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鲜馄饨。
午后的太阳并不灼人,带着温和的暖意,携了凉风拂过温任的额发。
“你在气什么”
“江心许,你没事吧”
许许一愣,忽而了然地笑开,“那个是哪家的李公子来着他也能打我那巴掌是我送他的礼物。”
“以后少和乔羽莫打交道。”
“我这个药罐子江小姐哪里会有幸和上流社会的贵公子接触啊。温大少爷估计是多虑了。”许许不在意地开着玩笑。
温任不做声。
“温任啊,你们小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耿耿于怀,像那位油腻腻的李公子,一点面子也不用给。更不要说近乎自虐地承受了,这不是赎罪的方式。”
呐,温任,如果对展汐仍然心怀愧疚,而纵容身体的破坏,是一点也不能减轻精神上的负疚感的。况且,你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
也许,真正该赎罪的,是林萍儿吧。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懒啊你们暂时不要对这本的更新抱有太大期待了。如果蓦然夏阑珊完结了,这篇应该就会规律更新了嘤嘤嘤。
“请问您是展汐小姐的什么人”
“展汐怎么了”
“展汐小姐遇到了车祸”
“她怎么样了”
“小姐您别急,展汐小姐并没有出事,只是遇到车祸好像受到过度惊吓所以晕倒了,现在在我们医院,她的手机里只存了您的号码,但是”
“说。”
“您是她的朋友吗或者,亲人”
许许握着手机久久不能作答,半晌才清冷地开口:“她的手机里给我的备注打的是什么”
“reluctanttodiscuss”
reluctanttodiscuss难言之隐。许许忽而淡淡一笑,原来只是难言之隐,她还以为展汐给她的备注会是locust,beast一类的。
“或许不算是她的朋友,但是是她出事了唯一能帮她的人。”
“小姐您怎么称呼”
“江心许。”
“江小姐哦,好的,那您快过来吧,在市中心医院住院部3050。”说完就挂了电话。
“温任,我出去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么我先给你叫了外卖”许许走进卧室简单的向温任交代了一下。
“饿不死。”
“晚饭前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许许哄道。
“你去哪里”
“去医院看朋友。”
“我去问过了,李清在市中心医院,住了一星期了估计还没出院,如果你的朋友也在市中心医院,就小心点。”温任淡淡叮嘱。
“如果真遇上了,我就送他去城南的兽医院。”许许挑了挑眉。
“倒不知道江大小姐也有朋友。确定不是冲着钱来的”温任讥诮道。
冲着钱吗其实不重要,彼此都不交心,她只是突然发善心,至于钱财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若展汐把她当朋友,她还,真承不起这个情。
许许脸上浮起一个极淡的嘲讽的笑容。
然而世事总是难测。
许许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全然不曾料想会在大门口遇上刚出院的李清和前来帮他办出院手续的乔羽莫。
而且很不巧,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她。
“江小姐莫非是来看瞎子的”李清出言不逊。
“李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不过我既然敢打你第一次,就不妨有第二次。而且就不会是这里这么简单了。”许许指了指脑袋。
“乔哥。”李清按捺不下,偏头看向乔羽莫。
“阿清,你先回去吧,江小姐这里容不得你胡闹。”
李清不情不愿地挎着一身肥肉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家的车。待车子启动还不忘朝许许飞来凶狠的目光。
“乔先生任狐朋狗友侮辱一个眼盲之人可不是好作风。”许许连礼貌的笑容都懒得给。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江家千金可是与娇弱多病,温顺乖巧全无干系。”乔羽莫对许许不冷不热的态度不以为意。
“我看乔先生若是长一颗七窍玲珑心,又不是沉溺于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的迷途中,肯定能更快地分辨出传言的真假。”
“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看上温任哪一点了”乔羽莫恶意地凑近,一张毫无瑕疵的俊秀容颜一下子在许许眼前放大,“尤其是,他爱的分明是别人。”
许许不动声色地稍退一步,拉开和乔羽莫的距离:“乔先生似乎很知内情。”
“温任为了展汐和他妈妈闹得不可开交,这件事影响很大,在小公司里流传颇广,我想难道是江家这么大的集团不关注,所以”乔羽莫的“小公司”三个字分明带着调侃。
“乔先生那么介怀我当日说的话”
“乔某不过有则奉还。”
“那我向乔先生道歉。”许许无意逞口舌之快,“那日实在是李公子气焰嚣张,我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自己的男朋友还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的。”
乔羽莫显然没料到许许会道歉。
“看来是乔某没有容人之量。”
“乔先生不必如此。我一向冲动,那时说出过分的话来也着实觉得太过。不过如果还有人在言语或者肢体上与温任有摩擦,我还是会不客气的。”
乔羽莫神情难测。
“很抱歉。乔先生,我一向很护短。”
“这样啊,我来做江小姐的短如何”乔羽莫嘴角噙笑,目光意味不明。
“乔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要靠我来护短,未免可笑了。”许许不为所动,“而且,我既然选择了温任,那就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看来你很清楚他和展汐的事。”
“谈不上清楚,但是还是略有耳闻。”
“那你能容忍他爱别人”乔羽莫眯了眯眼,凑近许许,“江心许,你绝对不是能接受自己爱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的人,所以,你是不爱他。”
许许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略有一丝不自然。
“乔先生还是不要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妄加揣测了。”
“我只是很想把这别人的感情生活变成自己的罢了。”
“乔先生,你绝对不是凭着两面印象和不实传言就爱上别人的人,所以,你根本对我无意。”许许淡道,“那就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江心许,确实。不过乔某这个年纪没有女友家中也催得很急,参加一场场跟跑龙套似的相亲,还不如与江小姐这般有趣的女子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哪天,江小姐不再坚持错误的选择而觉得乔某尚可也未可知是不是”
“如果温任是错误的选择,乔先生也绝对不会是上选。”
许许抬手看了看表,微微蹙了下眉,便也不愿再和乔羽莫多说一句,径直走进住院部,乘了电梯到三楼。
展汐像是被打了镇静剂而熟睡着。
想来是真的受了不小的惊吓,睡着时的眉眼也不安稳,许许沿着清晰的眉线抚过那张被修复平整的脸,依然美貌,却毕竟少了自然。
对于展汐,何尝不是有过几分真情的,可是太凉薄的性子,使她们终于无法相交。
她一直知道,她毕竟还是太顾惜自己,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亦不敢让别人相信她。这世间的温暖,她恐怕一辈子不会再触及。
无声的痛。
意图治愈她的人,都还未明白,她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展汐,那场车祸里,你失去了什么而我又像个局外人,无能为力。
真相,谜底,包括爱人,她一样也给不起。
沉湎或许也是一种罪无可赦的幸福。
许许离开病房,替展汐支付了医药费,叮嘱了医生好好照顾展汐,抬手看表才惊觉温大少爷还在家里窝着等她的吃食。
犹豫了一阵才打电话过去。
传来的却是让人不豫的嘟嘟声。
再打过去就是甜美的女声:“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许许对于温大少爷的任性无可奈何,但心中对于撇下他一个人也着实有些歉疚。温任本来就看不见,她应当多抽些时间陪他,却总是因为工作或者其他,由他一个人呆在逼仄的空间里。很多事情他不能做。他急于逃离而她成全了他的逃离。
却不曾想,反而是用寂寞禁锢了他的自由。
她选择他有她的私心,但即便温任也是有他的所图,她仍然是想要给他他想得到的。说不上是怜悯或是其他的复杂的感情。
除了真相,除了展汐。
除了她私心所不希望看到现在的他和林萍儿翻脸。
许许眸色渐淡,片刻后不再有任何情绪,去车库取了车开往公寓。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码字打出这一章,现在放出来啦。
温任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还干净整齐,唯独那个时常任性发脾气抱怨看上去很冷漠却又有些小孩子气的人不在。所有的东西都在。
许许打开衣橱。
片刻间愕然。
衣橱里有几套崭新的西服。
她从不知道温任竟然会穿西服。温任一直都只穿衬衫,若是天气极冷他或许会裹一件大衣,偶尔也会穿运动服。唯独西服,她从不曾见。
这些事那日她去林萍儿处取他的衣物时发现的。
温任不喜欢西服带来的拘束和规整。
许许微微蹙了蹙眉,他是去了哪里温任一个人呆在公寓里从来不会自己出去,她也不知道什么都看不见的他一日里都能做些什么。
听到玄关处有细碎的声响,许许从卧室走出来。
温任熟练地从鞋柜里摸索出一双拖鞋,低头换好。
温任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着,领带扯得歪歪斜斜,吊儿郎当地挂着,精致的锁骨连着的大片白皙皮肤还透着染了酒气的绯红。
“温任。”
“江心许,你进来以后要记得关房门,大门这样开着进坏人怎么办”
许许走过去关了门,问他:“吃了”
“嗯。”言简意赅。
“我没想到你会出去。”
温任蓦地抬头,眸子仍然是无色的,却隐着一触即发的薄怒:“你什么意思”
许许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她的语气不对,稍叹了口气,才低声道:“刚好我也没给你带吃的东西,你吃过了正好。”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温任进了卧室,触碰到还未关上的橱门,语气冷得如同许许赤足踩着的实木地板,“江心许,以后不要进我房间。”
“屋里突然少了一个不健全的人,我总要看看他是出走了还是被人劫持了。”许许冷声道。
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对温任真的是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知道他的难以捉摸阴晴不定是为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逆鳞不容触碰。
甚至不知道,带他逃离,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以为她所见到的温任,已经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而此刻,她却忽然不确定了,也许那个五彩缤纷的温任,也不过是现在的他所刻意伪装的假象而已。是为了迷惑她。
他和她,是敌人吗
私心里介怀着他从不以为她和他是同一战线。
她不知道他托了谁又是何时买的西服,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勉强自己去穿并不喜欢的衣服,不知他今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一身的酒气从何而来。
“温任,你去洗漱,衣服在沙发上。”
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取了衣服进浴室。
他对这里已经这样熟悉,已经不必视物而可以游刃有余地在这个空间里穿梭,已经不需要她领着他做任何。
在一点一滴的自以为是中迷失了自己。
那些虚情假意的“许许”,都比不得温任口中冷淡却真实的“江心许”三字。真是的,明明就都没有真心喜欢她啊。
那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唤她的小名,一遍一遍把虚假的感情印在她的心头。
爸爸也会喊她许许,可是爸爸,现在你在哪里
她没有她们所想的那样愚蠢。
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太过清晰,她才不愿意去戳穿她们,她们自以为是地享受着欺骗她的快乐,她也在近乎扭曲地享受着她们自以为戏弄她的愚蠢与可笑。
她从来知道她的母亲是个事业心过重的女人,她或许爱她,但这爱不足以抵挡权利和事业所带来的诱惑。她害怕她的女儿成长为第二个她,与她争夺她的天下。
可是她高估了她。她江心许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但是多年在商场上的摸爬滚打,让她的母亲敏感而多疑,她不肯信她。
她从来知道展汐并未失忆,她也知道展汐一点也不感激她,她恨自己的冷淡与高高在上。她那么爱的温任,却和她江心许在一起,哪怕只是交易。
可是只要她演,她就奉陪。
但是她不会交付真心,她不信,她不信这世间的真情,沾染了世俗的铜臭味的感情,无论爱情或是友情,还有亲情,她都不信。
浴室里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许许的思索。
顾不得其他,许许移开浴室门。
温任着上身,水滴沿着身体的纹理滑下来,手撑着墙面身子微微有些前倾,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许许掀了条浴巾擦去他身上未干的水珠。
腰间一热,突兀的被他抱住。
他身上的水珠全部被她的衬衫吸干了,许许眼见着衬衫渐呈透明,贴在她身上仿佛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许许挑了挑眉,冷声道:“温任,放开。”
温任漾开了一个还带着三分醉意的笑容,竟然是不管不顾地俯下身来,精准地贴上许许冰凉的唇,还带着几分酒后的温热。
许许原可以推开他,却顾虑他酒后身体绵软近乎毫无支撑地依附着她。
这几分犹疑竟让他撬开她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双手毫不迟疑地拥紧她的腰,逼得她更贴近他的身体。
许许此刻却漫不经心地回应他,心不在焉地想着也许这个吻结束能听到他呢喃地喊出展汐的名字来。
于是便带着几分可笑和探究稍稍回应了他。
得到许许的回应,尚在迷蒙中的温任反而一怔,片刻后却吻得更深入,双手不餍足地从腰线慢慢上移,直攀至肩头。
“温任,清醒了就放手吧。”许许躲开温任的吻,清冷的开口道。
温任扬起一个冰凉的笑容,慢慢松开手。
“江心许,我竟然没有想到她。”嗓音带着几分酒色的沙哑,低沉而情绪莫辨。
“现在这不想到了吗”
“如果不是你那么清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到,然后,停手。”温任低垂着眸,浓密的睫毛映着黑亮润泽的发,竟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味道。
“我该荣幸吗”许许淡笑反问。
温任难堪地抵住下唇,不发一言。
许许拿起他挂在一边的衣服,帮他穿上,温任也并未多言,任由许许穿上衣服,用了干毛巾将他的短发擦干。
“江心许,自从小汐失踪以后,我只要和一个女人呆十秒钟,她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温任自嘲地笑了笑,“更不要说别的什么了。”
“那也亏你忍了林萍儿这么久。”
“你不要再说起她。”
“很难堪是不是但这不是你逃避的理由和借口,你爸爸去世之后,她对你的感情就在依赖中变了质。现在她爱的人是你,就算温水生即刻活过来,林萍儿也还是爱你。不是母子之情她爱你,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人爱上一个男人。”
“我不会接受。”温任的声音比任何一刻都要冷。
“她未必不清楚。所以才找了传闻中弱质纤纤,任人摆布的我,不是吗”
“可惜她没料到你深藏不露。”
“温任,我相信你刚才说的的的确确是真话。”但是,依赖不是爱。
也许这个处境的他,有如那时失了温水生的林萍儿,那种依赖带给了自己从他人处获得的安全感,然后沉溺,然后不可自已。
林萍儿爱的是他。但是温任绝不会由着这份依赖转化为爱的。
他对她的依赖恰恰是因为笃定彼此不会相爱。
他的依赖还掺杂了抵触与不信任,矛盾交织一处使得**上的依赖无法成为精神上的倚靠。以利合的两个人各自盘算,是永远
不会相爱的。
、第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能搞定自己的网了,可以规律更新了噢耶
“林阿姨。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下周是任儿的生日,我要给他办一个生日聚会,到时候会有各家千金过来,顺便把你和任儿的事情谈一谈。”
谈一谈
许许低低嗤笑。瞥了眼还在咖啡馆里优雅啜饮的男子。
“你笑什么”
“林阿姨是要谈一谈我和温任的婚事,还是谈一谈我和他分手以后哪位千金跟您比较合适”许许慢慢道。
“如果任儿不喜欢你自然要找个更好的”
“阿姨,如果温任不喜欢我,难道会比较喜欢你为他新选的那些千金”许许毫不客气,又缓缓道,“温任恐怕不会如您所愿。”
“你知道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才好心提醒您的。既然您不领情,那我也很忙,不多说了。温任还在等我,您忙。”
圆润的指尖慵懒地伸至挂断处,无需用力,就隔断了林萍儿的声音。
许许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眸子,施施然回到店内在温任对面坐下,托着腮看了温任一阵。
“我妈打电话给你”
“是啊,真是苦恼。”许许蹙了蹙秀气的眉,忽而略带调侃地问道:“温任,你不会不要我的吧”
温任清冷的面庞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不知道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你妈说给你办生日聚会,介绍各路大家闺秀给你认识,你去不去”许许闷闷地问。
“去。”
“我可说好,如果你敢在那种场合拆我的台,我现在就把你送回林萍儿那里去。”
温任无声地笑,许许却看不清他笑里的意味,只模模糊糊觉得,那个人笑起来原该是那么好看的,却永远被冰冷的外壳所包裹掩盖。
很久之后许许才听到温任一本正经地开腔。
“我妈选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软弱乖顺,其实我曾经想过,将来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小汐,是谁都没有关系。”
一个人就如同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就只是一个符号。
除了展汐,是什么人都没有关系。
她总是听到他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