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长,陌相逢,手握香囊,转头是君否?姻缘哪管人伦错,乱牵头!
——题记我站在人群中,风恰好吹过,发丝飞舞,容颜皎好。
行人瑟瑟,灯火辉煌,你不与他相望,也不与谁相遇,恰恰是我。
这便是缘分。
想来大概是昨夜之事太过劳累吧,说是小睡片刻,醒来已是日暮苍山远、云卷残霞乱了,稍稍洗漱整理,易安才突然想起,昨儿个十五,今天十六,是师傅登台的日子,好不容易才求得与他一同进城的机会,莫不是他弃我独去了,正气恼间,却听到师傅悠悠闲闲的声音传来“既然早就醒来了,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这车马都等倦了。”
易安穿了白袍,拿了一件素锦披风,一件褐色长袍,取了玉笛便喊着“就来,就来”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无衣刚刚登上马车,将帘子掀开等着他,易安两步并做一步跨上马车,吩咐道“车夫,可以走了。”
那赶车的老头呼了一声,车便疾驰而去,去向恰是锦瑟城。
“昨夜可有着凉?”
“师傅,易安没有。只是打坐入定太深,便睡了过去。”易安本想将昨夜之事告诉师傅,奈何一切都还未验证,故而避而不谈。
“嗯,如此就好。”无衣咳了两声,想来是那日内伤还未痊愈。
“师傅,不如今日就不唱了,您身体要紧。”易安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无衣向来执拗,想来是难以说动的。
无衣掀开车帘,已经进入了锦瑟城,夜色早已降临,行人来往匆匆,远远看,红楼灯火通明。
“也罢,今夜我就不唱了。”无衣看着易安放心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你替师傅上吧。”
易安一怔,忙推辞“不可,不可,徒儿还一次都没上过台,怎么可以。”
“就这么定了!”
易安本来只是想陪师傅进城,顺便也好趁机看看著名的锦瑟花灯节,却未曾想成了如今的局面。
“今夜只有一场,是你擅长的三月梦一折,若唱好了,师傅便陪你去看看今夜的锦瑟城。”他自然是知晓徒儿的心思的,年少的孩子谁不曾有一颗好奇贪玩的心?
“真的?”易安一听去玩便起了兴致,也不管什么第一次了,只答道“好,我唱。”
车马停下,易安下了车,将无衣扶了下来,前后进了红楼。
红楼之名并非红楼,只是时人因其外观故而称之。红楼挂有牌匾曰:风尘台。除此之外左右各书一联,书有虚实二对。
左联道:风花雪月皆是梦梦里为实右联道:尘垢粃糠并非困困处成虚红毯铺地,宾客如云,红门赤柱,刚一进门便是泱泱看客拱手问好,八仙桌,瓷玉盏,在易安眼中红楼似乎从未如此热闹过,他攥紧了双手,心里想着,小爷第一次登台便满堂红,师傅还真是会挑时候,早知如此便不该多嘴,罢了罢了,硬着头皮上吧。
无衣似乎很是满意这样的场面,脸上浮现了难得的笑容。转头看到易安纠结的表情时更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师傅……”
“没商量。”
这时,一小厮跑了过来,在无衣耳边交代了几句,无衣脸色微微变化,喃喃道“他来了,总算等到了……”他朝小厮挥挥手,小厮便退了下去。
“今夜无论如何要好好唱,旦角并不难,难的是你的易容如何令看客纸醉金迷、失神入画!你可有信心!”
“我能说没有吗?”易安央求道。
“不能!”无衣严肃的看着易安,有些动容“今夜帮帮师傅,好吗?”
易安看师傅不像开玩笑,想来定是伤重难以上台,否则也不会如此,当下便一拍无衣的肩膀“放心吧,老头子!”言罢便直冲后台上妆去了。
看着易安坚定的背影,无衣眼中闪过一丝惭愧,脸上却有一丝酸楚的笑,易安,为了她,我只能这样做了!一切总算开始了……
来到后台,坐在师傅的上妆台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八岁的容颜,难分雌雄,若是易容登台,怕是连自己都会恍惚。
将墨发放下披于肩头,他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脑海里的幻影术,于是凝神想去,竟然清晰如故,他不知何处来的熟悉感,便依照着去施为,睁眼闭眼间,他被自己惊呆了,镜中的那个女子,与自己是那般神似,却又有些许不同,宛若九天仙子,眉宇间又有几分英气,很是俊美。
“妙,妙,妙……”不只是谁连连说了几声妙,易安回头看去,原来是红楼主人金台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在看着一个美女一般,“不愧是无衣大师的弟子,刚才我还有些担心会砸了场子,现在看来我是多虑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哈哈哈!”那金台主哪里是看到了美女,分明是看到了无尽的金银。
穿戴完毕,一轮奏罢,易安粉墨登场,七尺身段,小扇遮颜,彩袖翩翩,只一开口,台下便叫好声叠起不断,刚一露容,百余人在恍惚间站起,无衣更是不住赞道“惊为天人!”
“舒广袖看月上中天,猛回首却是天上人间,问郎君思慕妾身容颜,犹记得当日梧桐誓言,双双入梦化蝶,栖身何处世间……”易安唱曲仿佛天籁,红楼内寂寂无声,只闻那弦乐飘飘。
无衣向楼上雅座看去,正有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穿着暗黄薄金秀袍,手执古玉长扇,面容俊朗,在四个强壮仆人的维护下,津津有味的看着表演,似乎很是痴迷,时而问问旁边侍奉的小厮,时而指指台上的易安。
从口型看,无衣知道那少年在问台上何人。无衣笑着摇摇头,继续看着徒儿的表演,悠闲地打着拍子。
等到一曲唱罢,无衣来到后台,亲自为易安卸妆,虽未夸一言,却将易安如浸湿的手拿起来,用袍子轻轻擦拭。
“第一次都是如此,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易安点点头,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有一小厮跑来说,他家主人要请易安到楼上一叙。
未等易安回答,无衣便道“小徒今日初登台面,如有不尽如人意还望海涵,鄙人刚才已经答应了徒儿要带他去看灯,时间已经不早了,谢过贵主人好意,他日再作叨扰。”说完便带着易安离开了后台。
易安很是感激的看着师傅,他确实不想再去应付谁了,只想快些离开这里,也好缓缓神。易安哪里知道,他的师傅是故意说了那番话给那小厮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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