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知府之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吓得曹县令面如死灰,抖如筛糠,就是能逃得过眼前这一劫,朝廷追究起来也是死路一条。
这几年,苏福林和这帮后金细作骑在来百姓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稍有不从就拳打脚踢,全然不把他们当人看,双方是积怨已久。奈何苏福林勾结官府,在宁津县只手遮天,就是出了人命也有官府罩着,无权无势的百姓只得选择忍气吞声。
此时,后面围观的百姓,已经拉开了与那群后金细作的距离,就等着看朝廷怎么收拾这帮狗娘养的,也好出一出心中沉郁已久的恶气。
苏福林把锋利的钢刀用力压了一压,曹县令的脖子上立马鲜血直流,“苏某还请知府放我们一条生路,这几十个后金勇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要是真冲突起来,你们手中虽然有火枪,可未必能占到好处!”
曹县令痛的鬼哭狼嚎,吓得都尿裤子了,“舅舅,您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要不苏福林真会杀了我的!”
“舅舅!?他是您外甥?”关山月一脸懵逼的把头转向了亓知府。
亓知府脸色难看无比,“不争气的东西,舍妹的儿子,不提也罢!”
既然是亓知府的外甥,关山月琢磨着就不能见死不救了,救下曹县令也算是让亓知府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说不定日后就能用到。
苏福林一听亓知府是曹县令的舅舅,狂妄的放声的大笑,“看来我是歪打正着啊,还有比这更好的筹码吗?”
那几十个后金细作,手持钢刀跟在苏福林的身后冲着那些本来为他们撑腰的宁津县的衙役步步紧逼过来。
这群处在最里圈的衙役满头大汗,只回头看亓知府。苏福林手里的人质是自己的县太爷,而身后站着的又是知府大人,这班衙役一脸茫然的拿着水火无情棍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终究是骨肉血亲,曹县令要是死在这亓知府的老姐姐还不把河间府衙给拆了,再者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外甥命丧当场。
亓知府思索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后退。
被苏福林要挟做事,亓知府只觉得自己被人逼着吃了只死老鼠一样,心中就别提多憋屈和恶心了,他真想直接下命令把这群贼子给突突了。
苏福林皮笑肉不笑,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呦呵,亓知府你可真够听话啊!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哈哈!后金的勇士们,你们快看哪,这就是大明的知府!哈哈,怂包!”
后金的细作们有恃无恐的用刀指了指亓知府,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亓知府脸色铁青,手里虽然有火器可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苏福林用刀抵着曹县令的脖子进一步,宁津县的衙役、学道衙门的衙役、神机营的官兵们退一步。
就在苏福林推到关山月身边的时候,酝酿了半天的关山月使出吃奶的力气,嘴里一口浓痰带着风声精准的冲着苏福林的眼珠子吐去。
“妈呀,什么暗器?我的眼睛!”苏福林连忙闭眼,条件反射一般的抬手去擦眼睛上的秽物。
说时迟那时快,关山月抓住空挡如同出海的蛟龙,弯着身子就窜到了苏福林的身边,扯着他拿刀的手腕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走你!曹县令,快跑!”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曹县令瞅准空挡跑得比兔子还快,头上的乌纱帽都跑丢了,看的出他不止爱财更惜命。
关山月见曹县令得救,在这个功夫真实存在的时代,他深知自己那两下子未必是苏福林这个练家子的对手,他不敢恋战,急忙抽身而退。
猝不及防之下闭着眼睛的苏福林险些没摔倒,而当他把眼球上的浓痰搽干净的时候,他手里的“王牌”已经跑到神机营官兵的后边躲起来了。
战机转瞬即逝,神机营的官兵本想来一轮齐射,前面学道衙门的衙役倒还好说他们都低着头,奈何宁津县的那群白痴衙役却站在台阶上举着水火无情棍挡住了那群后金的贼子。
苏福林气的是呜哇乱叫,“哇呀呀,气煞我也!关山月,你竟然用如此卑鄙的偷袭招数取胜,你胜之不武,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关山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狂笑不止,“耻笑?我看是天下人耻笑你才对!对付你这种吃里扒外人人得而诛之的民族败类,只要能杀了你,还用讲究什么道义和招数吗?你配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群后金细作倒是机灵,一见苏福林手中没有了挡子弹的肉盾,急忙冲着院子里退去。
看来后金的细作不止有这么多,苏福林和他们刚推进去,只听“哐当”一声便有人在里面把那厚重的大门迅速的给关上了。
近战,火绳枪和三眼铳还可以,可肉搏他们不一定占优势,吃不准里面的情况,亓知府没有命人贸然进攻。
关山月这才得空仔细的观看神机营的战士和他们手里的鸟铳,他没想到明朝的火器已经发展到了燧火枪的地步,并且还出现了纯火器的兵种,看来以前专家的考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时,亓知府背着双手,一脸的风轻云淡,全然不将这几个百里挑一的后金细作放在眼里,隔着大门喊道:“我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后门也被神机营的兄弟封死了。你们现在立刻放下兵器乖乖的走出来投降,我还给你们个痛快的。要是胆敢反抗,哼哼,神机营兄弟手中的鸟铳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谁认为自己能顶得住神机营的三段击!?”
苏府里面鸦雀无声,就跟里面没有人一样。
关山月觉得静的可怕,他凭直觉觉得苏福林一定在里面酝酿什么新的阴谋。
这门实在是太严丝合缝了,关山月趴在大门口往里边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亓知府,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劝退围观百姓的好,要是一会冲突起来伤了百姓,您也不好跟上边交代不是!”
“嗯,还是贤侄考虑的周全!要是里边有弓弩,还真容易伤到百姓!”亓知府冲着身后从河间府府衙带来的衙役一招手,吩咐了一番。
河间府衙的衙役效率就是高,不但好言把围观的百姓劝走了,连曹县令和他那群废物点心衙役也给劝走了,不一会除了神机营的官军和学道衙门的衙役,现场空无一人。
关山月呲牙咧嘴的对着大门又翘又掰了半天,“亓知府,这大门是铁包木的,结实的跟城门一样,要是没有没有攻城的撞木恐怕很难打开!”
“看来他们是早就有所准备,这群狼子野心的贼子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勾当,看来他们是不会主动开门投降的,我这就差人去找攻城用的撞锤!”亓知府说完就要转身去找人。
关山月眉头紧皱,大喝一声:“亓知府,快让神机营的弟兄散开,里面有动静!”
神机营的弟兄刚分散开来,苏府的大门便吱嘎一声打开了,后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上边的引信正在滋滋的燃烧。
大门一开,亓知府本来想组织神机营的官兵组织剿杀,可一见那大炮他是汗如雨下,“弗朗基,快躲开!”
“哇哈哈,你们这些废物,都去死吧!”苏福林站在弗朗基后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仿佛眼前的明军已经都是死人。
神机营和学道衙门的衙役们深知弗朗基的厉害,立刻四处躲避。
关山月可没傻到正面硬抗炮弹的地步,一听弗朗基,他拉着黄小蛮的手拔腿就跑。
谁知没跑几步,还没跑出弗朗基的射程,黄小蛮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关山月低头一看,黄小蛮原来是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绊倒的,他用力的扯着黄小蛮往射程之外跑,可黄小蛮扭到了脚,怎么也走不快。
这石头是刚才围观的老百姓想用来痛打落水狗的,可惜没用上,便随手扔在了这里,谁知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祸害。
先是毁了他儿子的婚礼,又抢了他的人质,三番五次的坏他的好事,苏福林现对关山月恨得是后槽牙痒痒,恨不得把关山月生吞活剥了。
苏福林见黄小蛮突然跌倒在在地,阴笑一声,“天助我也!”立马调转炮口,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黄小蛮和关山月,“看老子不把你这对狗男女轰成碎渣!”
关山月刚要弯腰扛起黄小蛮跑,谁知黄小蛮一把推开他,眼圈通红的哭道:“两个一起死,不如活一个,我不愿你,逃命去吧!”
时间不容关山月跟黄小蛮生离死别,他得让两个人都活着。虽然他自己肯定能到安全的地方去,可再带着一个扭伤脚的黄小蛮,在引信燃烧完前他们铁定逃不出生天。并且要是舍弃了黄小蛮独活于世,他下半辈子恐怕得活在自责之中。
“小蛮,我爱你!”关山月一把拉起黄小蛮,不容置疑的吼道:“小蛮快跑!”说完便把黄小蛮用力的往外狠狠推去。
呼吸急促的关山月看了一眼那燃烧大半的引信,一咬牙一跺脚,比对了一下石头和弗朗基炮口的大高喝一声:“老天保佑!”说完抄起石头就转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着弗朗基狂奔而去。
在引信就要燃烧完的前一刻,关山月终于的跑到弗朗基前,伸手便用石头把弗朗基的炮膛之中。只见关山月身形一矮,顺势一滚,便滚到了那铁包木的大门后。
弗朗基子母炮之间本身气密性就较差,如今被关山月用石头死死的堵住了炮口,炮膛膛压陡然增高,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弗朗基炮承受不住炸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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