,他便可以好好找寻长空。
他一定要找到、也必然会找到。
千叶反复坚定念头,多余的杂绪顷刻不再影响心神,蓦地,前方一阵人声杂响,尘沙奔腾,恰是冲着队伍而来众人前行的步伐也瞬间停止。
沙尘落尽,一队冰冷的黑衣骑兵凛然骤现,那精亮的银白色盔甲在阳光照耀下,弥漫着杀气。
千叶传奇不明所以,镇静地望向前方狞笑而来的为首者,再觑了周遭人影的神色除了太君治之外,他看见每一个人脸上正出现极度僵硬、惶恐的表情。
将有大事发生了。
千叶暗定思量,孰料耳边竟听到为首者声调高尖地喝道:「千叶传奇在哪里」
「将百师,吾等正欲攻打妖世浮屠,如有任何要事,可否事后再做商谈」见到将百师出现,太君治心中疑念纷转,极力掩饰着惊疑,赶忙出面。千叶参战之事十分隐密,破军府为何知情
「你」将百师冷笑一声,扬鞭一响,直唤对方名讳:「太君治,你藏匿罪犯的罪名未定,胆敢说情」
此言此举,破军府目中无人的态样昭然若揭,岂还有把圣帝的威严放在眼里太君治强捺不满,低声下气道:「属下之罪,自当由圣帝论处,何况,匿藏罪犯,何时由破军府接管了」
将百师高高昂起刻薄的脸容,跋扈道:「破军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到你来管吗」
千叶闻言暗惊,原来眼前的兵卫铁骑来自传闻中使人闻之色变的破军府
「无论如何,吾等事态紧急,恳请将百师暂且放行。」
「不行」将百师目光凌厉,指点装扮异于集境的千叶传奇:「今日,破军府必带走此人」
「不可」太君治正待不死心地请求,千叶传奇见状,一步向前,截断了太君治的话语,言中既是明白,也甚是无奈:「院主,事态明显,如果吾不随他走,今日之事非但未了,你也将有大患。你想选择保下吾,还是选择赔上整个天机院」
背后,有一只潜伏已久的精锐冷箭刺中了自己,这便是千叶此刻的心情。
他万没想到,集境政局下的暗潮汹涌已在不期然间波及到了自己。
他与太君治间的协议可说秘密非常,知情者少之又少,在昨日之前,理论上不出三人,以破军府架势,乃早有预备,不像实时获报。千叶传奇一念至此,心中早已有可能人选,但随即又迸生出更多让他不及细思的问题。
他相信,若真是那个人,通风报讯必有他因,但证据为何,还需太君治亲自彻查了。
现下寻思再多,他成了被牺牲的第三者是既定的事实。纵胸间有多少纵横万策,也毫无施展的余地。处于异境,他甚至无法掌握自己境地的基底。
能做的,只有随局势而变,见机行事。
「千叶先生,吾真是抱歉。」心知功亏一篑,甚至将使对方前途未卜,太君治自责不已,一手重重地按住千叶传奇的手,隐含保重之意。
「别说抱歉,」千叶淡道,他知道对方已尽力了,「院主,白璧微瑕,诚为恨事,瑕疵最常出现在自身,记得将那日的琴声再细听一遍,请。」
那声音十分清冷,清冷之下,藏着一口尚未开锋的雪亮寒刃。
闻言,太君治一时怔然,再转眼,千叶传奇已被破军府人马带走。
局势演变至此,徒叹奈何,明知往后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却已毫无选择余地,为了集境的未来,再大的风险他也甘犯。
妖世浮屠,非破不可。
太君治凝视远方尘烟连天,率将返回天机院,黄沙漫漫,再次掩去两方暗藏诡谲的印迹。
待两方人影远走,鸦魂方解开长空身上的穴道。
「你为何要阻止吾」长空浑身止不住颤栗,无法容忍方才自己竟坐视一切变故的发生。血淋淋的残忍事实就在眼前,希望、机会,再次从他眼前轻易流逝,奔向无法预知的境地。他身为守护者,竟无法保护太阳之子;而太阳之子,是日盲族的希望
此番一去,他不知太阳之子是否还能安然他已不知、已不知
突然,长空背过身去,直往前方而去。
「喂,你要去哪里」
「破军府。」
「去破军府」背后鸦魂冷笑一声:「你找得到、进得了吗省省吧」
「鸦魂」长空愤然转身质问,「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明明了解,却将他剥夺走」
「今天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破军府也有能力将他捉拿在案。对他们而言,抓住千叶传奇就是证据,可以对天机院造成不小的打击,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鸦魂冷淡地分析利益关系。纵然此言无情,这番见解却是事实,也是劝退长空平白送死的好说词。
长空颤颤地攥紧手,手骨发出声响:「算计人,你很得意」
「哈,得意吗也许吧」鸦魂两眼直视长空,眼神陡然变得陌生:「万古长空,吾说过,只有权力才能主宰局势。所以,吾必须说,很抱歉,现在的你并无权力,必须被支配在大局之下。」
「所以现在,连你自己也被权力支配了,是吗」这次冷笑的,换成了长空。
鸦魂微微一滞,眉头虬紧,却笑得一丝苦涩。长空说得没错,没有人不是被这局势所支配的。但是,如果这条路是错,他只能错下去,因为他毫无选择了。
「劝你一句,」鸦魂平复心神,静道:「冲动无益,与吾合作,想办法救他出来才是上策。」
合作、合作亡羊补牢又有何用长空扭过头去,已再无气力争锋相对:「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何时才能救他」
「计划还差最后一步,浮屠终究要破,等太君治来求我后,一切再说吧」言罢,跨步离去。
动荡的发展,徒留枉然。长空伫立在原地,喉头不住翻动,狂风交织,掠起他额发飘颤。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混乱的喧嚣方归于平静,只剩那模糊远去的玄影在记忆晃动。那久日不见的身影,似乎清减许多、消瘦许多,而他挂怀者,是他之状况、他之安危但他无法相问。
再一次,他们在命运的相交点上,擦身而过。
那指甲悄悄剜入掌心,渗流的鲜血犹似生热。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失去,又如何陷入矛盾的境地之中。
风沙瀑起,刮起成片,遮断了前方视线。
对千叶传奇而言,要突围并非难事,然而前后重兵押行之下,纵能逃离,也避不开天罗地网的追捕,加诸他身处异境,前后幸得太阴司与天机院之助,早欠下人情,若照方才情势,自己这环再出差错,恐将波及他们,若此行能解释清楚,未尝不可省却一桩麻烦,权衡之下,是以一直相忍。
千叶传奇被迫随森然的部队前行,不知在狂沙中穿越了多久,方见到一片沙漠中令人屏息的巍峨景象
那是一座看似古老而外观特异的梯型方城,就像战略上的堡垒,单调的褐黄色城面上,刻满许多似曾相识却又感到陌生的楔形字眼,即使视线受到风沙阻挠,千叶依稀尚辨得出来
独日武典。
骤然,众人停止行进,那古老的方沉重地缓缓敞开大门,好似揭开了一连串神秘诡谲的序幕。
「看什么看,带进去」背后将百师微秒都等不得,一把狠狠将千叶推入破军府,众人踏进玄关,背后刻有异文的厚重石门随即「咯噔」掩上,将唯一的退路也阻去。
「带入拷问」将百师老气横秋地一声令下,千叶脚步踉跄,已被推挤到一间幽暗的地方,大开眼界
只见狭小的内室当中竟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溢满杀伐喧嚣的风暴。举凡刀剑枪戟、绞架、油锅、斩锯等许许多多未曾见闻的酷刑用具正堂堂展列于室,黑暗的光线中,那金属的霍霍光泽弥漫着游丝般的杀气,好似早已受奉过无数鲜血祭典,随时等待即将来临的洗礼。
显而易见,破军府深谙严刑逼供的压逼手法。抓准被害者的惧怕心理,严刑考逼下,最能激发出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最后再以不同形式慢慢凌迟,予以痛快的折磨。
好毒辣的手法和极端的暴虐,观察了一环,千叶心中暗道。
猝然,忽感内息一窒,竟是被人点穴制住,背后的天藐剑亦被取下,同时冰冷的金属声响锒铛传来,双手已被重重的铁链枷锁铐上,吊绑在顶而眼前,则有一大片恫吓用的穿刺板,上头布满尖削锐利的银钉,笔直而立。未曾受此待遇,千叶拧眉而视
「吾问你,为何勾结太君治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将百师脸透狞笑,两脚一蹬,大摇大摆地坐上主刑位,倒起一杯酒,慢慢啜饮道。
「与他同行,只是为了攻打浮屠,无其它目的。」似乎连多看这人一眼都嫌厌,千叶冷道。
「放肆」将百师不耐,眉头一皱,本欲放置唇边的酒盏突地向前一泼,淋得千叶满脸:「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再说一次,你为何来到集境与太君治有何意图」
「来到集境是意外,相遇是偶然。」从未遭人如此对待,千叶强忍不耐:「意图,无。」
「你听不懂吗吾说你有意图便是有」倏地,将百师拍桌而起,竟毫无预警地响辣辣的掴掌声「啪」骤响,千叶右颊上顿感生疼,一股血腥呛到了口鼻,伤血自唇畔流下。
「说你有什么意图」将百师暴躁了起来。
千叶咬牙看他,字字隐忍:「没有就是没有。」
「可恶」将百师怒从心头起,竟是再度施以暴力然这一下似不够泄愤,又继续举起掌,忿道:「吾就打到你认罪为止」
「够了」
千叶这下真的怒了,一声忿斥,体内魔气瞬间爆发,震散枷锁,冲破穴道将百师不明情况,眨眼被击撞壁墙,顺带被掴回数掌
「你你你」将百师裹着被掌得涨红的厚皮脸颊,抖不成声:「你不是被点穴」
「你以为这样就困得了千叶吗吾为太君治留下余地,你却得寸进尺」再留此地,只有不智,千叶当机立断,掌功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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