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今已是时过境迁,但往日的种种皆是善明所历之劫,也都是他的收获,而再次施展此棍法时,善明还是善明,周身的一切却早已灰飞烟灭了。
善明双手合并握于精铁棍五分处,两端相当,适合随时转变方向,这也是疯天棍法的起手式,战四方。
骤然间一声破空之声戳破了小院黎明的寂静,善明双手猛然向前刺去,力从臂起,沉重的棍身化为一道乌光,摩擦着空气惊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之声。
力从腰间起,善明手中精铁棍再次获力,变得更加迅猛,
善明脚腕再次用力,力从地起,臂、腰、地三力合一,无坚不摧。
三力合一的精铁棍,携以沉重之气势,猛然击在空处,顿时迫开了前方一片空气,俨然形成一片真空带,棍花一转,善明棍随身动,或戳或挑,或劈或扫,招招皆是三力合一,俨然将一身巨力发挥到极限。
每一次出棍,都是携势猛击,周身空气被迫走,有迅速回流,而这股回流的力量被善明引导着,在周身形成一个漩涡,一时之间小院狂风大作,常人难以靠近,善明方圆一丈更是举步维艰,这便是疯天棍法中的无天之意。
疯天一出周身尽在我气场之内,可极大的限制着敌人的行动,随着善明棍法齐出,一招接着一招越来越快,骤然间善明的速度好像达到了顶峰一般开始下降。
这一棍很缓慢,也恰恰是这缓慢的一棍带出了三道棍影,一舞三花,一棍击出,即分为三,一真两假,令敌人难以捉摸,是以招招诡异难测,是以无法。
善明越舞越急,棍身都化作流光难以看清,周身皆是棍影,院内狂风大作,吹的院中两人合抱的大树都不断摇摆,呼啸的狂风吹开了善明卧室的窗户,惊醒了晴儿这丫头。
跳下了床,踩着鞋子,晴儿拿下门栓打开门,一股狂风涌入将没有防备的晴儿吹了个屁墩。
善明精神强大,五感灵敏,晴儿一开门善明就发现了,精铁棍绕身一转,挽了个棍花,将精铁棍向前一横,周身的气场漩涡,硬生生向前推行三丈,撞向树身,猛然炸开,漫天的树叶和树屑飘散而下。
善明将手中的棍滚转了个圈插在地上,扭头看去,只见晴儿那丫头揉着小屁股就跑出来道:“公子,公子,要下雨了,别练了,收衣服了。”
一时之间不禁让善明哑然失笑。
用过早膳后,善明习惯回房诵读经文,这是万佛寺的规矩,早课是习武,用过早膳后宜静,要一起默诵经文打磨早课习武的戾气,使常保持琉璃心,方能不偏不倚,循序渐进。
善明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道:“如是我闻,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就在善明入定观禅之际,小院中骤然传来一阵嘈杂,善明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喜,于是停下诵念经文,起身打开房门。
一眼便望见晴儿像小母猫护食一样挡在不宽敞的院门口,将来人尽数挡在门外,善明定睛望去,正是李府的老管家忠伯,其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伙,好不热闹。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少爷在念书,你们不能打扰。”晴儿张开双少守住院门,一步不退道。
许是被拦着久了,忠伯也有些不耐,身后跟着的仆从就更没什么好心,伸手便往晴儿的胸口推去,这些仆从伺候主子是习惯着弯腰,可面对着同为侍女的晴儿坏心眼可不少。
善明将一切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单手一翻,一颗金珠出现在善明指尖,猛然射向那个动粗的仆从。
只听一声惨叫,一朵血花骤然炸起,惊得不少尖叫,忠伯也是眼泛精光,但一看到屋子里的善明,马上又垂下了眼帘。
善明信步走到院门口,双眼之中冷光乍现,望着忠伯身后的一种仆从侍女道:“晴儿是我李云的人,以后见着她头低三分,今日小惩大诫,再有这种动淫邪歪念的人,云必按族规,溺死而后枭首。”
冰冷的言语像是腊月的寒风,冻得一众人浑身颤抖,低头看见的是被洞穿了肩膀还在惨叫的仆从,鲜血更令他们胆寒,他们这才记起眼前这位李家大少爷是一拳打废了李宏的李家大少爷,而不是昔日那个可以阴奉阳违的纨绔大少爷。
“还有你,他们要进来你岂能拦得住,一个女孩子吃了亏怎么办,不自量力。”善明训斥完一众仆从,转头一指头点在晴儿头上训道,言语之间哪见得丝毫责怪之意,看得一旁的忠伯内心都有了考量。
被点了额头的晴儿,连忙伸手护住小脑袋,还冲着善明吐了吐舌头。
“忠伯此次劳师动众来云的小院所谓何事?”善明对一旁的忠伯道
忠伯对善明身子微躬道:“少爷,老朽是奉了族长之令前来,如今您已是今非昔比,这个小院不再合适你此时的身份,另外只有晴儿一人服侍难免有所不周,老朽挑选了十名侍女,等少爷搬去了新院子,里外都该有些人气。”
善明闻言也是一愣,用余光瞟了瞟晴儿,发现这丫头低着小脑袋明显的不开心,让善明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这些侍女就不用了,我习惯了晴儿一个人伺候,不想别人接近。”
一旁的晴儿仿佛骤然间听见天籁之音般,小脑袋抬得高高的,嘴角怎么都有忍不住的喜色流出,让这漫天秋叶更显苍白。
“既然少爷只愿晴儿姑娘一人服侍也可,那老朽让下人整理一下物品搬去随风扶柳阁。”
善明看着这清幽的小院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习惯了这儿的清净,这颗老松和这块大青石都顺云的眼。”
这会轮到忠伯楞在原地,以往的云少爷对这随风扶柳阁可是眼馋的很,如今却是转了性了,连侍女也不要,这样自己回去如何和老爷交差,不由得道:“云少爷可是在赌气,族规森严,老族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云少爷今非昔比,岂能再住这陋室,莫要让老朽无法回去交差啊!”
善明摇了摇头道:“陋室好啊!”言罢转身面对大青石,浑身真气运行,伸出手指在石上写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随着善明手指在石上横来勾去,不断有碎石屑掉下,一个个笔锋苍劲的字清晰落于大青石上。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台衡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
圣人云:何陋之有。
当最后一笔落成,苍天之上一道白光骤降于青石,猝然之间青石仿佛增加万斤,压得地面都陷下三寸,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微微失神,而后一挥宽袖,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内,留下这一脸不知所措的众人。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忠伯心中升起,他不知道天降白虹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能引起天地异象绝非等闲,连忙转身厉喝道:“看什么,给我退下,今日之事若有丝毫风言风语,割舌剜目。”
众仆人均是身体一颤,连忙抬着那受伤的仆从慌忙退去。
忠伯也是满含心事的看了晴儿丫头一眼转身离去,在忠伯看来兹事体大,必须要向族长汇报。
整个小院顷刻之间只剩下晴儿一人在呆呆的望着大青石,而屋内的善明透过窗户一切尽在眼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气在晴儿胸中孕育升腾,此番应该是她的机缘。
然而善明却不知道此番无意之举引动的异象对这方大陆意味着什么,以文载道,苍天鉴之,此乃气脉无上之资,无数势力暗流涌动。
而承载陋室铭的大青石被文气洗礼,俨然成了驱邪避讳的镇宅宝物,周遭天地灵气都因此物汇聚于小院,一阵凉风吹过,小院之中花更艳,草更青。
半个时辰,善明默念完了十遍金刚经,缓缓睁开双眼,晴儿那小丫头早就候在一旁,一脸忐忑,欲言又止,方才在大青石旁若有所悟呆楞了许久,她觉得少爷可能看出了什么,与其等到少爷追问不如自己坦白,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一念及此晴儿咬了咬嘴唇,偷偷看了一眼准备起身的少爷道:“少爷,我”
“我饿了。”
“嗯?少爷”
“我说我饿了,还不快去传膳。”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一刹那间初春般的微笑绽放在晴儿的脸上,她知道少爷不会追问自己的事,晴儿依旧是晴儿,是少爷的晴儿。
看着晴儿远去的背影善明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去窥探别人的,虽然不知道晴儿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但她没有恶意这一点善明能肯定。
其实善明心中还有一丝的害怕,不可名状,仿佛戳破这层窗户纸后,晴儿就会离开,这一丝丝的害怕太复杂,掺杂了些许不舍,些许亲近,些许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