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听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传说项羽是籍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的重瞳子,怎么会是刚才的那个一身书生气息的羸弱少年,那个男子看来不过十八岁,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魁梧。而且最重要的重瞳,她刚刚观察他的时候,并未发现他是重瞳,这何解?
项羽大步踏出门去,恰好碰见端着药碗进来的麽麽,只听那麽麽看着走出来的项王笑道:“公子,这恰好碰着现成熬好的药,我便端过来了,您这是……”
“哦,我看看这药熬好了没有。”项羽突然想看屋内那少女吃瘪的表情,便接过麽麽手中的药碗,转身走了进去。
进屋后便看见半靠在床上眉头紧锁的少女,他只当她是在生气吃瘪的事情,轻笑一声,走了过去:“徒儿,看师傅给你拿什么来了。”
虞姬听到后,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又看到项羽手中端的药碗,眉头锁得更紧了。天知道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就是吃药了,西药尚且如此,何况中药。
“少主乖,喝了病好得快。”麽麽跟在项羽身后,看见自家少主眉头皱成那样,怎会不清楚少主是因为怕喝药,于是上前哄道。
“本王的徒弟,可不能怕区区一碗药,若是连这么点苦都受不了,也别谈家仇,跟着麽麽学女红吧。”项羽上前一步,将药碗放在榻边的桌子上。
虽说她知道是项羽激自己,可是她承认这招很有用,端起药碗来一口便喝光了。
项羽看着喝完药以后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虞姬心中暗骂,这中药也太苦了,比西药苦一万倍。以后打死也不喝了!
“少主,这里有蜜饯。”麽麽看着自己家的少主,连忙把怀中揣着的蜜饯给拿了出来。
“谢谢。”虞姬抓了几颗遍塞到嘴里,蜜饯甜甜的味道将她嘴中的苦味冲掉之后,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麽麽,大夫有跟您说过这病要多久才能痊愈呢?”项羽问道。
“大夫说,需要静养一月。我家少主底子弱,之前夫人与老爷一向不曾让少主干活,少主也只学了些女孩子学的东西。”麽麽说着,抹起泪来。想来是念及惨遭山贼毒手的老爷和夫人。
虞姬胸口一疼,也不知为何,便流下泪来。也许是她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悲伤了吧。她从小便没有什么亲情与归属感,这死去的人也并非是她的父母。
“麽麽,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虞姬脑内仍旧有些混乱,她需要一些时间,讲这些信息整理。
“如此,师傅便告退了。”项羽转身便走,即便是告辞,也要在口角上沾些便宜。麽麽跟在他身后将门关上,又听得门内传来一阵声音。
“师傅您老人家一路走好,莫要天黑路滑摔死了,倒是您孤家寡人的可没有师娘给您收尸啊。”虞姬又怎是会吃哑巴亏的人。
走到门外的项羽听得此言,险些一脚踩空绊倒在地。身后的麽麽不知二人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自家少主这次醒来似乎变了个人,刚刚那些言论可谓无理,急忙向项羽道歉。
“哈哈哈,无妨无妨。本王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项羽摆手道,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麽麽转身看着身后,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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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有人求见。”项羽刚回到自己的住所,便有人来报。
“请。”项羽入座,吩咐道。
不多时,只见一小厮带着一老一少二人入堂,那老的三十多四十的年龄,少的十七八岁,与自己一般年龄。项羽打量了一番,却并未起身。他是楚国贵族,楚国虽灭,却也不是见谁都能让他起身迎接的。
“在下张良,拜过项王。”那中年人看项羽并未有起身打算,也不气恼,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张良?就是四年前组织行次秦王的壮士?”项羽连忙起身,这古博浪沙张良刺秦的事情,他项羽是听说过的,也很佩服那传说中的张良,却不曾想是个文弱书生。
“项王谬赞。”张良带着那少年落座后,便说明了此次的来意:“如今秦王执政,灭六国,一统天下,大兴土木,扰得民不聊生,此番移民戍边,又筑长城,引bào luàn。鄙人听闻楚国项王爱民如子,其手下军队骁勇善战,便前来请求项王,望项王能救民于水火之中。”
项羽听完,抿嘴不言,他看着这些百姓颠沛流离,何尝不想杀秦王泄愤,何尝不想救民于水火,只是他虽满腔热血,理智仍在。楚国灭亡,军队四散崩离,他跟随叔父出逃,也只带上军中精锐一万余人,如何能对秦始皇的百万大军。以卵击石这种蠢事,他项羽才不会做,念及此,回道:“先生念及百姓自是好事,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张良听闻,叹了口气:“如此,罢了……谢项王款待,鄙人告辞。”
“慢,先生。这世道乱了,不如住在此处,本王还能保您安全。”项羽挽留道。
那张良看着身边的少年,那少年微微点头,他便回头谢道:“那就麻烦项王了。”
“来人,带先生去西厢房。”项羽吩咐道,他也应该去找找叔父项梁谈谈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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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我都要发霉了,你就不能让我出去走一走吗?”闷了半个月后,虞姬终于受不了了,每天只能在院子里走走,蹦跶快了还要被麽麽念叨,每天还要练字画画弹琴女工。她这把前世拿刀的手如今却干起这些活来了。幸好这个身体还有些残余记忆,不让她马上露馅,但是每天看着麽麽紧锁的眉头便知道,她这些练字画画弹琴女工与之前相比差的太远。
“少主,大夫说您要静养,您若是伤了身子,麽麽如何跟死去的夫人老爷交代。”麽麽说着,就要抹起眼泪来。
这半个月每当虞姬想要出门,麽麽就提起她死去的爹妈,她对那从未谋面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爹妈没什么感觉,只是不忍心这半个月以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麽麽抹眼泪。
看着麽麽就要哭起来,虞姬赶紧安慰:“别别别,我不去了不行吗。”
“这许久不见,一来便看见你欺负你家麽麽,小丫头年纪不大,这欺负人的本事倒不小啊。”项羽从门外进来,打趣道。
“哼,若是我欺负人的本事不小,我第一个欺负的便是你。”虞姬暗骂道,不曾想那项羽是有武功之人,虞姬所说的每个字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他的耳朵。
“大胆!竟敢这么和为师说话!”项羽瞪着眼睛看着站在麽麽身边的十岁小娃娃,作势要吓她。
“你说你是我师父?”少女眼珠一转,非但不怕他项羽,反倒凑了上去:“这拜师都要三拜九叩,敬茶给师傅。试问,我与你有无经过这些?若是没有,你自然不算我师父。我为何要敬你?”
这身子是虞姬的,以后的丈夫自然是项羽,她明白这一点,对面前这个男人自然没那么客气。想吓她,哼,两世为人她怎会怕。
项羽勾唇笑道:“还是徒弟想得周到,那者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办吧。”
虞姬听完,差点没被噎死,那历史上的项羽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会这么奸诈这么不要脸。
项羽也不等虞姬拒绝,抓着她就往堂内走去。此时外面小跑进来一小厮,对着项羽耳语了一阵,虞姬看着项羽脸色凝重,最后面带怒容,拽着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紧。
“痛!”虞姬惊呼,项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她的手。只是虞姬皮肤娇嫩,已经有些青紫。
“为师有事临时要出门,拜师之事往后延几天吧。你这么个小身子骨,该多补补了。”项羽不再有刚进来时的轻松神情,但还是吩咐了小厮给虞姬送来药酒,这才大步离开。
原本他只想离开几天,不曾想这几天的变故,便让他们分离了许久。
项羽走后,虞姬看着手上的青紫,不由得将他骂了一通。
之后的几天,也许是项羽吩咐了什么,下人送上来的菜也丰盛许多,加上麽麽一直给自己补这补那,虞姬觉得自己这么吃下去以后估计没有虞姬,只有虞猪了。
“麽麽,如今我好得差不多了,也可出门走走了吧。”虞姬千盼万盼终于盼来大夫复诊以后,虞姬和麽麽说。
“出门乱,少主还是莫出门吧。”麽麽回道。
“我……啊!”虞姬准备回话时,屋顶上跳下一群人,拿着刀和火把逼到虞姬跟前,那些人蒙着面,拿着刀就劈了过来。
“xiǎo jiě快走!”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话,话落一个人影便闪到虞姬面前,她认识这个人,是项羽身边的一个小厮。那小厮说罢,便何那群蒙面人厮打起来,虽只有一人却不落下风。
虞姬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这其中的变故她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如今她只知道保命要紧,没命了什么都没了。
“保重。”她留下一句话,就扯着麽麽往旁边的窗户窜去,翻出窗外就能到侧门了。二人就要到门口的时候,虞姬当法医的前世留下的敏锐直觉感觉到门后有人,突然顿住脚步,抓住还在往前走的麽麽,抬腿就踹开了门。
门外两个拿着刀的蒙面人没想到门会被踹开,被击中,往后退了两步,虞姬趁此机会抓着麽麽的手就往外冲去。
那两个蒙面人被门拍中面门,缓过神后举刀便砍向往巷子里逃窜的虞姬。虞姬知道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是自己,麽麽跟着自己才会有危险,念及此,她松开了麽麽,就地往前一滚,堪堪躲过了身后劈砍而来的利刃。
“麽麽,快跑!”虞姬翻身爬起,对着还要往这边冲的麽麽喊道,同时抓起身边的东西往后砸去。
却不曾想她心智是二十多岁,可那身体却只有十岁,跑了一段加上还要分心躲避身后的攻击,不多时她便累得气喘吁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身后的蒙面人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