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源,下边我来讲几句。
六年级大暑假结束前四天,我一个人去初中报道。
学校挺简陋地,操场黄土地,站在太阳下烤了好一会儿,领导才在讲台唠叨完。
进入班级,坐下后,我自然而然趴在桌子上,眼珠四处打量,寻找班里的美女,然后开始幻想,我与未知的她,幸福浪漫的明天。
看完美女,班主任正好宣布放学,然后全班鸟兽散的往外冲。
门框比较狭窄,我不小心,把一个小矮个撞倒,没等我说出对不起,这小矮个跳起来,就给我一个耳光,他不算大的爪子,突出锋利的指甲,狠狠划破我的皮肤,我只感觉脸蛋升起灼热的温度。
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没有人拉架,几个俊俏的女生,嚼着泡泡糖,坐在桌子上,惬意地看热闹。
我很要脸儿,在女生凌厉的目光里,我深感自尊心受挫,我后退几步,眨眨眼,马上踹了小矮个一脚,由于距离太近,小矮个无法躲闪,直接仰坐地面。
我特嚣张的看着小矮个,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万遍。
“怎么?就你还想跟我打!”
小矮个挤出狰狞,伸手抓住了身旁的椅子,我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但没想到他真敢动手。
我也挺傻地,还指着自己脑袋,挤出特别嚣张的模样,让他砸我,小矮个甚至都没有一丝考虑,他胳膊一挥,椅子不偏不倚砸到我的脑袋。
然后我就趴下了,头晕目眩,找不到北,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他们聚到小矮个身后,问七问八,小矮子掏出一把小梳子,悠哉得梳理头发,眼神中流露出针对我的轻蔑。
然后他伸出手指对着我,对身旁的人说了一句:“这小子打我,马个蛋地!”
然后一群人,把我群殴了。
开课后一周,我知道了打我的小矮子叫苏毅,他是个混子不假,但属于那种混得最烂地。
苏毅每天都要给班里的于烁上供,每次最少五块,但听说,是他自愿地。
于烁,刁孝云,万欣,是我们班出名的学痞,完全可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很多时候,他们的书包留在教室,人却不见了踪影,他们逃课的目的大多数,都是打架,有几次他们好像打输了,回到教室皮青脸肿地,可是他们依旧在教室后排吵吵闹闹。
我也是后排的人,有时候自习课,他们也会找我聊天,讲的话题,不是和异性有关,就是和打架有关,那些被世俗定义为作恶多端,罪无可恕的事,从他们口中讲出来会完全变味,他们总是喜欢把自己塑造成英雄,我喜欢听他们讲,每一次我都跟着他们激烈的语言,惊心动魄。
于烁是一个很有领导力的人,班里的男人,大多数都听命于他,见面都会点头叫他‘烁哥’我们历史老师是一个男的,长得特别魁梧,有个外号叫,相扑。
有一次于烁和相扑斗嘴,相扑罚于烁站起来听课,于烁特别听话站了起来,可相扑高兴了没有两分钟,全班男生,就接二连三的都站起来了,其中就包括我。
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罢课,相扑非常愤怒,他把一切不瞒都发泄到了于烁身上,最后还动了手,于烁的脑袋被打得鼓起脓包,于烁当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直对相扑笑。
当天放学,我走在景阳街,正好遇到,于烁,刁孝云,万欣,拎着家伙围着一个人打,被打的这个人头上套着麻袋,身体非常魁梧,我一眼就辨别出他就是相扑。
我闲着无聊凑过去看热闹,不巧这个时候,相扑挣脱了麻袋,他当时来不及说什么,把麻袋一甩就跑了,第二天,我就被记了留校察看处分,因为相扑认定,昨天放学偷袭他的人当中有我。
这件事之后,于烁觉得挺对不起我地,常常请我吃饭,请我喝酒,还教我抽烟,我和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熟了大概两个月之后,于烁在学校初三认的一个姐叫蓝雨,得白血病死了,同一周,周五,我陪于烁,刁孝云,万欣,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去了墓园。
这是一个傍晚,天空很晴朗,我能看到北斗七星,我能看到北极星,我还能看到银河。
我们略过无数墓碑石阵,进入永生区,这里也有几百个坟墓,听说,都是属于英年早逝地,于烁带头找到蓝雨的坟,墓碑上贴着的照片很美,美到和她关系不大的我,也为她惋惜。
大家把一束束娇艳的鲜花,堆放到墓碑前,于烁带头上了香。
然后几十人聚在墓碑前,喝酒,抽烟,放烟花,于烁说,蓝雨生前爱热闹,所以就要营造这种热闹的气氛。
折腾到八点多,大家出了墓园,这会就有人喊:“去哪?去哪?ktv还是网吧?”
于烁抻抻胳膊,甩甩手指。
“去群殴得了?”
万欣刁着烟蒂,溜到我身旁,用胳膊肘搭到我的肩,用深邃的瞳孔,诡异的望着于烁。
“走啊!我身子也痒痒了!”
他们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感觉人多挺热闹地。
他们讨论一会,全部同意去群殴,我稀里糊涂地也跟着他们去了。
一路上我们的队伍几乎无法阻挡,大摇大摆闯过十字路口醒目地红灯,在光怪陆离的城市和黑色的风中,一群男男女女,浩浩荡荡,拎着书包,甩着衣服,走在大马路,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走了半个小时,到了师范大学后身一块废弃的篮球场,这地儿,野草丛生,空无一人,身后天台射下的探照灯光,略显落寞孤单。
我们围在一起手心手背,目的是选出,猎人和猎物,当大家,都伸出手背的时候,我和一个假小子,伸出了手心,于是我们就成为了猎物。
与真正的猎物不同,我们没有逃跑的资格,没有求生的**,也没有辽阔的天地,只能被一群猎人围攻,然后坚持,坚持,在坚持。
假小子主动躺到地上,他伸手拽拽我的衣袖:“来啊,亲爱地!”
我稀里糊涂的躺倒假小子身边,余光中地杂草里,飞起几只小虫子,视野里是夜空中的繁星熠熠,还有身旁无数张淘气地面庞。
还不等我做好心理准备,身旁的人,就对我和假小子伸出了大脚掌,这些大脚,用力踹到我们身体上,他们好像使出了全力,每一击都让我痛不欲生。
再看看身旁的假小子,她倒是很舒服,大家对她怜香惜玉,只是象征性的踹了四五下。
我抱头,咬紧牙关,承受了五分钟,于烁喊了一句:“好了,停手了!”
一堆人把我搀起来,我全身上下,都粘满了鞋印,头晕脑胀,看什么都带星星。
假小子还是生龙活虎地,她刚才只不过是,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当然,我不是嫉妒她,如果我是猎人,我也不会对女生下手地,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对这个女孩有了兴趣,她留着短毛寸发型,身材苗条,踩着粉红帆布鞋,她长得其实不丑,也不知道为什么装成假小子。
于烁拍拍我的肩膀笑嘻嘻的望着我。
“没事了,辛苦,辛苦,哈哈!”
大家七手八脚,过来帮我拍干净身上的杂草,我缓了一口气,明白这只是一场游戏,我也没有什么怨言,而且说实话,我反而觉得挺舒服地,好像第一次吃糖的感觉,我抹掉嘴角一滴血渍,对于烁露出了灿烂的笑。
这时假小子掏出一块糖,拨开糖纸后,她就把这块糖亲手塞到了我的嘴里,我品了品尝出是柠檬味的。
假小子笑盈盈的望着我。
“哥们,够男人,今天我们有缘一起做猎物,你帮我分担了不少打,以后咱就是兄弟了。”
“兄弟?呵呵,你真逗姐姐!”
“嘻嘻!你把我当成男生就好了啊!”
我哼笑一声,黯然点点头,这时万欣要求晚上和假小子一起睡觉,结果假小子追着万欣,又抓又掐,我们大家嘻嘻哈哈的大笑不止。
一阵吵闹结束后,通过介绍,我算是认识假小子了。
她叫韩品言,外号言言,也是初一的,我在六班,她在五班,她也是和校内校外混子走得挺近的人。
打完架,走出篮球场,在路边抽会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于烁在年级组放话,谁以后敢惹我,就是和他于烁作对,从此以后,我就真正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那会,没事打打小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谈谈异性,反正憋着也是憋着。
我们之间的称呼也改的比较亲切。
我管于烁叫烁哥,管刁孝云叫孝孝,管万欣叫小欣,他们管我叫,源源。
有次上厕所,我看烁哥孤独的坐在窗台抽烟看云彩,然后我就过去和他聊聊,问他为什么喜欢玩群殴的游戏。
烁哥说,他就是这种命,只能在狂风暴雨中栖息。
几天后,晚上放学,烁哥请客喝酒。
哥几个凑在一起特别高兴,从六点一直喝到零点,迷迷糊糊不行了的时候,烁哥跟我来了这么一句话:“源源,我不是吹,别的我不敢说,就咱学校初一的姑娘,你喜欢谁,就跟我说,我保证成全你们,白头到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行,烁哥一言为定,我要找就多找几个,你包办呗?”
“包了,你明天就去选,全部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洞房行了!”
当时也是喝多了,对于未来的生活,过于乐观,好像天老大,我们老二一样。
等二天酒醒了以后,昨夜的幻想,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也只有零零碎碎的回忆。
不过不久之后,我还真有了对象,只不过程比较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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