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一咬牙,轻轻送开顾珏,一剑刺向世子,世子忙不迭向后退去,却无法躲开阿钰如影随形的一剑。顾珏见状,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去拦阿钰,阿钰却剑尖一晃,避开了他,顾珏无法,只得挺身拦在世子身前,摇头看看已经离自己不足三寸的剑锋,咳道:“阿钰,不要杀他。”
阿钰怒道:“你让开,我杀了他,黄泉路上,你一个人也不孤单了。”
顾珏侧头看了看世子,轻轻一笑,“我不”
“哥”阿钰愣愣的看着突然扑向自己的剑锋的顾珏,半晌没有回过神。
顾珏好似感觉不到利刃穿胸一般,呆呆的扭头去看世子,却只看到一袭华服惊慌跑向书房的背影,想必他自知不是阿钰的对手,逃也逃不走,还不如去地牢找柯慕庇护来的实在。顾珏觉得到了这会儿还去替他考虑的自己十分好笑,明明,自己都被他害到如地步,却还去担心他的安慰。转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恶事做多了,老天爷要惩罚自己,否则怎么会是自己一心要护着的人,最后把自己推向剑锋。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带动没入身体的长剑也在发颤,阿钰忙扶着顾珏坐在石凳上,拔剑,点穴止血。
“阿钰,我现在是不是很可笑”顾珏由着她处理,只轻声问道。
阿钰咬着唇,道:“是,很可笑。”说着,眼见顾珏伤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一滴泪滑落眼眶,她抱着顾珏,声音颤抖的道:“既然知道自己可笑,那你就好好地活着,活的不可笑。”
顾珏似是困倦般慢慢闭上眼,“阿钰,事已至此我才觉得后悔百里夙的骨灰就埋在云锦寺后山的桃林里,那里山清水秀,你把我也葬在那里,我和百里夙同病相怜,我却还不如她”还不如她,至少爱对了人。
他声音渐渐低至微不可闻,将先前那句话说完。
“我不”
“我不要他在黄泉路上作伴,伤心今生已经够了,来世我只想再不见他。”
天际清月越发透亮,清辉洒落人间。
今日是九月十四,九月十五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圆
眨眼,便是决战之期。
月半月圆。
紫禁城的月色,永远是凄寒的,一如太和殿触手冰凉的琉璃瓦。
莫罹和叶卿雪跟在宫中内侍的身后,走向太和殿,内侍低声叮嘱道:“我们现是趁着大内侍卫换班,才能进的来,两位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说话,万事我来应对。”说着,一队侍卫巡守而过,内侍肃容,若无其事的带着二人与其擦肩而过。
叶卿雪回头看了眼侍卫,侧头低声跟莫罹道:“南王好手段。”
莫罹留心着皇宫内侍卫的分布,亦低声道:“若没有这样好的手段,他也不敢今时今日就动手。”
叶卿雪道:“二哥哥,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参与这些事”她话并未说的明白,但叶卿雪相信,莫罹懂得自己的意思。
莫罹神色不变,道:“还好。”
叶卿雪低声道:“还好,既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
又道:“我如果说我很不喜欢这些事情,二哥哥信么”
这是叶卿雪第一次如此坦然的提起此事,关于那些她一直回避的事情,比如“复国”,比如“责任”,这并不代表在叶卿雪心中没有责任,恰恰相反,叶卿雪将“复国”二字看得无比重要她本可以永远在叶孤城和莫罹身后,当着无忧无虑的白云城小公主,偶尔骄纵,偶尔任性,然而那样的安逸不是叶卿雪想要的,所以她苦练刀法轻功,誓要足堪与之比肩而立。
“二哥哥”叶卿雪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莫罹忽然低声道:“别说话”,叶卿雪疑惑却依言噤声。
带路的内侍脚步一顿。
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来,皱眉看看了莫罹和叶卿雪,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他语气并不好,一听便知是高高在上久了,习惯颐指气使。
内侍忙不迭的行礼,赔笑道:“魏爷,这两位是是”“是”了半天,也没有个下文。
叶卿雪四下看了看,只有这一个人,她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就要动手将人灭口,莫罹不留痕迹的拦住叶卿雪,从袖中拿出两条缎带,客气道:“我兄妹二人听闻紫禁之巅有当世最负盛名之战,心向往之,故而来此,但恐惊扰宫中贵人,只得请人带路。”
缎带是傍晚时分,南王派人送来的,为了以防万一。
大内四大侍卫之首的魏子云见了缎带,眼中疑惑更甚,看着莫罹和叶卿雪的眼神也变了缎带只有六条,来京的江湖中人何其之多,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却能拿到其中两条,若不是出身大族,那就是自身有非凡之处,而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好得罪。
“这条路不是通向太和殿的。”魏子云语气缓和了一些,道。
莫罹道:“这条路人少,我兄妹并不想多生事端。”
魏子云权衡了一下,指路道:“两位请吧,沿着此路到头右拐就是太和殿,宫中之人各司其职,不便给两位带路。”
莫罹颔首,“多谢。”
言罢,与叶卿雪一同顺着魏子云指的路而去。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一片清寒。
叶卿雪白衣都透出几分凉意,“二哥哥为什么拦着我反正早晚也是要杀了他。”
莫罹道:“此时最忌打草惊蛇。”
叶卿雪歪头道:“所以啊,我打算杀人灭口。”
莫罹给叶卿雪手腕上系上缎带,道:“杀人灭口还会留有痕迹,况且魏子云既然被皇帝招揽,那么武功自然非比寻常,你有一击必杀的把握”说着,停步在太和殿屋脊下。
叶卿雪跟着停步,想了想,才扁嘴道:“没有。”
莫罹眼神微变,道:“今日,来此的高手至少有二十人卿雪,南王不该让这么多高手来此,无论是搅局还是助威,人都太多了些。”他将目光凝在一个一身漆黑衣袍的人身上,那人身上戾气太甚,由不得人不注意他。
叶卿雪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倒是不在意,“南王心怀鬼胎,我也不是全没有准备。”
莫罹点点头,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如一片墨绿色的云朵,行动之间不沾一丝烟火之气。叶卿雪亦学着他的样子,飘身落在太和殿的屋脊上。
他二人一上来,立时就有人侧目而视,眼神怨毒。
莫罹一惊,脚步微错间站在叶卿雪身侧,不动声色的按住袖中琴弦那人和死在叶孤城剑下的唐天容眉目间有七分相似,想必是唐天容的兄弟。单听他吐纳之声,武功平平,但唐门之人毒如影随形,暴起伤人不可不防。
那人沉吟半晌,最终将伸入怀中的手垂下,杀人的是叶孤城,他不想随意伤人。
子时将至。
魏子云出现在屋脊上,眉头紧锁的看着一众江湖中人,“侠以武犯禁”,他虽出身江湖却已是朝堂之人,此次决战他虽然也想看,但更多的还是谨记自己的责任,不能轻易擅离职守,所以才想出以缎带限制进入宫中的江湖人数量,却不料,突然多出了一批缎带。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有人惊呼,“西门吹雪到了。”
月色之下,一条白影出现在太和殿最高的屋脊上。
子时。
另一道白影飘然飞身落在太和殿屋脊上。
白衣,黑发。
白云城主,叶孤城。
“西门吹雪到了,叶孤城到了,而此时正是子时。”观战者喃喃自语。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城卷正文就算是完了,决战内容自有原著,不需要我多言,至于还有没交代完的,番外里会放出来。
另外十一过后,更新继续一三五~
、叶卿雪番外浮生长恨欢娱少
叶卿雪仰着头,站在紫禁城巍峨的太和殿下冰冷的台阶上向上看,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际。她看不清太和殿屋脊上站着的两个白衣人,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
莫罹站在她身边,神色是一贯的淡薄。
叶卿雪莫名觉得冷,寒意从骨子里一点点渗透出来,她抓住莫罹的手,低声道:“二哥哥”
莫罹握住叶卿雪的手,他的手比叶卿雪的手还要冰冷。
蓦然,屋脊上的两人动了。
叶卿雪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她纵然是不绝顶聪明,也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叶孤城都不可能活着走下太和殿的屋脊。而她,本能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月色倾洒。
落在身上,叶卿雪瑟缩着挨在莫罹怀中。
手上忽然一紧。
叶卿雪猛然睁开眼。
夜色浓如墨,她却仿佛看到了一朵白云悠悠然浮上天际,而另一抹白色委顿在太和殿冰冷的屋脊上。
飘上天际的,是叶孤城的灵魂;委顿屋脊的,是叶孤城的身体。
有那么一刹,叶卿雪想要合上眼就如很多年前的那样,她跟在当时还是少年和叶孤城和莫罹身后在白云城的大街小巷走着,她走得累了就追不上他们了,然后就站在原地闭上眼,乖乖等着他们折回来找自己然而她终只是推开莫罹的拥抱,慢慢的,慢慢的站直。
直的就像是跟竹竿。
下一刹,她和莫罹不约而同纵身而起,落在太和殿的屋脊上。
琉璃瓦映着月色清寒。
白衣翩跹如仙的女子发丝被风吹乱,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然而她所展露出的轻功却让犹自看向此地的江湖中人不敢轻视不敢轻视的人之中,自然不包括西门吹雪,他淡淡看了眼叶卿雪和莫罹,径自走向叶孤城的尸身。
“铿”
叶卿雪弯刀出鞘,拦住西门吹雪将要去扶起叶孤城的手,白衣少女手中的弯刀是漆黑的,却漆黑不过她冰冷的双眸。
“白云城叶卿雪,见过西门庄主。”叶卿雪目光并不曾落在西门吹雪身上,声音冰冷好似万年不化的玄冰,“我白云城的城主,不劳烦西门庄主了。”
莫罹蹲下身,扶起了已然闭目的叶孤城,嫣红的鲜血染透他一身墨绿衣袍,“卿雪,我们走吧。”
叶卿雪收刀,在另一侧扶住叶孤城,飞身下了太和殿。
大内御前侍卫拦上来,“大漠神鹰”屠方厉声道:“你们不能走,叶城主犯得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按律株连,连你们也都是死罪”哪怕叶孤城此时已是一个死人,他仍然不敢指斥一句“叶孤城”。
叶卿雪抬眸看他。
少女冰冷的眼眸让久经沙发的屠方都觉得心冷,下一瞬,一抹黑色的流光抵在他咽喉处。
“我告诉你,白云城的人做事,轮不到你一个扁毛畜生来指摘”叶卿雪冷漠的目光环顾意欲围上来的侍卫,唇角浮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今日在此,我姑且丢一句狂话,我南海白云城恭候各位上门,大不了就是重演当年围困飞仙岛那百余人的下场,血染白云城方圆数里海域,如此而已”
她刀锋向前递了一寸,一滴血从刀锋低落,叱问道:“谁还要拦路”
魏子云与屠方多年同僚,岂能看到屠方受制,他混在人群之中,此时忽然窜出,一手拉着屠方向后,一手出招架开叶卿雪的刀,“白云城我等是不敢去的,但是紫禁城也绝不能放你们离开”
叶卿雪不屑冷笑,“你能拦得住”
魏子云道:“我拦不住,还有禁卫三千”
叶卿雪道:“那就来啊,就在此地,把你的三千禁卫都摆出来看看到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叫人的速度快。我敢保证,在你三千禁卫摆出来的时候,我的刀先要你的狗命”
莫罹按住叶卿雪的胳膊,轻声道:“不必和他们纠缠,他们还没有活够,不敢动手的。”
叶卿雪转而看他。
莫罹面无表情,袖中隐有流光闪烁,道:“走吧。”
叶卿雪依言不再和魏子云多说一句,与莫罹带着叶孤城的尸身离去。
竟无一人敢拦。
白云城中,一片缟素。
叶卿雪一袭黑衣与莫罹走在街头,“二哥哥,城主哥哥的葬礼过后,白云城冷清了不少。”
似乎紫禁之巅那一夜过后,以前那个爱说爱笑的叶卿雪就死了,活下来的这个叶卿雪,冷漠自负孤傲。莫罹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大抵,皇帝准备秋后算账。”
叶卿雪冷笑,“秋后算账,我自有办法让他算不到叶家头上。”
南王与叶家合谋此事,她有的是办法让皇帝把目光只集中在南王头上。
提及叶家,莫罹想起一事,“我隐约听见族里几位叔伯不满你暂代城主之位,要有什么动作。”
叶卿雪道:“说什么我年幼不知世事,飞仙岛的生意往来账目繁琐,我一个小姑娘应付不来,还说城主哥哥一个人连累了叶氏”她冷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城主哥哥十三岁接掌白云城时,他们是什么嘴脸。”
那时,叶孤城剑术已横压叶氏十之的高手,十三岁接掌白云城,族中满是质疑声,等到叶孤城一剑杀了几个敢于质疑的人,铁腕手段之下,便再无人敢有异议。
“说不准,我刀下多几个冤魂,他们就能明白,现在白云城当家做主的是我叶卿雪。我做什么,轮不到他们多说一个字。”叶卿雪不想多提此事,转而道:“二哥哥,你见过雪吗”
莫罹道:“雪花”
叶卿雪点头。
莫罹道:“在峨眉山顶,见过。”
说着,莫罹忆起了百里夙。
那日皇城决战后,阿钰留书说百里夙葬在云锦寺后山的桃林中,便驾着马车头也不回的去了西域。莫罹抽空去了那片桃林,迟疑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走进林中。
想必百里夙也是希望,留在莫罹记忆之中的,是峨眉山雪中舞剑的少女,而不是桃林中一抹艳色黄土。
叶卿雪一个旋身面对着莫罹,黑衣黑发,唯有一张清绝的面容苍白如雪。她像极了叶孤城的一双琥珀色眼眸维扬,“我长这么大,只有去年在洛阳城看到了一场雪。像是白云一样的颜色,落在手心却能一直冷到心底。”
莫罹沉默。
叶卿雪低若自语的道:“我那时候就在想,我如果成婚,一定不要是在下雪的时候,那太冷了”蓦然,声音一扬,“二哥哥,你娶我吧。”她目光雍冷沉静的看着莫罹。
莫罹一顿,随即道:“卿雪”
叶卿雪打断莫罹的话,“二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爱我,而我也是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她唇畔浮出个浅浅的笑容,“但这些已经无关紧要,我身上流淌着叶氏的血脉,而你不是叶家的人却胜似叶家的人,我们的孩子才能当得起下一任白云城主的位置。”
莫罹沉默,半晌,颔首,“婚期定在十日后,城主丧事刚过,就不必大办,只需昭告白云城即可。”
叶卿雪点头,低声道:“对不起二哥哥。”
莫罹淡声道:“我也是白云城的人。”
十日后,叶卿雪一袭黑衣,莫罹一身墨绿衣袍,在叶孤城墓前三拜之后,就算是成了夫妻。既没有酒宴,也没有宾客,只有凑巧来白云城的司空摘星目睹了这场婚事。
三拜礼成之后,叶卿雪和莫罹便匆匆去书房,打起精神处理因族中长辈刻意为难而多起来的事务。
三月后,叶卿雪怀孕,又过十月,诞下一子,名叶弈晟。
三年后,莫罹猝死。
十五年后,叶弈晟继任白云城主之位,一月后,叶卿雪病逝。
白云城那一日天光正好。
叶卿雪倦怠的倚在软榻上,一袭黑衣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时间不曾在她面容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一笑,仍然明艳如初入江湖时的雪衣乌发的少女。
“母亲,该吃药了。”叶弈晟端着药碗做在软榻旁。
叶卿雪摆了摆手,“我的病,不是药能治得了的。”她伸出手轻抚少年俊秀的面庞,最终流连在少年的眼角眉梢,喃喃道:“像,真像,从前二哥哥就说我和城主哥哥眉眼处最像,你的眼睛也像城主哥哥”
叶弈晟淡淡的打断她的话,道:“母亲,我不是他。”
叶卿雪低声而断然的道,“你就是你,你不是他。”
如是说着,她忽然一笑,“他就是他,谁也不会是他。”
叶弈晟无意探究母亲口中的那个“他”,但总有各色各样的人将他们相提并论。白云城年迈的老管家,在教他读书习字时,总是道:城主这么大的时候,武功已经胜得过多少人,读书也已经读到哪本书了;照顾他的老嬷嬷会轻抚他的头,喃喃道这眉眼和城主是如何相像哪怕叶弈晟此时继承白云城主之位,这样的相提并论也不曾少下去。
因此,就算叶弈晟有心避开,也是无力为之。
“阿晟,”似乎精神好了点儿,叶卿雪坐起身,柔声道:“等我死了,你记得,将我的骨灰一半洒在城主哥哥墓前,一半洒在白云城里。叶卿雪生要守着白云城,死也要守着白云城。”
叶弈晟点头。
叶卿雪又笑道:“阿晟,你恨不恨我,恨不恨二哥哥”
叶弈晟看着叶卿雪面上不自然的晕红,心中忽然一惊,脑海浮出“回光返照”四个字。本来想摇头回答的问题,此时忽然就忍不住点了头,“恨,为什么不恨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你们的孩子看过。”
叶卿雪恍惚叹声道:“你确实该恨的。”
叶弈晟抱着她软下去的身体,“那你补偿给我啊,你不要死,活着补偿给我娘,你不要死”
叶卿雪眼前,闪过一抹白色。
那是紫禁之巅,她闭目不敢直视的白。
白的像是洛阳城的那场大雪,飘飘洒洒,覆盖了整个洛阳城,她无论走多久,无论怎么走,看到的都是白。
“城主哥哥”叶卿雪喃喃唤道。
掌心一松,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落地,碎裂成片。
还记得小时候叶孤城因事去杭州数日,她死缠烂打的跟了去,看到杭州街头的小摊子上比暗器功夫赢玉佩,便央着叶孤城替她赢,头魁是一支碧玉簪子,她却非要第二名的两块玉佩。后来叶孤城果然赢了玉佩,她便死赖活赖的让叶孤城贴身带一块做工并不好,玉质也差,叶孤城自然没有带着,只将其收在了书房里。她后来整理书房的时候,才无意将其翻了出来贴身收好。
这一收,便是许多年。
叶弈晟俯身去捡玉石碎片。
窗外,飞花如雪,片片凋零。
时光流逝,照顾叶弈晟长大的老人一个个去世,他才恍然发觉,已经有很有没有人在他耳边提到“叶城主”这三个字了自他继承城主之位到如今,所有人都唤他“叶岛主”,仿佛那三字,只留给那一个人。
清明时节,叶弈晟带了香烛纸钱去祭奠双亲。
他的父亲葬在那座并不如何显眼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