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无论他在哪里、做什么,身边都有一群人围绕着他。东方谷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公子爷,但是交朋友的能力却是及其能够让人羡慕的。他就像星空之中的明月,身边总有一群繁星围绕,却不像太阳那样耀眼,他从不遮蔽别人的光芒,甚至靠近他,越明亮。他像溪水轻轻抚过身躯,让人神清气爽,让人愈发心中透亮,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他对别人倾尽了一颗交朋友时能赋予的所有真情,对自己也是及其的热爱。他从来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喜欢潇洒,所以修炼武学,即便他的父亲东方辕冠尤其的反对,他根本不在乎,独上少林,修习功法,加上本就知书达理,于是更有一种书生气。和那种愚儒不一样的,他身上的书生气,是一种潇洒的、独有的气质。他喜欢游历山水,中原之地,几乎没有他不曾到过的地方,武功山、五台山、峨眉山、苍山……都有他留下的足迹。除了交朋友和游历之外,他还有一个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手里都有一柄折扇,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让他冷静的工具。曾有人在极北的寒地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也带着折扇?他的回答很奇妙——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就发热了。
东方辕冠本极其反对东方谷习武,因为他出生身子就弱,弱的好像风一来人就要倒。曾有个游方郎中断言东方谷四十岁便会死,尤其习武之后,绝活不过三十。果然东方谷生来多病,东方辕冠很相信这个郎中的话,尤其东方谷如今眼看就要满三十岁,东方氏可是不敢怠慢了他们的少三爷。
今年是东方辕冠的七十五大寿,如今的东方辕冠已经不同以往,老爷子不再性格刚烈,虽然还是武林盟主,但从少林之围以后,老爷子就没有管过武林的事情。甚至连家里的事也不再操心,主事的位子也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东方白慕。
借着这次做寿,东方谷几个兄弟商量,正好将武林盟主的位置让出去,免得让老爷子再听到那些闲言闲语。因为对西边更加熟悉,也加上他自来喜欢闲游,这邀请天下同道,少三爷在武功山得到消息之后,便一路往西走。
坐在西门家的会客厅,少三爷正品着茶,只听到西门家主事哈哈大笑,人还未到,声音先说:“三爷好久没来成都了吧!”
东方谷起身行礼道:“老大近来可好?”
“好!好!”西门添龙双手搭在东方谷肩头,仔细端详,又笑道:“三爷瘦了。”
“一直体弱多病,这已经算调养的不错了。”
再三客气了几句之后,东方谷才将话头引到正题上来,西门添龙道:“虽说七十古来稀,习武之人还是不一样。老爷子的岁数虽然不抵年轻人的体力,胜在稳重,何必执意让出武林盟主的位置?以我看,现在的江湖,除了老爷子之外,没有哪个敢接这个位子了。”
“这十余年,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老爷子早已力不从心。再不让出这个麻烦的位子,恐怕遭到其他朋友的斥责。再者说,现在江湖上年轻的朋友越来越多,也应该让年轻人有所为才行。”
“没有老爷子来主持大局,难免是我武林的一大损失。虽然要让年轻人出来露面,也不一定非得让老爷让出武林盟主的宝座啊。”
“我兄弟四个也商量了,老爷子虽然让出武林盟主的位子,但江湖上有什么事需要我东方家帮忙的,我兄弟四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兄弟四个还有什么话说!替江湖上做了那么多事,江湖上的朋友可都看在眼里。”
“说到替江湖上的朋友办事,还是你们家老三前两年替泰安赶走左萧寒算的上大事。这次老爷子做寿,老大务必让你们家老三一齐前去,凭他的剑法,取的这新任武林盟主之位,江湖上的朋友恐怕没有不服的。”
“我家兄弟也是不着家。四叔走了之后,几年没有回来,前两年回来,被铁鹫儿前辈误伤,养好伤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实在难找。”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造化,老大也不必挂心。只是七月十五,老大一定要到。”
“老爷子做寿,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当然要去。”
“那便这样说了。四川还有很多朋友要邀请,便不多做打扰了,改日再来府上。”东方谷说罢,起身拱手道。
“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肯定要留下来吃顿饭,歇几天再走才是。”
“不了,不了。有请到没请到的,恐怕道上的朋友怪罪,还是改日再来。”
一番客气,二人携手一直走到门口,又是挽留相送,墨迹了半晌,东方谷才踏马赶路。
离开宏玉山庄已经不早,一路快马加鞭,东方谷在路上吃了粗茶淡饭,这才到了峨眉山脚下。峨眉山作为佛教名山,山上奇人异士自然不少,庙宇林立,名僧比整个中原之地加起来还要多,最有名的便是金藏禅师。据说,金藏禅师于佛法上的修为大乘,名下弟子百余位,实在是得道的高僧。不仅佛法上有大成,在武功修为上,江湖上也有传言,说老禅师有立地飞升之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片刻便能回来。甚至有人说,这天下第一的美誉虽然不能给哪一个人,但必定在峨眉山金藏禅师、武功山彭长根道长和少室山智远大师这三人之中。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三人出手,所以年轻一代的左剑尘和西门缺才有露脸的机会。
山脚一片竹林,马匹悠闲,微风轻抚,既然已经到了峨眉山,东方谷也就没有再急着赶路。突然,一声诡异的笑声飘荡在竹林之中,甚是骇人。少三爷却笑了笑,没有理会,仍旧赶路。
笑声越发密集,从一个人的笑声变成了两个人的笑声,再从两个人的笑声变成三个人的笑声,越发恐怖。
“来人可是东方家的少三爷?”一个男子的声音十分惨淡,即便三月份的天气听着也让人察觉出了阵阵寒意。
“几位也是喜欢戏弄弟弟我,既然认出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一阵狂风大作,卷起落叶翻飞,之中,五个人也不知道从何而来,陡然出现在东方谷的面前。
“见过几位哥哥姐姐。”
一女子轻摇腰肢,说不出的万种风情,脸上轻施粉就,虽然年纪不小,却更加美丽大方,嗔笑道:“兄弟好久没到姐姐的洞里来玩了。”此话极有挑逗之意,加上她粉肩微露,一般的男子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姐姐错怪兄弟了,家里事多,一直没有闲暇,这不是来看望哥哥姐姐了。”
一男子上前,模样十分丑陋,就像是地狱出来的恶鬼,怒道:“少说废话,你小子现在怎么又有空来了?”
“毛鬼大哥还是这么暴躁。兄弟这不是来了。”
“来你奶奶个腿,你孙子几年没来跟老子喝酒了。”
“今日便与哥哥大喝几盅。”
“才几盅?知道你要来,我们特意来迎,怎么也要到我们洞中去喝个三天。”
江湖上有大门派的子弟,也有独行的侠客,这几位便是四川下八洞其中四洞的洞主。起先说话的美艳女子是逍遥洞的洞主何摇穗,那个丑陋的男子是阎王洞的洞主毛鬼,后面跟着他的兄弟毛神。毛神左边一个女子自称春常在,也是十分美丽,乃燕子洞洞主。最后一位女子也是十分妖艳,号为百花开,是神仙洞洞主。诗云:“一顾春常在,二顾百花开。仙子何摇穗,索命鬼神差。”说的便是这五位了。
“兄弟这次来,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逗留。”遇上几位的盛情邀请,东方谷本来极是欢喜,转念七月十五将近,不敢耽搁,只能婉拒。
“不方便逗留?什么事不方便逗留?”春常在道。
“不敢隐瞒,我家老爷子今年做大寿,特来邀请金藏禅师前去赴宴。”
“怎么?请那个淫僧去赴宴,却不请我们去么?”百花开道。
“我们不过是下八洞的人,江湖上哪有人看在眼里?也就是少三爷与我们关系好,不然恐怕说也不会说的。”毛神道。
“好他奶奶个腿,关系好都不留个十八天,喝他娘个痛快?”毛鬼道。
“就知道喝,没看出来我这宝贝弟弟都瘦了吗?”何摇穗说着话,眼神里极是爱惜之意。
“几位哥哥姐姐误会了。老爷子做寿,请的都是些大门派的人,场面难免拘谨,到时候几位哥哥姐姐喝的不尽兴,岂非是兄弟的不是了?等到此事过后,兄弟自然会来与哥哥姐姐们醉个几天几夜。”
“醉你奶奶个腿,现在就去喝。”
“大哥说话,能不能不要如此粗俗?东方兄弟说的清楚,我们何必纠缠不休?今日见了,也就罢了。何必强人所难呢?”毛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