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漆漆的,只见一丝微弱的月光。
窑洞中。
“娘,你去哪?”杨过揉着惺忪的睡眼,却是被穆念慈的起床的响动声吵醒。
穆念慈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眼坐起身来的杨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过儿,你在家呆着,娘出去一会儿。”穆念慈毕竟是个习武之人,窑洞外打斗声如此剧烈,自然将她惊醒,想到白天来找她的和尚,不知为何,穆念慈觉得心中一片担忧。
杨过看着穆念慈远去的身影,直到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树林中。
金轮法王看着受伤倒地的江羽,神色复杂,犹豫半天时间,骤然眼中凶光一闪。看到金轮法王眼中的凶光,江羽眼皮微微一跳,想要起身,却觉得身子一阵发软,使不上劲。
金轮缓步走了过来,运劲于掌,正要照着江羽天灵盖就是一掌。
就在这时。
“不要!”
“住手。”
两声截然不同的厉喝声使得金轮法王微微一震,怎么会有两个人?穆念慈走过来他是知道的,怎么会还有一个人,金轮法王心中大惊。
咻!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撕扯的人耳膜隐隐作痛。
正是黄药师看到金轮法王欲下毒手,忍不住出手了。只见一粒石子,电光火石间,就飞到了金轮法王面前,此时,刺耳的破空声,才传入众人的耳中。
金轮法王感受袭来的一股厉劲,心中震惊无比,头皮一阵发麻,心中不及多想,直接运起了金刚大手印中的一式印法,顿时,只见一方方圆圆的方印虚影在他右掌凝结,方印上各种符文流转,密密麻麻,一股浩瀚荒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又是这招。
江羽见过此招,当时他们引爆震天雷时,金轮法王就使出了这招,竟然可以抵御震天雷的爆炸之威。
可见此招之凶猛。
金轮法王一掌挥及胸前,与飞来的石子迎面相撞。
“当!!!”
余音不绝于耳,似是用一柄铁器敲击铜钟的声音。
“嗖!”
石子被狠狠的弹开,朝着穆念慈赶来的方向疾奔而去,在黑夜的掩护下,快的让几人都几乎看不见,只觉一股劲气朝着穆念慈袭了过去。
可怜穆念慈虽练过武功,可是与正在全力交手的两位相比,她与普通人也并无多大差别。
“噗呲!”
穆念慈觉得胸口一麻,接着就是一痛,一颗石子从她背后带起一串血珠,飞了出去。竟是将她胸口完全贯穿。
“不!”
江羽低吼一声。
金轮法王愣住了,黄药师亦是愣住了,二者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没想到穆念慈会正巧赶了过来受到波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羽爬了过去,一把抱住穆念慈,看着穆念慈胸口破开的血洞,他想用手堵住,不让血流出来,可是将双手染成通红,血依旧不停的流了出来。
“娘!”杨过终究是偷偷的跑了过来,看到自己娘亲倒在江羽怀中,杨过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我……看的……出来,你是……好人,帮……照顾……照顾……”
穆念慈看着杨过,口中的血沫不停地涌了出来,江羽用手一遍遍的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死,你别死,别再离开我!”
说到这里,江羽睁着通红的双眼,呜呜的哭了起来,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江羽已经忘记了。也许是当年亲眼看见全村的人被蒙兵杀死的时候吧,也许是当初没得吃的,在街上与野狗抢食,被咬的遍体鳞伤的时候吧,太遥远了,遥远的让江羽都忘记了痛苦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发生让自己觉得痛苦的事了。但,他错了。此刻,他哭的像是个孩子。他不再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落羽楼尊主,不再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他只是一个少年,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看着一个真正关心爱护过自己的人,一个自己有着别样情愫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紧紧地抱住穆念慈,看着她双手无力的垂下,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江羽的双眼。
“阿弥陀佛。”
金轮法王见此,心中隐隐有些愧疚,无论如何,都是他失手杀的人,心中如何不愧疚。黄药师此时亦是有些愧疚,毕竟算起来,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尽管他的本意是为了救人。
“金轮,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将灭你满门。”
看着此时受伤倒地,自己随手一掌就能结果的江羽,不知为何,金轮法王心中直冒凉气。但他毕竟是绝顶人物,岂会被江羽三言两语吓到。
“如此,老衲等着你。”说完,运起轻功,飘然离去。
“小友,老夫……”
“滚!”江羽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黄药师脸色一阵变换,若是放在平时,有人敢跟他说“滚”,他一定会把对方的脑袋直接拧下来。
但现在,看着江羽抱着穆念慈的凄惨模样,加上心中愧疚,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也飘身而走。
树林中只剩下江羽三人。
月光透过树林,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一阵微风习来,微微吹起江羽的衣袍。
江羽僵跪在地,抱住穆念慈的双手怎么也不肯放开,杨过亦是扑在自己娘亲身上,哭个不停。
“呜呜呜……”
不只是风在怒号,还是人在哭泣,又或是人的哭泣声夹杂在风中,随着风飘出好远好远……
穆念慈,终究是死了。与她一起死去的,还有江羽那颗尚未完全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