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才过去几天便又起波澜。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刺骨的寒风一点一点侵袭着人的身子,暮紫打着伞快步走出了机构的大门,眉间有股忧色。
小天的老师打来电话,说林姨没有去接孩子。
她给林姨的手机和家里都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李叔那里也说没见到人。
她心里有些着急,便让张敏敏帮她代课,她先走一步。
还不是下班的高峰期,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有几个空位,她坐上其中一个,将窗户拉紧,几丝冬雨贴在她的羽绒服上,她打了个寒颤。
想起几个月前林姨曾经因为突发心脏病住过院,她心中一凛…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会,怎么会呢,林姨的身子随着心情是越来越健康了,连人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许是她想多了。
暮紫将心中似有若无的异样抛却脑后,看着等在学校路边的小天,面上露出笑来。
好久没尝林姨的手艺了,今天趁着送小天的机会,就蹭个饭吧,她可想死了林姨做的,那香喷喷红烧猪蹄,一吃一个爽啊。
对了,她还没告诉潭清不用来接她了。
“嗯…我一着急就忘了嘛,我已经顺利接到小天了,我们在林姨家见”
果不其然,听着苏潭清略带冷意的声音转变得温柔些许,她就知道自己的撒娇对他很起作用。
无论多冷酷的男人,一遇见女人柔情似水的撒娇,都是招架不住的。
拉着小天软乎的小手,暮紫嘴角含笑,问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问题:“小天啊,你是喜欢暮暮姐姐呢,还是喜欢林奶奶啊?”
小天一听暮紫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水晶似的清澈双眸里登时便露出了难色。
他的眉毛聚在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暮紫,纠结到不行。
见暮紫像是非要得出一个答案,他的小手放在身前握了握,又摸了摸裤子口袋,那里放着老师奖励他的糖果。
最后,他张口快速地比了个口型,暮紫轻笑出声,摸着小天柔软的头发:“林奶奶最爱小天了,小天长大可要好好孝顺她哦。”
挺了挺胸板,小天重重点头。
雨水渐渐停了,地上积起一滩滩的小水洼,眼看着就要到家,小天一个没注意,猛踩进去,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一时间裤脚就湿淋淋的了,他愣了一愣,抬头朝暮紫吐了吐舌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家门口跑去,巴掌有力地拍在门上,一边还关注着暮紫的动作,深怕她来个报复。
暮紫慢慢悠悠地走着,嘴角挂着狞笑,她刚买的衣服才穿一次就被小家伙弄脏了,不急不急,小绵羊早晚要落入狼口。
小天将门敲得越发狠了,手掌都给拍得红红的,但是门还是丝毫未开,他生气地撇撇嘴。
暮紫揪住他的耳朵,提溜起孩子,笑骂:“小淘气鬼儿,还不是叫我抓在手里了。”
小天扑腾两下立刻换上讨饶的姿态,暮紫也顺势放开他,掏出了钥匙开门。
门才刚开一条缝,小天便迫不及待地扒拉开钻了进去,还没走几步,一个不稳当便摔在了地上,竟是一段手臂挡在他脚下,将他绊了一脚。
兜里的糖果掉了下来,花色的包装纸浸没在一滩血污中。
他摔蒙了,脸上沾着腥味粘滑的液体,半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惨白的手臂。
暮紫随后跟上来,脸一白,先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可是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直了,躺在血泊里的林姨双眼还睁着,暮紫与那双空洞灰败的眼睛对视,后背发着凉气。
手有些不听使唤,她按着呼救电话,却总是按错几个数字,好不容易打通了,话也说不利索,好在对面的人训练有素,她被引导着说出了关键信息。
等苏潭清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警车和救护车齐齐地停在门口,几个人合力将担架抬上了车,却没做什么措施,只一截手臂从白色的被单下滑落,凭空晃了晃,让他心头一紧。
环顾四周,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互相紧紧抱着,好像两只失去母亲的雏鸟,只能相依偎着取暖。
苏潭清面色发黑,他大步走过去,将暮紫的手拉住,掌心一片冰凉又叫他眉头深了三分。
暮紫乖乖地被他牵着,身后紧跟着小天。
苏潭清将两人带上了车,先将小天送到了张室长的家里。小天也是听话,知道自己现在不要给别人添乱就是最大的懂事,除了掉着眼泪,没一句不愿意。
“喝点热的”苏潭清将刚买的奶茶塞在暮紫手里,指尖相碰,寒冰般的手让他一激灵,心中愈加地不舒服,忧色顿起,眉间便多了几分心疼。
他空着的手将暮紫的手握紧,一边开大了车里的暖气。
林姨的死实在是太过突然,现在静了下来,他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近一段时间他不是没经历过死亡,也见过不少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接下来要离开的会是精神奕奕,活蹦乱跳的林姨。
更何况,比起自己,将林姨视为母亲的暮紫又要如何承受!
苏潭清侧头看向身边的暮紫。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椅上,苍白淡青的脸,一双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星火,如同一个外坚里脆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
镇定得让人有些害怕。
“小天待在张室长家很安全,上下课他会帮忙接送的,你放心……。”苏潭清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双看着暮紫的眼里带着几分小心。
“我不会退让了,你知道的,林姨是我的底线。”暮紫忽然出声,话语森森带着寒凉。
这话,她是深深地看着苏潭清说的。
几乎是瞬间,苏潭清便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怀疑……是我父亲做的么?”苏潭清的声音哑了一下,看着暮紫灼灼的目光,他问道。
“你觉得呢?”暮紫语气淡淡听不出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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