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这句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笠」
我不禁大喊,结果她刚才紧盯的那位男性吓一跳似地回过头来。
那位男性果然是笠原小姐的未婚夫。当我确认这点的瞬间,顿时动弹不得。
他应该认为我就是稍早打电话给他的人,所以一直看着我。但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所以他以为自己搞错了,接着就走回家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只不过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我也从头到尾都在场,却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来在脑海中幻想,一旦笠原小姐见到未婚夫最后一面、知道他过得很好,便会就此成佛。
但是,刚才所见的情景与我的幻想相去甚远。
我什么都办不到,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能傻傻地呆站在原地。
「喂」
突然被人抓住手臂,我缓缓抬头看向对方。
那是之前来我打工的超商的两人组中其中一人,我记得她姓「月上」。
「你该不会」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又像不敢公然说出口似地把话吞回去。
「你过来。」她说完,把我带离现场。
不明就里的我被带去她所工作的「行定事故调查事务所」。
把我带到像是接待窒的地方后,她开始逼我解释。
在她面前我也不敢抵抗,只好一五一十地道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笠原小姐很担心未婚夫,想要确认他过得好不好。我为了实现笠原小姐的愿望,于是带她一起去见她的未婚夫。然后,在现场撞见她的未婚夫身旁带着别的女人。
最后,我更对她坦白自己看得到幽灵这个我来到东京后从未和他人提起的秘密。
她可能早就猜想到我看得见幽灵,所以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她不仅没有吃惊,反而像是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深深叹一口气,接着还不爽地咂舌一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物」
讲着讲着,我内心也渐渐不再动摇,换我反过来问对方问题。
我已经从笠原小姐那里听说这些人看得见幽灵,也从名片知道她们是「行定事故调查事务所」的员工。
但这些表面的资讯,根本无法消除我的惊讶与疑问。
「公司名称所示的事故调查,其实只是我们负责业务的一环。在这里的人全部跟你一样,都是看得到幽灵的人。我们藉由与幽灵接触来调查真相,并且想办法让幽灵升天,或者要说是成佛也行。总之,我们就是靠这个维生的。」
她理所当然似地侃侃而谈,我却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资讯。活到这个岁数,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公司;就连有这种公司的传书,也不曾听过。虽然是我主动询问的,但听完她的回答,我却觉得这根本是谎话或玩笑,完全没想到自己也看得到幽灵的这个事实。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时,接待室的门打开。
走进来的是之前与月上小姐一起行动的另一位女性冰室小姐。还有另一位姓「行定」的男性,他是这间事务所的所长。
「怎么样」
「不行,跟丢了。」
冰室小姐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们是在讲笠原小姐的事。没错,现在可不是该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
「笠原小姐怎么了」
「不知道。她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升天了。」
「如果真的因为见到未婚夫而了却牵挂,她刚才没必要逃跑吧」
「也有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留在这个世上已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嗯」
我跟不上他们的对话,正感到困惑时,他们对我解释:
「幽灵之所以会留在世上,是因为他们留有强烈的牵挂。所以想让他们升天,得让他们再也没有牵挂。」
笠原小姐也讲过同样的事。
但若真是这样,她应该还没有升天吧
我听到了,当时笠原小姐对着那个男人骂:「大骗子」
很难相信这样的她会对这个世界已毫无留恋。
遭到信赖的人背叛,她一定很受伤,现在也遗留在这个世界上,正在某个地方徘回。
「是我的错吗」
我问了一个根本不需要问的问题。
要是我没有带笠原小姐去见她的未婚夫,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但若没有这么做,她只会继续留在超商的停车场里,每天绝望地哀怨叹息。我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而已,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导致现在的结果,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所做的一切都错了吗」
这是我被带到这间事务所之后一直想问的问题,只是我之前都不敢问,现在才终于问出口。
「你听过笠原小姐的说法之后,一定觉得我们是因为不想帮她实现愿望,才一直没有行动吧其实不是这样,而是在调查过她未婚夫的近况之后,我们判断不要让他们见面比较好。」
他们没有告诉我详情,但我想刚才撞见的另一位女性就是原因所在。
虽然月上小姐特意选择委婉的**,但其实就是在暗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算了,反正现在跟你讲这些也无济于事。」
明知这点还跟我讲这些,也算是她的发泄方法吧。
「所长,我们该怎么处理」
冰室小姐向站在她旁边的行定所长徵询意见。
「这件案子的期限到昨天为止,必须报告的事情都已经调查完毕了。之后要怎么做,只能交给委托人来决定。」
「嗯」
「要是娄托人要我们继续调查下去,我们当然会照办。不过我们该调查的地方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对方应该不会要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直到很后来,我才听说这个案件的委托人是肇事驾驶的父母。加害人的双亲因为某种机缘,知道行定事故调查事务所的存在。他们之所以会来委托,是因为知道这家事务所的员工不只会调查事故的真相,同时也是「送行者」。
此外,听说他们也是希望藉由调查真相,看看有没有办法减轻自己小孩的罪行。
当我听说这些事时,内心真是充满愤怒,心想对方明明是加害人,还真是厚颜无耻。但后来所长告诫我,既然这是工作,当然必须尽量配合委托人的要求。另外,要是没有人委托,或是对方可能无法负担委托的费用,那就不能因为私人的情感因素采取行动。所谓的公司,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时我根本不懂这些经营公司的原则,看到行定所长他们打算从笠原小姐的案子抽身,让我非常焦虑。
「笠原小姐的事情要怎么办」
「就说要看委托人的想法啦。」
「你们要置之不理吗」
也就是说,你们打算舍弃笠原小姐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让幽灵升天本来就不包含在委托人的委托契约里。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会想办法让幽灵升天,这是因为这么做可以从某个政府机关拿到补助金,而且这样会对调查有利。不过,要找出不知跑去哪里的幽灵并帮助对方升天,老实说从成本的角度考量,这根本划不来。这次的案件就是这样。」
「所长」
月上小姐本来想说些什么,行定所长却挥了挥手制止她。
就像在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房内被沉默填满。
「那换我委托。」
我不知道详情,但只要有人委托,他们就愿意帮忙找的话,那只要换我当委托人就好。可是
「你付得起委托费吗」
行定所长提出的委托费用,是只靠打工维生又没有好好存钱的我,根本不可能付得起的金额。
「虽然我现在手头没钱,但我会好好打工」
「付不起就免谈,而且你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我知道了。算了,既然这样,我自己」
「你自己想干嘛是你家的事,不过,你有办法吗我的员工找不到她,表示她既没有回到过世的超商停车场,也没有回她家或未婚夫的公寓。我们在能考虑到的所有地点,都没有见到她的踪影。还是说,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可是」
我看得见笠原小姐。既然我看得到她,应该可以找到她。
「找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无法取得警察的协助,也无法从别人身上打听到目击的情报。」
「我知道。可是」
但也只能找了吧
「假设你运气很好地找到她,你又想对她说些什么」
「这我、我」
我到底该对笠原小姐说什么才好
面对她,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行定所长一针见血地戳破我一个个热血却不经大脑的想法,让我体无完肤。
刚才奋力站起的脚,现在已经失去力量;我因热情而生的那份感情,也渐渐萎缩。
我到底在激动些什么
我找不到她的。
也想不到要跟她说些什么才好。
甚至连拿钱请人帮忙这点事也办不到。
不,别说这些,是我先做了不符合身分的事,深深地伤害她。
不仅是什么都办不到,我还尽是做一些会造成反效果的事。我不是应该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点了吗
「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来这里工作看看」
「咦」
我身陷泥沼,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行定所长是不是看不下去,向我提出这个建议。
「我可以雇用你为有聘用期限的约聘员工。当然,只要你成为我们的员工,就要请你好好工作。至于笠原小姐的案件,只要没人委托就不能当成工作处理这点也没有改变。但不管怎样,在我们这边工作,应该能比在超商打工多赚一些吧」
「意思是要我用赚到的钱委托你们吗」
「你要不要这么做是你的自由。只要你成为我们的员工,就要请你好好工作,但工作以外的时间,你想干嘛都是你的自由。为了让她升天应该做些什么才好,找认为在这里学习绝对会有收获。你觉得呢」
我终于理解行定所长的提议里隐藏的意义。
「面对她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等你知道这些,再由你亲手让她升天就行了。」
「可是」
我真的办得到吗像我这种人,真的有办法做到这些吗
什么都办不到说不定还好一些。到时候,我会不会又伤害她
「我并没有打算勉强你。要是你不喜欢这个提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请等一下等等」
行定所长本来正打算起身离开,听到我喊住他又坐回去。
不过,请他等了之后又如何
到底能办到些什么像我这种人到底能干嘛
「怎么样做决定的人是你。」
行定所长笔直看着我。
「我我」
像是要躲避他的视线,我闭上眼睛。
这时,笠原小姐的脸庞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充满朝气、幸福的笑容。她站在停车场里绝望气馁的身影。对着深爱之人大骂「大骗子」时,那颤抖的背影。
「我」
就这样,我成为「行定事故调查事务所」的约聘员工。
并不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能做到些什么。
也不是因为我下定决心要拯救她。
请对方雇用我,只是让自己更加无路可退罢了。要说我当时只是顺水推舟地做出决定也不为过。
在我心底,多少认为在事务所工作、好好存钱之后再委托其他人解决这件事也不错。
到头来,我就只有这点水准。
实际上,打从我进公司工作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到现在也没有着手进行任何事。
要是见到她,我到底该说什么
我究竟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每天都在想这些,却还是没有任何想法。
就连半点想法也没有。
不过到了现在,我认为当时决定进这间公司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反正只要能找到笠原小姐,美咲前辈或许有办法让她升天。我认为如果是她,或许办得到。
然后,虽然我只是稍微这么想而已
只要我继续跟在美咲前辈身边学习她的工作方法,或许某夭我也有办法办到些什么。
我渐渐开始这么想。
、第三章少了我的工厂,以后该怎么办
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休息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没有放假,依然在工作。那为什么我会觉得现在很放松呢答案很简单。
因为美咲前辈出差,人不在公司。
照理来说,美咲前辈是我的指导员,我应该要跟她一起出差才对,但因为所长下达「减少花费」的命令,我想一起去也没办法。
另一点是因为,今天其他员工都去外头工作,事务所里只剩我一个员工,所以没有人会把杂事丢给我。
要说现在有什么杂事,大概只有接电话而已,这不是很难的工作。
因此,我今天可以花上一整天,专心写上次工作的报告。
由于我平时都是挑其他工作的空档写报告,所以会有不少错误,也因为这样报告常常被退回来。偶尔能像这样悠闲地写报告还挺不错的。
「喂,你有在听吗托实」
「咦啊是,我有在听。」
我慌忙回话。
事务所里虽然只有我一个员工,但还有一个不是员工的人。
那是寺岛前辈的太太希代子小姐。正确来说,是他的前妻。
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正吃着她做的便当跟她闲聊。
因为她是寺岛前辈的前妻,公司所有人她都认识。有时候她会像今天这样,中午时带一些吃的来我们公司,顺便过来闲聊。寺岛前辈给她的生活费似乎很充裕,所以她现在没有在工作。忙完家事之后,总是一副很闲的样子。
虽然我直到最近都没怎么跟她攀谈过,但今天事务所里只有我一个人,她的聊天对象自然变成我。不仅是她最近过得怎样,就连她家、小孩在幼稚园的状况,甚至是她娘家父母亲的事我根本没有想听的意思,她还是单方面地跟我聊这些。
「你很会听人说话嘛,我下次再来呀。」
她留下这句话。
之后过了将近一小时,寺岛前辈回到事务所。
「您太太来过罗,刚刚才离开。」
「那家伙又来啦」
寺岛前辈露出复杂的表情。
「然后呢那家伙说了些什么」
虽然寺岛前辈之后也没打算见她,不过,果然还是会在意对方的近况吧。我把她今天跟我说的事情复游给他听。
前辈听了只有「喔」、「哦」这种反应,但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那是一种感到困扰但又有点高兴的复杂表情。
写完报告后,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我正在思考等一下要做什么时,行定所长把我叫了过去。所长和其他几个员工都已经回到事务所里。
「请问有什么事」
我还以为他要跟我谈报告的事,结果不是。他把一份资料摆到我眼前。
「工作。」
美咲前辈要到后天才会回来,所以所长是要我先读完资料吗我以为是这样,结果又猜错了。
「这次的工作,你跟芹奈一起行动吧。」
「芹奈前辈吗」
听完所长的话,我感到震惊又困惑。
「多多指教啦。」
有人从背后这么说,我赶紧回头。
站在我身后的就是芹奈前辈。
冰室芹奈,她就是当初和美咲前辈一起处理笠原小姐那起案件的人。记得她和美咲前辈同时进公司,两人也同年的样子。
若说美咲前辈给人的感觉是干练的职业女强人,芹奈前辈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柔的保母。我们公司并没有强制规定女生要穿套装,但美咲前辈依然每天穿套装来上班。跟这样的美咲前辈不同,芹奈前辈总是穿得比较轻松休闲。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这两个人有那样的印象。
「请、请悠多多指教。」
我回过神来赶紧打招呼。
「不需要那么紧张啦,我又没有美咲那么可怕。」
「是、是」
我看到寺岛前辈远远在一旁窃笑。对于芹奈前辈的这句话,我该怎么反应才好
「你过来,我跟你解释这次的委托内容。」
芹奈前辈带我走进接待室。
嗯,真温柔。如果是美咲前辈,她肯定会把资料丢给我,叫我看完后整理出有疑点的地方,然后就迳自离开。
「坐下吧。」
芹奈前辈说完,要我先坐在沙发上,接着拿起接待室里的茶壶,准备帮我倒茶。
「啊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啦,小事、小事。」
嗯,果然好温柔。只要是新人,应该所有人都想遇到这样的前辈吧虽然这么说对美咲前辈很失礼,但事实就是如此。
原本以为芹奈前辈要坐在我的正对面,结果她坐到我旁边。
我的肩膀都快要碰到她的肩膀了,彼此距离好近。她身上有一股符合她形象的香甜气息,飘进我的鼻腔里。她这种没有戒心的样子,让我有点讶异。不过,眼前只有一份资料是摆明的事,所以她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我去影印。」
「不用啦,那样太浪费纸了,我们一起看吧。」
每个人工作的方法都不一样。
如果是美咲前辈,肯定会叫我去影印,一人拿一份。她对我说过,若是手头上有资料,就可以在上面注记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带回家研读。
换句话说,她的意思是:「虽然主要负责案件的是我,但你也该思考如果是你自己负责该怎么行动,还有在家里也给我工作」
我们公司禁止把业务资料寄到自家的电脑里,这是害怕若家中电脑中毒,有可能泄漏客户的个资。但如果是纸本资料,只要获得上级许可,就可以带回家。不过,在自家处分掉资料也是被严格禁止的。要处理掉资料时,必须在公司里使用碎纸机销毁。这是铁则。万一搞丢资料,必须写反省悔过书。
这些闲话暂且不提
「这次的委托人是野村律师事务所。这是我们的新客户。委托的内容是要我们调查一名两年前过世的男性。调查对象叫做猪俣太郎,享年七十三岁,死因是病死。」
芹奈前辈翻着资料,和我一一确认资料里写的内容。
两年前病死的猪俣太郎的儿子一哉,对其父生前工作的公司提起赔偿告诉。虽然太郎先生的死因是病死,但一哉主张其父在公司里有违反劳基法加班的嫌疑,会生病都是因为过劳。
不过这次的委托,不是要我们确认这件事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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