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参加此次大比,熊霸自然就认真了起来。第二天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将两套拳法都演练一遍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而是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站在平台边缘,并不烈的山风吹动这他的衣袍,吹起他披散的长发。淡淡的云雾笼罩在山间,如一只飘渺的云兽在不断变幻着形态。偶尔隐约可以看见一栋栋房子隐藏在山林中的一角,使得原本略显空灵的山间多出了一丝红尘的气息。
看着这一幕,熊霸的精神却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总有一股淡淡的疏离。只有师傅,这个画中仙子般的女人,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这些年熊霸一直呆在小院里,除了用心练武之外,还是因为他下意识的不想接触这个世界除了师傅之外的人。而这次答应参加笔试,一者是练武的需要,二者是他有意识的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
心境有了变化,眼中的世界也自然有了不同。沉浸在这种莫名的心境之中,熊霸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道倩影由远及近,无声无息的落在离熊霸不远的地方。看着站在平台边缘却没有一丝气息的熊霸,刘玉音先是疑惑,再是震惊,最后都化作浓浓的欢喜与担忧。
不一会有些疑惑的铁岩也走了过来,看到就想普通人一样的刘玉音,正张嘴要说些什么,又猛然看见没有一丝气息的熊霸之后。咔嚓一声,下巴便脱臼了。两只本就比较大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铁岩才恢复过来,右手一扶下巴,又是咔嚓一声。刘玉音眉头微皱,铁岩也察觉到不妥,歉意的一笑,便将目光转向了熊霸。
经过仔细的观察,两人也看出了一点端倪。熊霸身上没有一丝气息,并不是如他们所想的融入天地。这也正常,天人合一乃是日境宗师才有的境界,不可能出现在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身上。
不过熊霸此时的状态也很奇特,就像被一层厚厚的无形浓雾所包裹,这层奇异的浓雾瞒过了他们的神识感应。虽然好奇熊霸领悟的是什么,但两人都知道顿悟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强行窥探,而是小心翼翼的在不打扰熊霸的基础上仔细感应。
道存于天地间,不管是能移山填海的修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或老人,只要你有慧根有机缘都有机会感应到。区别在于,普通人顿悟如同做了一场梦。无论梦里如何真实,一旦醒来,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即使有那么一丝半点的记忆留下,也如雾里看花,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而修士则不然,可以将那一丝道的痕迹烙印在心间,并慢慢挖掘其功用。
熊霸还处在第一个阶段,严格来说还算不上真正的修士。但他已达到普通人肉身巅峰的力量,以及他的穿越之魂,才让他勉强有资格悟道。当然这是非常勉强的,毕竟他的实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而此时在熊霸眼前景色又是一变,那原本弥漫在山间的淡淡云雾迅速变得浓郁。遮住了山遮住了山,遮住了水,甚至遮住了天地。熊霸先是一惊,随即将感知提升的极限全力戒备。
雾越来越浓,光线也越来越暗。直到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浓雾吞噬,熊霸面前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没有感应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熊霸却没有放松警惕。在这黑暗里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连脚下的大地也消失不见,他整个人如同漂浮在黑暗寂静的虚无之中,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心神慢慢有了疲惫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疲惫逐渐加深,并慢慢的变成了烦躁。这种烦躁如野草一般在心中蔓延,同时一股暴戾之气也直冲脑门。熊霸演里慢慢有了血丝。
两世为人,让熊霸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冷静,但这种冷静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心境还没有脱离普通人的层次,这种对于修士都弥足珍贵的顿悟,已超越了他心境所能驾驭的层次。心境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于任何修士都拥有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顿悟是机遇,但也蕴含着大危机。这危机一般被称之为魔障,这被看做是对修士的考验,这考验只针对顿悟的修士,方式千奇百怪。一旦沉浸其中,很少有外力可以干预。就像刘玉音在遇到熊霸之前,因悟道陷入魔障,从而浑浑噩噩度过三年。若非被熊霸的哭声惊醒,她时间要么勘破魔障悟道成功,要么从此混沌一生,如行尸走肉。
熊霸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意识被困于黑暗虚无之中,若心境无法提高到一定高度,意识必将永堕黑暗,从而成为一个活死人。
当然这一切外界的人是无法知晓的,在刘玉音与铁岩的感应中,时间只过了片刻
血丝从眼眶四周开始蔓延,使得熊霸的眼中除了无边的黑暗之外出现了极细微的红色。这红色与黑暗融合之后就变成了凝固的血色。而熊霸就被囚禁在这无边无际的血色中不得挣脱。心神无法凝聚,精神渐渐恍惚。
恍惚间,熊霸回到了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回到了哪一个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的街区,回到了纸箱当中,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愤怒充斥心间:“你们既然选择生下我,又为何要将我丢弃,为什么为什么”
恍惚间,熊霸变成了一缕虚幻的影,与纸箱中的婴儿一体两面。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传来,婴儿大哭。路边的行人纷纷围拢过来。
“咦,这儿怎么有一个小孩?”
“一看就知道是被父母丢掉的嘛。”
“啧啧,他父母可真狠心,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都舍得丢掉”
“可能是未婚先孕,怕丢人才扔掉的吧”
“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现在单身妈妈多了去了”
“可能使他父母家里太穷,养不起。所以将他放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好心人帮他们养呢”
“也可能是婴儿有什么先天疾病无法治愈,所以他父母将他放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人越来越多,由开始的好奇转变为讨论,并且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婴儿的哭声。甚至有那么几个人因为某一个奇葩问题而围在一起争得唾沫横飞。但无论来几波人,无论他们争论的如何激烈,始终没有一个人靠近婴儿。就好似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一个婴儿,而是一只会吃人的洪荒之兽。
静立于虚幻之中的熊霸,愤怒和怨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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