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洲许换上千葵的罗衫,请教了白巳后刻意打扮了一番,虽说刻意,却依是未施粉黛,其实不是不想,只是不会罢了。
在烛火映衬下,肌若凝脂,肤若白雪,自面貌改变之后,这是第一次着女装,连小白也激动万分,紧紧盯着洲许不放,惹得洲许两颊染上绯红。
洲许仍是不善绾发,便任由其披散在肩上,纯白色罗衫衬着发丝若墨,出尘脱俗,有一瞬,小白竟以为见到了她,千年前的她。
小白欣慰地笑着,
“洲许,以后就着女装吧,白色,适合你了。”洲许捏着裙角转了个圈,笑意浮上眉间,
“真的吗?好看吗?”
小白重重地点点头,洲许抿出笑意,开口道,
“那我去啦,等我好消息!”说罢转身便出了门去,小白不放心地看着洲许离开的背影,这放她一个人去,真的好吗?虽说洲许已经练了许多次它教她的话,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白惴惴不安地在房内走来走去。
月色正浓,侯爷的院落位于侯府正南处,一上,两旁灯盏幽幽散发着微茫,洲许提着向下人借来的灯笼,想起下人的模样还是觉得逗趣,愣愣地看着洲许,仿佛从未见过姑娘似的。洲许怎会知晓她现下的模样是多么的绝美出尘,只当是下人们过一惊一乍了。
行至侯爷书房之时,幽幽烛火透过窗棂,洲许心下倍感紧张,攥了攥裙角,复而练习了下小白教她说的话,心道,一定会成功的!
抬手轻叩上雕花木门,浑厚的嗓音响起,洲许推门而入。
千锦候落座于云纹漆案后,专注地看着卷轴,未曾抬,
“何事?”声音冷冷,洲许愈发紧张了起来,反复鼓励自己了一番,张口道,
“侯爷!我是来帮千葵的。”一开口,千锦候抬起了头,望着来人,面色如常,心间却是不可思议,面前的少女精致的不似凡人,却有些许的眼熟,
“你是何人?”阖上卷轴,千锦候冷冷开口,眸间映着一丝戒备,
恩?洲许奇怪地看着侯爷,侯爷这是,没认出自己?莫不是自己男装女装的差别那么大?
“我是千葵带回来的洲许啊。”洲许解释,侯爷依旧面色冷冷,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这千葵带回的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不成体统的小厮罢了,竟是一个姑娘,也是,千葵一个姑娘家,怎会让个男在旁服侍,于理不合,是自己前些天忙忘了,不过眼前的姑娘出落的如此标致,与男装打扮大相径庭,倒是让自己大吃一惊。
“你有何事?”洲许实在佩服侯爷的淡定,毫无表情,这几十年下来练就的木头脸神功可真是出神入化了,她敛去胡思乱想,清了清嗓道,
“侯爷,我已经将葵姐姐送回余大哥身边去了。”
“嘣……”卷轴在漆案上碎成一片,洲许一惊,不是没脾气吗,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大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洲许望着怒火中烧的侯爷,心道坚守几十年的家规,在提及千葵一丝一毫之时还不是暴露了情绪,总归是自己的女儿,
“侯爷,你听我说,我将葵姐姐送回去自然有我的想法,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洲许急急道,
“胡闹,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解决?走,带我去找千葵。”说罢起身拉着洲许就往外走去,洲许只觉一股大力自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她忍着痛连忙开口,
“从今天起,我就是千葵!”几乎是喊出的话,却让千锦候放了手,打量着洲许久久不语,千锦候是聪明之人,千葵自小在家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除了偷跑出去那次,而那次也无人知晓是她,那外人根本不知道千葵长什么样,面前的洲许年纪虽幼,却比之千葵小不了多少,倘若让洲许代替千葵入宫,那千葵就不用死。
只一瞬,千锦候就将个中利弊权衡了去,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看洲许是否是诚心为之,假若不是,那千家就是欺君,更是会株连九族。
“你先回去,容我想想,在我考虑好之前,别想妄自离开侯府。”千锦候深沉地看了洲许一眼,兀自进了书房。
洲许呼了口气,这算是成功了吗?
待洲许回屋,小白立马拉过洲许左瞧瞧右瞅瞅地检查洲许是否受伤,洲许一股暖意涌上心田,搂过小白大大亲了一口,
“我没事!侯爷说容他想想,我觉得我们算是成功了。”小白窝在洲许怀中,沉思片刻,
“没那么简单,如果你不能让千锦候完全相信你,我觉得他不会肯的。”听了小白的话,洲许一下紧张起来,急切道,
“那怎么办?”
“你也不用急,眼下也没比相信你更好的方法了,他是只老狐狸,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大不了到时候东窗事发,把自己撇干净不就成了,说他什么也不知,兴许是你半途将千葵劫了去,自己成了她。”小白悠悠开口,洲许连连点头,果然是小白,比自己聪明多了,小白得意洋洋,
“那是。”
“恩?”洲许眯起眼睛打量着小白,洲许双手撑起小白,
“小白,你是不是可以知道我心中所想?”小白回避着洲许的目光,心想真是自作孽,居然一不留神,得意地应了出来。它抬起脑袋,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可怜兮兮道,
“洲许……”
“是不是!”
“是……可是……”
“好你个荀尧,到底知道了我多少秘密!”洲许只觉赤条条的站在了小白的面前,一丁点的**都没了,那些独自的难过,感激,都被小白知道了,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小白抚额,还真是能想呐,况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于是开口道,
“你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的,再说,我也是偶尔……”
洲许放下小白,转身不语,心中倍感委屈,小白的出现,早在自己的心中扎了根,她将它当作唯一的亲人,也许难过的不是小白能知道自己的想法,而是自己在小白面前完全是透明的,而小白呢,自己却那么的不了解,小白从来不告诉自己它的想法,也不告诉它为什么它的眼睛没有了,越想洲许越是难受不已。
身后的小白感受着洲许所想,心中不可抑止地泛上一丝苦涩,在心中默默地说道,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洲许,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