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床之上,只见一阵白光闪过,洲许乱窜的魔气隐入体内,脸色渐渐好转,睫毛轻颤,她缓缓睁开眼眸,感受到手中的触感,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羽央一眼的惊喜,
“你终于醒了。”沙哑的话语中带着疲惫与释然,胡拉碴,原本俊秀的脸上蕴满了憔悴,黑眼圈大大的,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那一瞬,洲许安心了,她出来了。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洲许摇了摇头,泪水擎在眼眶,小白蹭上洲许的脖间,带着浅浅的暖意。越过羽央,洲许看见了床榻旁的剑心,瞳娘。
果然,他们都在等着自己,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他们,好幸福。
“我睡了多久?”
“天了。”瞳娘开口,她缓步过来将手拂过洲许的脸颊,面纱之下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没事了,魔气控制住了。洲许,你做到了。”众人皆松了口气,羽央起身,踉跄了一下,剑心扶上他,羽央摆了摆手,默不言语,转身离去。
洲许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那道背影为什么看来那么孤寂与凄凉。待羽央离开之后,
“他,怎么了?”小白摇摇毛绒绒的脑袋,她看向剑心,剑心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而后笑容满面道,
“洲许,说说,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嗯,蚩尤剑灵把我困在它的灵识之地,变着法折腾我。”想起里面的一切,洲许仍是心有余悸,小白不解,
“按理说,你既然已经与白玉蚩尤环认了主,其间封印的蚩尤剑灵也应认你为主,怎么会反噬呢?”
洲许摇了摇头,瞳娘思片刻,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在练什么剑法?”
“嗯?哦,是句芒剑法。”瞳娘了然,
“相传蚩尤剑灵自上任主人殒灭后,变得十分高傲与追求完美,你是不是在练剑法的时候心存杂念了?”洲许瘪嘴想了片刻,难道,
“阿!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众人一道开口,只见洲许轻咬下唇,默不言语,
“没什么!”
“小气鬼,不告诉我们是吧,亏我们担心的要命。”剑心责怪道,自己可是一刻未歇的跑去把瞳娘找来的!个中辛苦能为谁道!
小白狐疑地打量着洲许,半响,笑道,
“所谓因祸得福,现下你已经将剑灵收服了,它也认你为主了,是好事,身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御兮宫众人皆舒了口气,鸾妃娘娘昏迷的日简直就堪比末日,每日都是胆战心惊,怕鸾妃娘娘若是有个闪失,陛下大怒,自己的小命也就交代了。现下娘娘醒了,御兮宫众人终于重获笑颜。
这一日,洲许卧在软榻内,望向碧蓝的天际,不知是因为秋的到来而愁思倍起还是经历了那场幻境,让自己觉得世事无常,该是珍惜眼前人,羽央那日的离开到如今再也没来过御兮宫,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与自己来说,从来都是要好的朋友,可为何身份不一样了,连感情都变味了。
有些时候,她特别想冲到龙华宫去问问羽央,为什么那一日不发一言的就走了,见到自己醒来不是应该和剑心他们一样感到开心吗?那日一刻不离陪在自己的身畔,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洲许也着实想问问他什么叫做另一种喜欢,喜欢难道还需要分许多种吗?可真是愁死她了。
院落树叶纷飞而落,悲鸣声声,洲许觉得感知万物有些时候着实辛苦,感受着他们的感受,尤其在秋,四周都充斥着悲凉,总是有淡淡的哀伤蔓延开来。
一年前的今日她从几安村出来,妄想着有一番作为去报答抚养自己的村民,如今,她入宫为妃,却依是无法去报答他们,心间也是不由泛起点点苦涩,忽而坐起,为什么不能,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千葵,那便拜托千锦候去照拂一下几安村的村民不就成了。
可是,该怎么见到千锦候呢?她又犯了愁。偷跑出去?凭自己的本事要想出去轻而易举,可是总是有后顾之忧,她要找羽央,若是能得到羽央的准许,那便正大光明了。
她唤来萼儿,给自己换上一袭浅芙色罗衫,青丝随意绾起,插了一直白玉簪,整个人显得干净温婉,毫无宫廷的奢华之色,小白说过,低调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干嘛去?”小白见萼儿出了殿门,便开口问道,
“去龙华宫。”洲许笑着转了个圈,
“怎么样?够低调吧。”
小白鼻哼唧两声道,
“去龙华宫还低调,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钦点的鸾妃啊。”洲许跑过去一把拎起小白,恨恨道,
“小白,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这么睡下去,你就不是猫,是猪了!”小白挣开洲许的魔爪,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觉,那日耗损灵气之后,整个人都恹恹地,没个个把月,怕是难以补回来了,小白垂头丧气趴着。
洲许见小白不言语,便唤上萼儿出了御兮宫,
想着进宫以来除了去过端慈宫,御花园之外,还未曾去过别的地方呢,偌大的皇宫不逛一逛他日离开不是徒留遗憾?洲许一愣,怎么会突然想到离开呢,终究是觉得这也不是安身之所吧。
赤色宫墙林立,洲许不喜排场,只带着萼儿便朝着龙华宫去,性萼儿熟门熟,这皇宫,不该叫皇宫,该叫迷宫!
远远一道娉婷身影自龙华宫门而出,近身一瞧,正是大殿遴选出的美人宋歌,眼下瞧着,真是一个飒爽的女,洲许不由多看了两眼,
“给鸾妃娘娘请安。”宋歌独身一人,微微行礼,洲许一愣,忽而浅笑道,
“起身吧。”
“娘娘也是来找皇上吗?”宋歌双眸清明,一副笃定,
洲许笑着点头,心下揣测,这宋歌来找羽央是为何事呢?
“那宋歌就先告退了。”
拾阶而上,偌大的宫门紧闭,待八宝通报之后,洲许只身一人进入了龙华宫,皇帝的寝殿。
殿内香炉青烟袅袅,淡淡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沉香木漆案后,一袭明黄龙袍的羽央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时而执笔轻书,洲许未曾想过曾经那么无赖有霸道的双习会有这样的一面,安静,沉稳。
“羽央……”洲许开口,羽央闻声抬头,眸中淡淡如水,
“见着朕也不行礼,这是千家教鸾妃的礼仪?”洲许皱眉,这羽央怎么了?对着自己竟然摆起了架,她莲步轻移,站定在漆案前,与羽央双目对视,单手托腮一脸考究,
“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羽央见面前洲许一副观察自己的模样,双眸似蕴了星一般,剔透明亮,不由心下一软,叹了口气,
“你来做什么?”洲许兀自坐到羽央身侧,托着脑袋看着他,
“你不对劲,你在别扭什么?”羽央不语,执起卷轴阅了起来,这还杠上了?洲许抢过卷轴,
“我要出宫!”
羽央心中一紧,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愈发明显,自从知晓她的神秘之后,这种感觉总是时不时的缠着他,她有她的秘密,却不告诉他,那日,他每一刻都害怕她离开,他在气她,气她瞒着自己,仿佛自己从来不曾进入过她的世界,他曾傻傻地告诉她,她是他的妃,要她习另一种喜欢,多么可笑,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她。
“不准。”羽央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从没人那么大胆在龙华宫坐到他的身侧,她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她说要出宫的那一刻他决定了,死死地将她绑在身旁,他不要放手,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原以为是个男人,现在知道是个女人,甚至将她送来了身边,说明他们是有缘的,作为一个皇帝,一个男人,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而他知道,自己的幸福,就是身侧的这个女人。
“凭什么不准!”
“凭我是皇帝。”羽央淡淡开口,洲许恹恹地垂下脑袋,怎么办,真要自己偷跑出去吗?
“你是钦点的鸾妃,想出宫了就不当这个鸾妃了,你让我颜面何在?”羽央的话自头顶传下来,洲许似乎听到了一丝苦涩,她抬起头,奇怪道,
“谁说我不当这个妃了?”一句话仿佛清泉滑过心田,滋润了担惊受怕到几近枯萎的心,羽央当即释然,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果然面对她,自己的睿智都不见了,面色上却是未显露半分,
“那你出宫做什么?”
“我……我就是想我爹了,想去看看他。”洲许转了转眼珠,笃定道,
羽央盯着洲许看了片刻,直把洲许看得心虚不已,而后一抹浅笑在羽央嘴角漾开,少了那股冷傲,双习的模样又显露了出来,
“那简单,再过日就是皇家狩猎的日,到时候群臣都会参与,你爹也会来,你到时候随我一起去,给你们时间见上一见,不就成了。”
“皇家狩猎?”
羽央点点头,带上她,大概会好玩不少,羽央暗自打着小心思,他要让她主动告诉自己,她身上的秘密,他才不要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人,连剑心也知道的比自己多,这种感觉,真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