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越发的多,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都在几天内赶到天一园。只是东方家的二爷与四爷竟还没有回来。正日子的前一天下午,穆知春与钱百万赶到,东方白慕不敢耽搁,领着他们便去见了东方辕冠。
东方辕冠坐在主位上,精神不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心里十分不悦,脸上再没有当年英姿雄发的模样。穆知春上前拱手,道:“老爷子寿比南山。”
钱百万也道:“盟主福如东海。”说罢,吩咐儿子行跪叩礼。钱万两跪倒在地,呼了几句吉祥话,这才起身。
下午的宴席并非正式的酒宴,座次也没有刻意安排,看着南宫昭旁边有座位,钱百万给钱万两使了个眼色,钱万两理会,拱手上前道:“小侄见过世叔。”
南宫昭正与熟识笑谈,听到动静,现在已经是南宫氏的家主,不好持大,回头瞧见穆知春。大爷慌忙起身行礼,说了几句客气话,二人又相互寒暄,又与钱百万行了礼,几人这才坐下。南宫昭并不认得钱万两,问道:“这位是……?”
钱百万笑道:“大爷忘事,正是犬子。”
站在钱百万身后的钱万两忙又拱手,道:“侄儿钱万两,黄金万两的万两。”这一句黄金万两的万两,说的摇头晃脑,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顿时在众英雄面前显露无疑。
南宫昭仔细端详了片刻,道:“钱帮主的儿子果然一表人才。”
南宫昭何等身份,与钱百万说话,已经是抬举,若不是穆知春的面子,钱百万根本没有资格与他坐在一起。也不知他这话是真的夸奖还是有意讽刺,钱百万只是干笑,莫能接话。穆知春这才笑道:“大爷谬赞了,岳父大人坐在此处,只因有一事相商。”
“国公爷请讲。”
穆知春指着钱万两道:“内弟已经二十,虽然在武学上不及南宫一族轰动武林,也算小有成就。闻得大爷家的令爱还在闺中,不才想要做个媒人。”
南宫昭大惊,慌忙站起,拱手道:“此事何必劳烦国公爷提及?钱帮主若有闲暇,只管去杭州一趟,到时候细细商量。”
正说着话,邻桌突然有人大嚷道:“我杀了你这贼人。”
东方辕冠大寿在即,这个杀字出口,那还了得,众人望去,说话的正是西门氏主事西门添龙,手持宝剑,一脸怒容。
原来这西门添龙作为三大家族之一的主事,也是坐在高位,奈何一人前来挑衅,言语不合,竟要动手。
东方白慕忙上前,认得是陆公尧。此人手持一柄薄刀,手按刀柄,怒目望着西门添龙。“家父寿辰在即,二位何必动怒。”东方白慕上前劝解道。
“这个小人暗算我的弟子,好不要脸。”说话间,陆公尧已拔刀半寸。
虽然才拔出半寸刀锋,东方辕冠寿诞之际,是何等的后果,实在不是陆公尧这样的游侠能够承受的。东方谷踏步上前,已伸出左手搭在陆公尧右手上,半寸刀锋只在瞬间便回了刀鞘。“陆先生可要想清楚,今日动了刀器,难免日后麻烦。”
陆公尧听见东方谷的言语,已经收拾了心情,奈何西门添龙怒道:“你的弟子胆敢挑战西门家的剑法,如今输了没有脸面回去,你竟血口喷人。”
一语又勾出陆公尧的怒火,喝道:“输了?凭你的剑法也能伤我的弟子?除非西门常在世。”
西门添龙也是大怒,喝道:“怎么?你可是想要试试我的七十二绝杀?”
西门宏玉以十六手闻名江湖,自从他殒命之后,因为西门六翁无法参透,这十六手的剑法也就在武林销声匿迹。之所以西门氏能成为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只凭西门宏玉一个人的威名,自然是不行。西门六翁总算颇具天赋,不知哪里习得这一路七十二绝杀,也算是少有的凌厉剑法。几次的试剑会,大爷西门常与四爷西门恒都靠着这套剑法拔得头筹。
“好!”陆公尧怒指西门添龙,道:“东方老前辈寿辰在即,这天一园内不便动手,带种的咱们外面比试比试。”
“陆公尧!”一声怒喝,穆知春走上前来。
众人慌忙行礼,陆公尧虽然生气,瞧见穆知春,情知理亏,怒哼一声,离席而去。西门添龙被激的无可后退,与东方白慕报拳道:“兄弟见谅,待我到外面解决了这小子,再来喝酒祝寿。”说着话,添龙也是离席而去。
二人虽走,纵有想要瞧热闹的人也不便明目张胆的跟去,暂时压制心中强烈的欲望,众人只得先在东方氏族人的安抚之下暂时坐下,但是心早已跟着西门添龙和陆公尧去了。东方白慕安排已毕,酒席这才照常进行。酒席宴会间,已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偷偷摸摸出门去瞧这场刀剑之战。
夕阳已经落在了山边,照的竹林之内昏黄。陆公尧站在西门添龙面前,早已拔刀相向。添龙没有动,看着陆公尧,只等他先动手。熙熙攘攘,已经不少人跟了过来,围住二人,其中,自然有不少江湖豪客。
脚下,西门添龙竟然悄悄的在寻摸高地,耳听风身,对峙之间竟到了上风口。这正是西门缺从孙子兵法中悟出来决战之时天时地利对于胜利的重要性,虽然陆公尧瞧不出端倪,但添龙此举,莫不是悟到了十六手的变体剑法道十三剑?
红日完全没入山顶,陆公尧薄刀已动,迎面便朝着添龙的上三路劈来。脚下连动,添龙不敢怠慢,拔剑迎接,抵挡住十几记狠劈,陡然使出七十二绝杀的凌厉剑法,竟也逼的陆公尧后退十余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公尧越来越急。凭西门添龙的剑法,现在他都难以胜过,更何况自己的弟子?关于自己弟子被西门氏谋害,他也是听道上的朋友说的,若是西门添龙果然如此身手,根本不必暗算。越想越怕,陆公尧难免取胜心切,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手。
西门添龙何尝不是求胜心切,天下英雄面前,他作为西门族的主事,自然要洗脱这谋害他人弟子的罪名。瞧见敌人的破绽,添龙不动声色,递剑上前,竟被对手以刀圈住长剑,继而一记轻斩。若被击中,添龙必败。只在片刻之间,西门添龙陡然矮了身子,长剑竟已离手。
陆公尧大喜,决斗之间,兵器离手,岂有不败之理?虽然没有斩到西门添龙,恐怕也撑不住三招。是以,陆公尧回身捏住剑尖,刚要将长剑弃到一旁,西门添龙猛然起身,左手探出,似是一掌拍了过来,又像是龙爪手的功夫。
这记暗藏玄机的招式,江湖上许多人都会。这招能够变成掌,若是对战的人后退,必受掌力追击,亦能幻成爪,但凡上前,必被擎住。陆公尧一心不敢二用,旨在断了对手的后路,先弃了他的长剑再说。没成想西门添龙掌力已到,击得陆公尧后退三步,左手不自觉的上前,长剑竟还给了西门添龙。
长剑到手,添龙趁势,一记长刺,陆公尧已输在剑下。
对战时间不长,众人眼中,虽然西门添龙赢了,但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尤其南宫昭几个月前夺得试剑会魁首,众人难免比较,有些人难免失望。但也有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看出了西门添龙胜利背后的东西。
“你还有何话说?”
陆公尧还待辩驳,奈何事实就在眼前,再说什么也无补于事,只得闭目就死。西门添龙果然有大家风范,微笑上前,道:“都是误会,虽有一战,却也算不打不相识。”
“无耻小人。”听到西门添龙的话,陆公尧并没有和解的意思,大喝道:“你便连我也杀了罢。”
“不知陆大哥何以执意认为是我害了你的弟子,其中误会难解,我也不便再说什么。如今胜负就在眼前,事实不容辩解,我无愧于心。若是陆大哥还是不相信,只管再来成都找我便是。”
西门添龙得胜,自然有人到天一园知会消息,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觉得理所应当,也有人觉得这与喝酒相比太没意思,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眼看着酒席将散,吴起突然神情慌张的跑到大爷面前,低声道:“门外有个自称曲九君的人,说是二爷遇难,要立即见大爷和三爷。”
东方白慕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原本他就在安排酒宴之后的事宜,听罢大惊,问道:“什么?”
东方谷察觉到事态不对,大哥说话,竟然连声音都变了,尤其全身颤抖,慌忙上前查看,听见吴起再说了一遍,也是慌了神色。扶住就要昏倒的东方白慕,少三爷与吴起道:“快快将曲九君带到我的房间来。”吴起领命而去。
房间内,东方谷十分焦急。大爷白慕坐在桌子旁,虚弱不堪。望着来人进门,正是曲九君,东方谷忙上前直接问:“曲兄弟所言非虚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