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常“善解人意”地帮助顾双宜清醒后,再次销声匿迹了。
某夜,夏雨正为着高开的小喇叭上那个绚丽的声线捧心尖叫时,顾双宜很淡定地抽出了耳机,调大音量,然后点开了柯南。
所以,当那个黑影再一次以非常诡异的音乐出现之时,信息响起的声音确实真真切切地让顾双宜悬了一悬的心,再悬了几分。
信息跳开,是让自己一个多星期前夜不能寐的何半夏同学。
半夏:顾双宜
之子归:嗯
半夏:你明天有空吗
之子归:有
半夏:明天下午四点半,医学院门口
之子归:好
半夏:你电话多少
“啊,双宜,啊,我偶像啊”
忽然而起的尖叫声惊人得不是一点点。
顾双宜被那一声尖叫吓得心直接漏了半拍,最后一条信息还没来得及看,人便不自觉地抖了抖,手很顺从身体的反应在鼠标上狠狠地摁了下去。
松开握紧鼠标的手,顾双宜狠狠地吸了口气。
淡定,顾双宜淡定,淡定。
“双宜,我偶像”
夏雨同学回首对上顾双宜,在第n次接受着对方淡定得近乎麻木的目光时,声音还是忍不住弱了下去。
“双宜,别酱紫嘛,人家激动嘛,激动,激动。”
好吧,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剩下的时间都处于激动状态也是一种本事。
所以,顾双宜,淡定,淡定。
“双宜,我欧巴下月十八号到我们市里啊,市里啊。”
“嗯。”
“别那么淡漠嘛,我偶像啊,偶像啊。”
“哦。”
“顾双宜,请回答两个字以上的词语。”
“哦,收到。”瞄了一眼夏雨将近抓狂的表情,顾双宜还是选择再加一句,“哪个欧巴”
“长得最帅,最有魅力,声音最绚丽,最雄伟,最有磁性,最攻,最能谋杀万千少男少女的欧巴啊。”
“哦。”
好吧,最帅,最有魅力,最绚丽,最雄伟,最有磁性,最攻,最能谋杀万千少年少女。
一连串的最,顾双宜努力地寻找着里面是否有半分有用信息,最后只能承认这一连串的形容词用到最后却能够达到表达完全不带任何实际性内容的目的,这样的遣词造句能力确实非常人能够企及。
看来,夏雨同学长篇大论后却能毫无泄露己方消息的能力又进了一步,嗯,确实是可喜可贺的实际性进展。
“哦”
“夏雨同学,我只能说,恭喜,你的遣词造句能力进一步提高了。”
“啊我表达得那么清楚,你听不懂就是那个最帅,最有魅力,声音最绚丽,最雄伟,最”
“好吧,鄙人忝列门墙,孤陋寡闻,井底之蛙,请大人明说。”
为避免再次接受同样的信息,顾双宜很不客气且坦白地打断了夏雨同学的“最”。
“就是总攻大人啊,双宜,下个月我们去吧,去吧,去吧。”
嗯,总攻大人,总攻,攻,一系列缩减下来,顾双宜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
好吧,cv的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个千年攻和那么一个万年受。
努力忽略夏雨谄媚的笑容,顾双宜大脑高速运转,寻找着既联系上下文,又不显突兀能够上下过渡异常顺畅的话题。
“知道吗如果你的总攻大人再早出生个两三千年有个很搭的伴侣。”
脑子飞速运转的结果是灵光一闪地跳出了纠缠了一个下午的文字史。
而一整个下午,顾双宜一团浆糊的脑子唯一记得只有那么一个让自己震惊的名字。
“哟,古人这么与时俱进”
“应该说是我们今人在重复着前人的历史,古代的断袖并非浪得虚名。”
“哇,先人们都好有爱啊。对了,那个跟我们总攻大人官配的千年受是谁啊”
双目唰的闪亮,夏雨垂涎的模样,嗯,女神的优雅到**丝的猥琐,嗯,需要淡定,淡定。
“商纣王。”
“啊”
夏雨小眼神的控诉,赤果果地写着三个字“骗鬼去”。
“咳,商纣王,又称帝辛,名受。”
瞟过对这样的冷笑话明显没有任何反应的夏雨,顾双宜认命地解释自己转移话题无能的无聊行径,“嗯,好吧,很浪得虚名而且无辜的受。”
“哟,我菜,我菜,这是得多大的深仇大恨才给自己的孩子这么一个名字啊,啊,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竟然真有人叫受啊,小受,小受,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顾双宜听着这持续不断地笑声,很自觉地反思着自己对于夏雨的了解。
怎么办,自己也很想喊两声“我菜”啊,这哪是没有反应,这明明就是过于震惊以至于接受无能啊。
“哈哈”夏雨在揉了十五分钟的肚子后终于可以间歇性地抽搐着对话了。
但是,这第一句话,让顾双宜深深地觉得,嗯,她对不起商纣王。
“双宜,下个月我们去吧,去吧,去吧。”
“下个月十八号美食节。”
顾双宜看着凑到自己身边只差摇尾巴的夏雨,非常努力地抑制着挫败之心回了一句。
“所以”
“所以,本人乏术。”
“啊,顾双宜,你竟然为了美食抛弃我以我们同居了五年多的交情你竟然为了那穿肠之物抛弃我,啊,人家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嘛。”从义正词严到撒娇装嗲,夏雨在短短的一段话间将两个极端演绎得淋漓尽致,并且过渡间毫无违和。
嗯,话剧社台柱的位置,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得了的。
“不对啊,美食节不是有三天吗”
“嗯。”
“那我们换一天,换一天”
媚眼抛过来,顾双宜狠狠地抖了抖。
“上次到苏明涵大帅哥家蹭吃的时候,苏帅哥约了我。”
“上次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月,而且也还有大半个月,大帅哥肯定忘了,放心,放心。”
“你认为可能”
顾双宜淡淡一个眼神过去,夏雨肩膀瞬间垮了。好吧,对于自己只通报了两遍的电话号码,包包小朋友都能够在半个月后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这美食节的举行时间,包包小朋友估计是忘了自己这号人,也不会忘记那日期。
“双宜~~~~”
颤抖音出来,顾双宜再次抖了抖。
“好吧,你可以挑两样食物。”
“啊,双宜,你最好了。”
嗯,每一个能把你喂饱的人都是最好的。
顾双宜看着顺便把自己桌面一大包牛肉干和一大袋饼干毫无罪恶感地顺走的人,似乎有点清楚为啥自己会跟夏雨同学“同居”了五年,并且在未来的两年一直同居下去。
嗯,一个语言表达能力可以在长篇大论后让对方找不到任何实际内容,一个语言表达能力可以在只言片语间让对方一瞬便误解。
夏雨同学,我让你挑两样食物是让你挑美食节上的两样食物,不是让你顺走我桌上的两样食物啊啊啊啊啊
尊重一下会话原则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哟,双宜,你这牛肉干没有那天你捡到的好吃啊,可惜可惜”
听着夏雨边塞了满嘴,边“孜孜不倦”地对自己的食物进行评价,顾双宜觉得自己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只是,当顾双宜转过身再次将视线投到电脑,看着对话框上右边的内容,她觉得自己不仅没有了说话的冲动,连活着的冲动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顾双宜同学又悲剧了。
、枣泥山药糕2
我菜,我菜,我菜,要疯了,要疯了,谁能告诉我右边那个“挂断”是什么意思啊,那个麦克风,那个喇叭,那个显示着通话时间为21:16又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手贱点了语音聊天的啊,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啊
啊,好想下线啊,好想下线啊。
欲哭无泪地拿起耳塞,那边的何同学,你到底听到了多少,你不知道接到诡异的语音跟接到诡异的电话一样,需要挂断的吗,挂断啊,挂断啊
顾双宜在瞟了一眼右下角的网速,很好很强大,一直死卡死卡,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集体上网的时间,基本在10k左右徘徊的校园网速度,竟然在今天如有神助地进入了300k,这是自己人品有问题吗,是吗,是吗,是吗
“你好。”
顾双宜力求镇定的话依然显得相当的不淡定。请不要回答我,你不在啊,不在啊,不在啊
“你好。”
干净清亮的声音传过来,瞬间,顾双宜有泪奔的冲动。同学,你在啊~~~~
“聊完了”
“嗯。”
顾双宜深呼吸,再深呼吸,三深呼吸,然后,肩膀瞬间垮了下去。好吧,果然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同学,你怎么还在啊,你应该下了的,下了的,下了的
一阵沉默,反思完了自己,觉得已经没有任何脸能丢的顾双宜渐渐淡定了。
只是,淡定后反应过来的人,回味着二人刚刚那简单的一问一答,突然有些囧。
“聊完了”“嗯。”这样明明相当正常的问答,怎么自己就读出了暧昧了呢肯定是自己太过紧张想多了,嗯,绝对的想多了。
原本端坐着的姿势再正经了几分,只差没把双手平叠在一起成就一幅绝对标准的乖乖上课小学生图。
“同学,不好意思,我按错了。”
清咳了一声,顾双宜用了三分诚挚,三分歉意,三分惭愧,一分心虚慢慢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何半夏。”
那头,沉默良久才淡淡出来的三个字,少了方才的清亮却依旧干净得不可思议,那带着一丝丝凉意的干净,直沁人心扉,顾双宜听着这三个字一时有些恍神。
“厄”
恍神的直接性后果是,脑子的转动速度呈直线式下降。
“我说,我叫何半夏。”
“哦,我知道你叫什么啊同学。”
那个认真说自己名字的声音也很好听啊,狠掐了自己一把,顾双宜终于可以正常问答,并且努力地端正自己的三观,努力告诉自己,你不是声控,你不是声控,那个声音只是好听而已,只是好听而已,好吧,比好听多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
“嗯。”
嗯顾双宜听着那头的单音节疑惑,嗯,嗯什么啊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哦,好的,同学。”
顾双宜一句话出来,自己囧了半刻的同时也让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刻。
“那个,同,厄,何半夏,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按错了语音,你”
小心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在寻寻觅觅找不到任何能恰当表达自己意思的用词后,顾双宜的话很自然地卡在“你”这里。
“我以为你是烦了打字才特意开的语音。”
这明明用的是“以为”,怎么就有种自己就是因为烦了打字就开了语音的错觉呢那头明明犹带着猜测的语气怎么自己就有种被带着不自觉地认为是因为烦了打字特意开了语音的错觉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刚刚你的回答都很简短。”
“嗯。”
“有。”
“好。”
那三个明明清楚明白回答问题的词语,怎么在他口中出来就带上了敷衍之极的调调呢。
顾双宜听着那三个词,那个懒洋洋地坐着,凤目半眯,撑着下巴,半带慵懒,半带敷衍回答着问题的男生是怎么回事,同学,模仿一下而已,你需要那么专业吗,你需要吗,需要吗。
我刚刚是被柯南中的黑影以及你吓着了好不好,好不好,我不是敷衍啊,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那样一幅慵懒美男图很好看啊,很好看啊。
嗯,顾双宜淡定,淡定,你不是声控,你不是声控。
“咳,那个,刚刚在忙,嗯,所以答得简单一点。”
顾双宜别慌,看动漫也是在忙,是在忙,完全不需要心虚,绝对不需要。
“还在写论文”
“嗯,没,嗯,是,啊没。”
仿若卡带般的回答让端坐着的顾双宜很想把头磕到桌子上。
顾双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不过一个声音而已,你使得这样,使得这样。鄙视,鄙视自己。
“你这是在写还是没在写”
听着那头隐约的压抑,顾双宜脑海中很自觉地浮现了那个勾起了嘴角却因为礼貌而力求压抑的少年。好吧,笑吧,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介意,绝对不介意。
“咳,刚刚在看视频。”
“哦。”
顾双宜,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应答,没有任何附加信息量,所以停下你脑中的影像,对方没有勾起嘴角,这句话也没有任何颤音,没有。
啊,停下。
“喜欢吃甜的糕点吗”
“厄”
厄自己在看视频跟喜欢吃甜的糕点有联系吗有吗,有吗
只是,不对啊,这种这么熟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种浓浓的不祥预感又是怎么回事顾双宜猛盯着除了通话时间不断在跳动,几乎静止的桌面,感觉自己头上的乌云正在凝聚。
好吧,绝对是何同学那天凌晨讲授美食的行为太过人神共愤,自己那天的身心折磨太过残酷,所以才会记忆这样残酷地清晰着,绝对是这样。
双眼瞟了一眼桌上还剩下的两袋饼干,再拉开抽屉,嗯,很好,很强大。前天刚刚去超市扫了货。
“嗯,很喜欢。”
好吧,何半夏同学,我准备好了。我的两袋饼干,三个果冻,两包话梅,一袋牛肉干,一条阿尔卑斯,两瓶酸奶也准备好。
“嗯,知道了。”
嗯,知道了
啊
就这么完了
何同学,你这是在逗我玩儿么,你这是在逗我那两袋饼干,三个果冻,两包话梅,一袋牛肉干,一条阿尔卑斯,两瓶酸奶玩儿吗
在顾双宜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耍了,自己的所有零食也被耍了的时候,那头,何半夏同学清咳了一声,声音带上了笑意。
“顾双宜,我只是问一下你喜不喜欢而已,所以,你的语气不需要这么视死如归。”
带上笑意的声音没有了刚刚的那一份清冽,然而,干净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如那一阵阵春风,散了那一阵拒人于外的距离,带着阵阵润人的,舒爽而不靡腻,温柔却不失分寸。
顾双宜在这一阵春风中绕了一段,才终于明白何半夏表达的意思。
视死如归视死如归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有这么豁出去么,有么,有么
“那个,呵呵呵”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别熬夜。”
“哦,好。”
“对了,你的电话多少”
直到报完了电话,看着对方的头像暗下去,然后乖乖地关机准备洗漱的顾双宜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柯南还没看完啊,没看完啊。
这种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
“顾双宜同学,刚刚你这是在你正室面前红杏出墙,跟你小三儿勾搭上”
背后夏雨幽怨又缠绵的声音传过来,声音中带着正室的尊严、不甘、责备还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深情,生生让顾双宜打了个寒战。
而正因这一寒战,终于让顾双宜醒悟过来,那个语音开始的缘由正是此刻一脸哀怨看着自己的夏雨同学的那一声尖叫。
“咳,夏雨同学,请放心,你永远是我的真爱。”
“现在这社会,真爱什么的特么都是小三儿好不好。”
“嗯,所以,认清自己的位置很重要,知道不,夏雨同学。”
顾双宜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拍了拍夏雨的肩,将被何半夏牵着鼻子走的郁闷转嫁到了导致自己处于此一位置的罪魁祸首夏雨同学身上后,终于神清气爽地决定洗洗睡。
而成功地被自己的逻辑以及顾双宜的话绕晕的夏雨同学还在纠结自己究竟该是正室还是小三的事实。
这自己明明是正室啊,可依据顾双宜的话,自己是她真爱啊,而据正常人的三观,这社会,真爱不特么的都是小三吗,这到底自己是正室还是小三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枣泥山药糕3
四点二十分,四点三十分,四点四十分,四点五十分,四点五十五分,四点五十六分,四点五十七分,四点五十八分
在手表显示的时间为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整时,昨晚上那种被耍着玩儿的感觉终于达到了临界点。深呼吸,顾双宜,深呼吸,深呼吸。
好吧,何半夏同学,昨晚上那耍着我那一堆零食玩儿能算什么事儿,今天才是来真的啊,今天才是来真的。
奋力压下那一阵郁闷,随着自己每天准时到以分秒来计算的饭点的慢慢到来,在再一次扫视了整个医学院门口,发现没有任何疑似目标任务后,这一段时间以来被美剧洗脑了的顾双宜对着天空也很想吼出那么一句,“areyoukidding”
提了提手中宝蓝色的工具箱,回想一下箱子下面那一层保存良好,能亮瞎自己双眼的手术工具,顾双宜提醒着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微笑,微笑,你没有不耐烦,你没有。
顾双宜吸气再吸气,瞟了一眼提着各种工具箱神色匆匆的医学院学生,再看一眼那纯洁的医学院院徽,然后眼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的宝蓝色工具箱,终于用现实的传闻中说服了自己。
好吧,传闻中出于专业人士手中的凶杀案,被害者都会被了结得非常专业。而下面一层那亮瞎自己双眼的手术工具中,单单剪刀或类似剪刀的就有18把。嗯,18把。
五点十五分,很好,饭点的高峰期。四点三十到五点十五,四十五分钟,整整一节课的时间,顾双宜瞅了瞅手表,自觉自己等人的功力再一次上升,很好,耐性的培养需要生活为我们提供温床,还需要现实的传闻为我们提供养分。
“顾双宜”
楼道下,一个胖乎乎的大男生突起的叫声让自我感觉功力上升的顾双宜停止了自我膨胀。
“何何半夏”
顾双宜疑惑地抬头看着那个骑在自行车上气喘吁吁的男生,细细地嘟囔着那个名字,感觉自己有些接受无能。说好的的凤目呢,说好的眉目风情呢,说好的翩翩少年呢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干净的声音呢,刚刚那一声“顾双宜”就是路人甲的声音啊。
看着那个气喘吁吁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大男生,顾双宜有点想哭,难道一个发射塔竟然可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