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自己大病了一场,可下床时险些昏倒的刹那,苏萤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虚弱。一直以来她的身体都算不错,此次却是病来如山倒,令她足足在家躺了一周。
凌炫之依旧正常上下班,只是尽量缩减了应酬在家陪她,她嗓子如火烧吃下不饭时,他会在家里熬些粥哄她喝下;她晚上发烧的时候,他会给她用加了冰块的毛巾退烧,还不顾炎热没有开空调,只是抱着她任由汗水淋漓。
而第二日,苏萤醒来的时候已经换到对面的房间,她起初有些不解,后来才知道凌炫之为了换洗夜里汗湿多次的床单,不得不在上班之前将她抱到别的房间入睡。
苏萤不是没有感动,却又很害怕,她怕自己沦陷,更怕凌炫之在深刻的付出后发现她心中的秘密,爱之深则恨之切,她不敢承受他的爱,更怕承受他的恨!
正是夹杂着这样的愁绪,她的病才拖了七日才渐渐痊愈,四肢依旧无力,却总算可以下床行走了。
报纸上,遍寻不到有关凌氏的新闻,她紧提的心微微放下。至少现在,卓雅安还没有动手。
可是她想起再过一个月就是凌崇之与凌娅楠的订婚之日,若她是卓雅安,也会选在那天下手,一来可以彻底打垮凌崇之,二来也可以让凌氏在倍受瞩目的当日,突然自云端跌至地狱!她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却是无计可施。
含燕来看她的时候提了许多补品,苏萤只是虚弱的一笑,并没有什么心情应付她。
看出她的敷衍,含燕在告诉她自己下个月初八就会嫁给季家的二少爷时后起身告辞,苏萤没有挽留,因为脑子里乱轰轰的一片。
因为生病,凌炫之替她请了长病假,她正好也没有心情应付工作,于是只是在家里昏睡,一天之间竟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小部分时间在发呆,这样昏昏沉沉到月底时,凌炫之突然要送她去加拿大,见她眼睛睁大,他解释说,“我舅妈身体本就不好,这次生产伤了身子,不得不住在医院疗养,孩子太小,舅舅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她和孩子,实在力不从心,我妈刚好旧疾复发,也是不能两边跑,只得辛苦你了。”
苏萤忽然觉得在这个煎熬的时刻,离开也许对她最是安全,于是点头答应。
凌炫之目光微动,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他抱的极紧,勒的苏萤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凌炫之的脸色如墨,暗黑的瞳眸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倔强与……不屈。
苏萤怔神,隐约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可他既然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她便没有多问,许是害怕自己知道的越多越不知所措,她只是垂目不语。
第二天,凌炫之亲自送她去机场,看着他手中拖的沉重皮箱,含燕打趣说,“你这是让苏萤去几天还是几年啊?用得着这么多行李吗?”
苏萤蓦然抬头,含燕的话令她一夜纠缠的晦暗思绪突然化开,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不安了,因为凌炫之昨夜的表现着实让她觉得他并非只是送自己去国外住一段时间而已,他的所作所为仿佛是要将她远远的送走,再也不要回来!
“那边天气反复,苏萤又大病初愈,若是她又病倒,可怎么照顾宝宝呢?”凌炫之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松的语气化去了苏萤的怀疑,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她如是想。
进登机室前,苏萤频频回头,含燕一直冲自己挥手告别,还喊着让她一定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而凌炫之只是含笑而立,宽敞的机场中,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仿似遗世**,浑身透出的孤寂却让人心生冷意,一如当年她与他坐在餐厅里,他最后一次问她要不要回到他身边时的感觉相同,苏萤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突然不想出国了,因为她害怕这一别就成永远!
她往后退了几步,却猛然惊醒她只是多想了,不过是去国外一段时间而已,等他的舅母病好就可以回国了,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自嘲的笑了笑,她最后一次回头挥手告别,含燕笑的没心没肺,凌炫之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他的目光里本就没有笑意,此刻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坐在飞机上,苏萤总觉得无助,不是没有一个人外出的经历,可感觉从未像此刻的孤单落寞。所幸她的身子还虚,靠在椅上没多久就睡去了,待飞机降落时才苏醒。
下飞机时,已经看到凌炫之的舅舅孟启祥,自从上次他挪用公款靠炫之借钱填仓后,他就被安排至加拿大这边的分公司工作,转眼几年未见,他已不似当年轻浮,偶然听炫之提起过,他遇到了自己的女神,所以现在改邪归正,将这边的业绩发展的不错。
孟启祥待她十分客气,毕竟他是依靠炫之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所以一路上不断向她介绍当地的风景名胜和风俗习惯等等,苏萤只是微笑而已。
一下飞机苏萤就坚持去医院看舅妈,孟启祥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了,这是个尚算清秀的女子,却眉眼间透着坚毅,只有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才能征服孟启祥吧?她心里想着。
照顾孩子其实并不是件难事,因为家里请了菲佣,孟启祥工作后,苏萤便没事在家学烹饪,顺带照顾宝宝和带宝宝出去散步,这段日子她过得极为轻松,以至于她几乎忘记在宏城的一切阴谋诡计。
休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晃过去的时候,她才惊觉凌炫之至今没有让她回国的意思,正自匪夷时,接到了含燕的电话。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握话筒的手也在颤抖。
“苏萤,我们的婚期会暂时押后,所以你不必急着回来参加了。”
“为什么?”她心慌无比。
“那个人出车祸了,不过不严重,只是需要在医院躺两三个月,其他都不要紧。”含燕说的轻松,以她的性格,的确天塌下来都可以当被盖。
苏萤的心渐渐放下,忍不住问,“炫之他,可还好?”
含燕沉默了一瞬,苏萤立刻焦急,“是不是出事了?”
“看看你,才分开多久就舍不得,难道你不知道小别胜新婚嘛。”
她的调侃令苏萤崩紧的心弦渐渐放下,她笑说,“没有,只是最近他说很忙,所以我们联系少了。”
“是啊,他忙着赚钱养你嘛。”
挂线时,苏萤怔仲了半天,但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发呆的理由,所以重新投入照顾宝宝的生活。
有抚养昊昊的经验,她照顾孩子十分熟练,毕竟昊昊是她一手带大的,没有太大的难处,有她尽心尽力,菲佣乐得轻松,她倒是忙碌起来。
又一个月过去,她在无数次恶心反胃后才意识到出了问题,待测试过后,哑然望了半日的天花板,最后不得不拨通凌炫之的电话。
奇怪的是,她打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起初只是以为他在外面应酬所以没有听见,可一夜之后,他仍然没有回电话时,苏萤才意识到不妙。
她又拨了含燕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在数次茫音后,她感觉自己被隔绝了,宏城的一切人和事似乎都离她万分遥远,以至于她像一个单独的个体,被宏城所有的人给遗忘了。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不时去看电话屏幕,可惜她等了一夜都没有等来凌炫之的回电,就连含燕也似人间蒸发了,强烈的不安感令她无法再待下去,所以天蒙蒙亮就跟菲佣交待了一声赶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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