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师傅会在完成我的心愿后才抽了的我命魂,可没想到这一切竟会来的这么快。
我醒来时是在广寿子府邸的丹炉房中,周身缠满了缚妖索,我丝毫动弹不得。见我睁开眼睛,一旁守着的芊芊姐起身到我近前,歪着脑袋道:“喂,你认得我是谁不?”
“芊芊姐,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师傅呢?司命星君他怎么样了?”我努力挣扎了几下,可依旧没能挣脱缚妖索的束缚。
“你还是昭灵?这是怎么回事?”芊芊姐一脸疑惑的凑上前来,仔细盯着我的眉眼,半响才喃喃自语道:“仙尊抽了你的魂魄复活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听闻芊芊姐的话只觉得胸口一窒,一股强烈的刺痛从心间逐渐蔓延至全身。师傅终究还是抽了我的命魂。可为何我还活着?为何我还能记起所有的事情?失去命魂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现在这般模样?难道说是文昌帝君给的红珠起了效果?
见我出神,芊芊姐抬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手道:“我听广寿子说,要把你放到炼丹炉里化了,你若不是妖邪还是昭灵的话,我得将这事告诉仙尊去。”
“芊芊姐!”我叫住她,心中无比凄寒的吸了口气:“不要告诉师傅,他既然选择用我的命魂复活玄女,那我是昭灵还是妖邪,对他而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芊芊姐怔了一怔,道:“那你真的打算让广寿子将你的身体炼成灰烬啊?”
“芊芊姐,念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你放我走,好不好?”我垂着头,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心中却已然有了打算。师傅对我不仁,那便休怪我对他不义。为他能顺利渡劫我在人间倾尽三生,到头来,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下场,我不甘心!
玄女殒身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还要将她救活,为什么宁愿牺牲我也要将她救活?
一股磅礴的怨气从心中肆意蹿出,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血红,我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芊芊姐看到我这副模样。
良久之后,芊芊姐突然抬手解开了缚妖索,道:“昭灵,我觉得仙尊独活的玄女并非是你,她醒来之后谁都认不得,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仙尊吗?”
我摇了摇头,而后压低声音道:“今日多谢你的搭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我现在要离开天界,后会有期。”
说完不顾芊芊姐的阻拦,直奔向棘海。
三界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便只有斛卓了。到达棘海的时候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往生石中已然没了浅洛的身影,想来师傅应该已经将他接回天界复活了。
可是既然师傅来过这里,又怎会轻易放过斛卓呢?我担忧的在岛上寻了一圈并未得见斛卓。难道他被师傅抓回天界去了?
念此只觉心中的怨气愈加强烈,稳了稳心神进了斛卓的屋子。
屋内陈列整齐,桌上还放了半杯喝剩下的茶水,想来斛卓应该不是被师傅抓走的,否则这里不可能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随手从桌前摸过一面镜子,这一照,我便愣在了原地。
先前文昌帝君给我印的花钿印记已然消失,我原本黑色的瞳孔此时血红一片,左边的眉梢处若隐若现的出现一只黑色的蛾子图案。住系记技。
我丢下镜子拼命的想要将那只黑色的蛾子图案擦掉,可它像是从我皮肤中长出来一般,险些撕下一层皮,它依旧在那里。我用手捂住双眸,慢慢蹲下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傅不是已经帮我剔去妖骨了吗?为何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仙气,为什么我会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妖魔?
“昭灵?”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起身回过头,这才看见了立在门边的斛卓。他难得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神色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斛卓……”看到他后,只觉眼睛一酸,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斛卓慌忙上前将我扶起来,甚是关切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了?”说着抬袖要给我拭泪。我挡开他的手将头垂得更低,道:“不要看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昭灵,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讨回公道。”斛卓一把将我拥进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
“若是你打不过的人欺负了我呢?”继续垂着头,低低问道。
“那又如何?”斛卓一声轻笑,用手托起我的下巴道:“总有一天是可以打得过的。”
我赶忙用手遮了眉眼道:“斛卓,你能不能收留我,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斛卓掰开我挡在眼前的手,盯着我血红色的眸子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我一五一十的将同司命和师傅一道去雪山绝地的事情说于他听,然后告诉他师傅抽了我的命魂,复活了他所谓的那个玄女。
斛卓听完,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轻声道:“他在凡间历劫之时,你已经将你欠他的还了,没想到他为了一个用别人魂魄复活的女子居然狠心抽掉你的命魂,你现在既已沦入魔道那便随我留在棘海吧。”
我抬眸望着斛卓,喃喃道:“为什么师傅不能像你这般对我?为什么我一心只有他,他却忍心让我死?”
“昭灵,你是因为太在乎他,所以怨气才会这么重,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醒了以后就没事了。”斛卓抬手合上我的眼睛,只觉一阵困意袭来,他将我抱上床榻,而后在我耳边低语:“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沉沉睡去以后,像是陷入一个奇怪的梦中。梦里我躺在天枢宫中,师傅坐在床边用温柔缱绻的目光望着我。
我坐起身,扯住他的袖子,轻声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师傅端起一旁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我,而后轻声回道:“你忘了吗?忘了也好,我们不过在这里暂住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回衡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