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后皇帝声色淡淡,却有一股熟悉之感,风微扬,薄纱翩跹,却始终遮住了眉目,洲许隐匿身形,悄悄往前了一些,却始终只听闻远远的却似乎熟悉的声响传入耳中,
“朕近日身欠佳,脸色难看,故今日就于这薄纱之后与爱卿们喝上一杯,这花卉生的好,爱卿们可要好好赏之一赏。”
“臣遵旨。”众人附和道,而后的礼乐齐鸣,洲许觉得这也不过就是一派官场作风,实在不喜,真是毁了一旁各色花卉了,失了兴趣,转身欲走。
忽而一阵特别的琴音传入洲许耳间,时而气势磅礴,时而婉转悠扬,一瞬又变得灵动清新,洲许见着一簇簇蝴蝶自远处飞来,随着蝴蝶视线落到了矮桌中央抚琴的男身上,一袭白袍似谪仙一般,手指纤长灵活地拨动着琴弦,面若冠玉却显苍白,瘦弱的身形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琴音却有着如此庞大的气势。
蝴蝶翩翩盘旋其上久久不散,洲许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以琴音唤碟,当真是第一次见,不晓得自己与生灵的感知会不会将它们召唤过来。
真有趣,洲许心道,要不也试试能不能将蝴蝶唤过来?小白不在洲许的小脑瓜竟不知怎么想的,不分场合为了验证自己的法术居然闭起双眸,开始感知盘旋于半空的蝴蝶。
这是洲许第一次进行感知召唤,小时候知道自己可以和万物生灵进行交流,却只是他们能听懂她的话,她也能听懂他们的话,仅此而已。
在神识之海的时候,白巳教了洲许一项法术,名曰召唤术,利用洲许与身俱来的与生灵交流的能力,加上神诀,对生灵进行召唤。
她双手掐起神诀,神识之中一股股魔气荡漾开来,精魄散着柔和的光,洲许仿佛看见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十分缓慢,所有生灵的灵识都显现在洲许面前。
洲许对着蝴蝶,心中召唤起来,蝴蝶似乎受到了感知,宛若一条五彩缤纷的彩锻,直直地朝着洲许所在飞去,华清惊讶地望着半空中盘旋的彩蝶一股脑地朝那株紫薇花树飞去,一阵惊奇,蝴蝶竟会弃琴音而去,不由停下抚琴的手。
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奇地望着那些翩跹飞翔的彩蝶。
“你怎么在这!”一道声音打断了洲许的召唤术,洲许张开双眸,望着半空的蝴蝶,笑靥如花,忽然意识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转过头看向来人不由心中一惊,糟糕,
“双,双习……”双习不语,看了眼空中盘旋的彩蝶,一把拉过洲许,往天玄门跑去,
“诶,等会儿,我的花……”洲许还惦记着放在高阶之上的芍药,顾着使召唤术都给忘记了。
蝴蝶盘旋于紫薇花树上方,如涟漪一圈一圈飞舞着,煞是壮观,
“皇兄,好神奇啊,是什么东西比起华清的琴声更惹得蝴蝶纷纷而去?”洛心看着蝴蝶开口道,却久久不曾听到回音,不由转头,只见亭中空空如也,娇俏的小脸染上疑惑之色,
“咦?皇兄呢?”
伏隐注视紫薇花树目光深深,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一股似乎特别熟悉的气息。
“九哥哥,皇兄又不见了。”洛心着急道,将伏隐的神思拉了回来,剑眉微蹙,望了一眼虚浮着的纱帐,转头对着众臣,沉吟道:
“今日皇上累了,先行回宫歇息去了,今日的里花会各位大人好好尽兴,本王敬各位大人一杯。”待众人目光都注视着蝴蝶之时,正好给了伏隐一个皇上消失的理由,心中不免责怪羽央怎生那么没个皇帝样。
伏隐执起白玉酒盏,衣袍轻掩一口饮下杯中琉璃酿,酒香自舌尖溢开,回味无穷。
众大臣皆附和声声,不消一会儿又是一派声色犬马。
鹅黄罗衫的洛心离座奔到华清身旁,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讨好道:
“华清,这边很无趣吧,我陪你去那边赏花呀。”洛心指着花园一侧,那里静谧,花卉兀自开放,景色怡人,华清点点头,抱起桐木琴与洛心款款而去,伏隐看了离去的二人,摇了摇头,笑容染上眉间,心想,这心儿,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他亦起身,环顾着各式花卉,霍然一株芍药闯入了他的眼,花白色含苞欲放,一支两花并出,淡雅清丽,不似其他的花卉那般艳丽,却别有一番风味,他不由朝着芍药踱步而去……
宫闱一侧,草木兴盛,双习拉着洲许跑了一段,停了下来,
“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花!”双习怒道,洲许从未见过这样的双习,剑眉紧蹙,眸间带着浓浓的怒意,似乎将她震慑翻去,她不免脚步一晃,有些站立不稳。
双习见自己口气重了,不由扶住洲许,柔声道:“你不知道这里哪吗?怎么那么胡来!”
双习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之后,放下洲许柔若无骨的手,心中又是一阵错觉,洲许自认做错了,又担心是不是被双习看见了自己使召唤术的情形,深怕双习把自己当作妖怪。
“双,双习,你刚才,看见了?”洲许绞着衣襟,弱弱地问道,声若蚊蝇,心想此刻的双习还真凶,
“你说你招蜂引蝶?”
“恩?”洲许抬头对上双习戏谑的双眸,心中懊恼,又被双习耍了,
“就是引蝶,没招蜂。”洲许嘀咕,双习敛去笑意,一抹忧色浮上双眸,他认真道:
“洲许,这里是皇宫,你知道随意闯进来的后果吗?我不管你有什么能力,如果今日我不在,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显露出了你的能力,你又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洲许心虚,心想今日的确是自己过冒失了。
“我知错了……”洲许可怜兮兮地望着双习,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小脸带着一丝不满。
“你不是答应我今天和我去赏花吗!不是我闯进皇宫来,哪里去找你!”洲许双手叉腰,一副质问的神色,双习一脸复杂,叹了口气。
“你说你这么大了,连头发也束不好,真是笨。”说罢伸手为洲许束发,洲许呆呆地任由双习捣鼓,不由自主的绯色染上脸颊。这双习是在转移话题吗,可是……好有用呢。
“脸红成这样,真像个姑娘。”双习搂过洲许的肩头,笑出声道,
“走,出宫,陪你赏花去!”
那一瞬,洲许心间暖暖的,双习只字不提刚才的所见,也不质问她为什么有这样的能力,还为自己束发,眼下遵守约定要陪着自己去赏花,在御花园及时拉走了自己,没让别人发现,洲许想,认识双习,真好。
寻了马车轻松地出了宫门,洲许好奇剑心哪去了,双习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洲许心想也是,剑心从来都是神龙见不见尾的,也没放心上。
出了天玄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出现在了面前,没有皇宫的奢华,却是有血有肉,不像宫中那般不自在,纵然只是藏在紫薇花树下瞥了几眼,洲许却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与表面做派,以及薄纱之后明黄龙袍的洛王的清冷及威严。
“双习,今日我看见洛王了呢。”洲许啃着冰糖葫芦说道,殷红的糖汁裹着酸酸的山楂,酸甜滋味让洲许满足的笑着,闻言的双习一愣,而后问道,
“哦?长的什么样?”洲许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而后撅起嘴说道,
“没看清,有纱遮着呢,不过听说话感觉冷冷的。”
“是吗?”
街道两侧竖起了灯盏,暖色的光晕衬着底下的花卉,又是一番特别的景致,双习的眉目隐于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你觉得洛王怎么样?”双习看着洲许,随意道,
“恩?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不过我想,作为一个皇帝,每天尔虞我诈的,心机肯定很重,不过可能也会孤单,因为啊,我看见今天亭中就他一个人呢,都没人陪在身旁。”双习无言,望着身侧的灯盏,双眸印着暖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待圆月高悬于天幕,双习与洲许才慢悠悠地往琉璃坊走去,星璀璨,花卉香气弥漫着,一上洲许蹦蹦跳跳,开心地诉说今日的经历,仿佛双习没有参与一样,双习一反常态的没有顶嘴,默默看着她,笑容满面,不时还笑声阵阵,洲许说,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比第一次遇见小白还要开心。”双习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是。”
双习心中闪过一丝复杂,面对洲许,有些情感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那些不着痕迹的担心怎么样也欺骗不了自己,自己不是懵懂的孩不了解这份情谊,只是明明是个男孩,所表现出的一些小动作都与姑娘一般无二,惹得自己浮想联翩,却偏偏对着一个男,双习头疼不已,若洲许不是姑娘,那自己真的有断袖的趋势?
双习甩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袋,看着吃的起劲的洲许,一阵无力。初夏的风清爽舒适,洲许只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走在双习身侧,心想自己这个男装打扮还真是不到位,与双习差了许多啊,不管是个头还是身形,没被发现真是侥幸。
“洲许……”
“恩?”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洲许疑惑转头,口中的糖葫芦瞬间跌落,殷红的糖汁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