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大草原上,本应该是平和休闲的气氛,此刻,却满是肃杀之气。这是华夏国与突理族接壤的地方。
将近五万人的大军排好整齐的队列,举着冰冷锋利的长矛,都骑着装备精良的马匹,战士的铠甲像钢铁城墙一般厚重。队首,一匹汗血宝马上坐着一个穿着用寒铁所浇筑的盔甲,头盔当顶一根血红色的羽毛直插云天,器宇轩昂的俊美男子,身披绣九天玄龙的明黄色披风,彰显此人的身份不凡。
这是华夏国最精良的骑兵,可以用马蹄生生地踏平一座城池,如到无人之境。也只有天子可以驯服与驾驭。
而与这恢弘气势相抵挡的,只有一位女子,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儿。
女子身穿逶迤拖地的大红色嫁衣,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细细的柳眉,大大的眼中有着如黑钻石般黑亮的瞳孔,清澈而深邃,此刻却饱含不屑与嘲讽,朱红的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队首男子看到她不屑的眼神,本就阴沉的脸刹那间闪过一丝嗜血的表情。
“逆贼!要杀就杀!”女子昂起头,如凤凰般高贵决绝的姿态生生的刺痛了男子的眼。
“好,好!”男子从背后取出羽箭,挽起用五彩宝石镶嵌的有半人高的宝弓,拉到最满,架起羽箭,而箭头遥指女子的左心口,缓缓说道,“顾清涟为顾氏余孽,顾氏灭族后企图勾连突理伤我华夏,罪孽滔天,我,华夏之皇,宋应诛顾清涟于今日,势将顾氏一族斩草除根,彰显天理!!”这时,宋应他只需轻轻一放,眼前的人儿就会没气了,他再也不会看到她那双令人恼火的眼,再也不会为了她在另一个男子怀里巧笑倩兮而嫉妒的发狂了,可是,耳旁却响起小时候她甜糯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叫他“应哥哥”“应哥哥”,拉弓的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忍。
顾清涟缓缓地转过身,遥望草原的另一端,没有看到宋应眼底浓浓的挣扎,她微微眯起眼,仿佛看见了草原的尽头一个其乐融融的部落,脸上浮起向往又平和的笑容,可眸中满是哀痛:“岚绝,岚绝……”对不起,我食言了。
声音极轻,却被耳力过人的宋应捕捉到了,顾清涟!你到现在还想着他!宋应身体因激动过度而轻轻颤抖起来,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手一松,箭脱弦,如闪电一般迅速射出,直指顾清涟。
感觉到身后如死亡般的寒气,迅速笼罩全身,好像有什么东西贯穿了身体,一个箭头从左心口射出几厘米后,生生的定在那里,顾清涟微微一笑,猛然将箭头握住,一咬牙将箭拔出,鲜血如小泉般喷射而出,她不要那个男人的一点一丝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往事如洪水般在脑中一一回放,有爸爸妈妈,有姐姐,有仇人,有爱的人,还有岚绝,这就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吗?自己,要死了是吗?
虚脱感从脚底蔓延而出,她到底还是支持不住,慢慢地跌在地上,乌红的血从左心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她曾最心爱的土地,这也好,死在这,葬在这,自己也能瞑目了。岚绝,用这样的方式陪着你,你不要怪我好吗……
顾清涟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流出,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好想睡。
而在眼皮合上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不是叫她,是叫她姐的名字,像是岚绝的声音,这样的撕心裂肺她从未听过“顾清乐!顾清乐!”每一声都勾起顾清涟的无限哀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她看见远处一个人驾着马飞奔而来,未系的发丝随着狂风乱舞,这时太阳正好出来,霞光万丈,为他绝美的脸染上细碎的光,衬托的他好像是所向披靡的太阳之子。她还记得当时她也穿着鲜红嫁衣,他也是迎着晨光迎娶她,他含着一抹欣慰的笑,说:“阿乐,我终于娶到你。”皎皎面容如清泉毫无预兆地流入顾清涟的心中。
下一刻,眼前所有陷入黑暗。
但她的感知却一下子全回到身上,她的身子变得极轻,飘得越来越高,只是眼前依旧黑暗。突然一道佛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切,有七彩祥云,还有流光,再次来到这了,顾清涟没了之前的兴奋,只觉得心很空很空,眼前依旧坐着那位怪老头,只是他不再抱着鸡腿和酒,坐得歪歪斜斜,一脸严肃地盘腿坐着,终于像个高人了。
“顾艺,这么快过了五年,现在你可有悔?”怪老头慢慢说道。
顾清涟木讷地摇了摇头。
怪老头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会平安的把你送回二十一世纪,你原本的地方,只不过突理的命运未卜,而让你扶持的岚绝也是前途未卜。第二,你将遭受千年冰封火烧轮流之苦,而上天会助岚绝一统天下,有了天助,他将会更所向披靡。你选哪种?”
“第二。”顾清涟想也没想地就说出口。
“这千年之苦,你可受得?连我,也不能轻松度过。”怪老头好心提醒,“你愿意为了他如此。
顾清涟眼前浮出岚绝墨绿色的饱含深情的眼,绽出一抹笑:“我愿意。”那抹笑如金光让怪老头觉得有些刺眼,突然他觉得似乎她真的可以。
开始奋不顾身的痴情人有很多,可是坚持下来的却是寥寥无几。怪老头双手结印,丝丝流光环绕于指尖,一手有着千年冰泉在皮肤下的极寒气息,一手又有岩浆在手骨中缓缓流动的灼热之气,略带忧虑的瞟了一眼眼神坚定的顾清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流光从指尖脱离,缠向顾清涟单薄的身躯,丝丝交织成一个蝉蛹将顾清涟围绕,蝉蛹外表如玉般流光四溢,只是这其中的苦楚只有其中人深知了。
怪老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为了一女子受过这极刑,当初的执着,是现在心静如止水的他再也没感受到了的。
一个情字,叫多少男男女女痴绝。
一握拳,蛹内阵法发动。千年,很长啊……怪老头一步两步走出了千里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