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咱对自个儿现在的外表并没多么纠结。不算咱昏迷过去的时间，变成四足走兽才两天，咱对这一非人类的身份还没有多少认同感，就算别人夸咱肉垫软嫩、毛皮靓丽、尾巴迷人，咱也……只会有那么一点点小高兴。同理，就算被人说爪子可怕吓人、毛皮稀疏丑陋、尾巴异质恐怖，咱也……
咱也……
……还是挺不高兴的嗯。
赞美可以根据情况接受，辱骂岂能不怼？
“哈？丑？咱可是族里的第一帅哥，你有没有眼光？”嗯，咱就随口一绉，别当真。
“帅哥？那是什么？”
“……就是长得最受女……雌性欢迎的人。”
“可是你不是人啊？”
“……”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提起这茬，咱还真有些好奇：“那你们自称什么？”
“我是狐族，族人自称是狐，其它族的话，我想想哦……”小白在离咱稍远的地方坐下来，“唔……猫族都自称喵，犬族和狼族自称汪，其它的……好像就是按族群自称，像狐族那样。啊，不过龙人族比较特殊，他们幼年期时自称人，成年了就自称本座啊本尊啊吾啊什么的。”
“……最受欢迎的本座？”
“不是啦！”小白爪子一拍地，“像其它族，说话时都是‘我什么什么’，猫族犬族有些会说‘本喵本汪什么什么’，只有龙人族是‘本座本尊什么什么’，挺奇怪的。”
“人族不也是这样吗？本人本王本将军本大师……”
小白脑袋一歪：“……咦？”
“而且我们说的不是‘我什么什么’，而是‘什么什么的我’。不对，是‘什么什么的……呃……的什么’？”
“……”
“……”
望天，咱也词穷了。
“不谈这个，咱们本来说啥来着？”
“说你不是人。”
“……”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是说咱丑……”
……咱好好的扎自己心干嘛。
“总之咱跟你说，你的审美有问题。好好瞧瞧，咱这身毛皮，充斥着自然的肌肤美，小片的长毛既能起到感知空气与流水流动的作用，有起到点缀的效果，体现出一种不对称的凌乱艺术感。”
小白的耳朵耷了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丑就是丑啊……而且皮都没长全，底下的红肉和血管都露出来了，好恶心……”
“……这叫生命之美，是自然原始的生命的体现，而且它也没真露出来，你仔细看看，上面是附了一层膜的。怎跟你讲，这层膜特坚韧，而且比正常的皮要敏感很多，是一种有利进化，是优点！”
“但还是丑啊……”
……好吧，咱承认确实很丑，换一个说吧：“那么来瞧瞧这尾巴。”咱把尾巴高高翘起，指向河岸，小白谨慎地与尾巴尖指向的方位错开一些……你这种小动作真的很伤人呀。算了继续吧。
“好好瞧瞧，这尾巴上的骨甲！这锐利的棱角！光滑度适中的平面！特别是第七截骨甲上的凹陷，那个弧度简直完美！”
“但看着好硬，又扎爪子，摸着肯定不舒服……”
同感，再换。说起来咱这么卖力地推销自己是为了啥来着？嗯……等推销完再时候吧：“那么再看下一个。瞧瞧咱这锐利的爪子，它可……诶？”
啊啊啊啊！咱怎么把爪子从墙上拔出来了？还是两只！？
掉下去了啊——！
啪！
啊……没有被水淹没，太好了太好了……
咱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感受起腰间那条尾巴的柔软触感。咱与小白的第一次身体接触，就在这一意外状况下完成了，可惜没有时间给咱享受余韵——感知世界中，小白两只爪子扒着岸边，整个身子贴在水沟的墙上，那条长长的尾巴紧紧缠着咱的腰，把咱吊在了距离水面一公分的位置。
……认真说起来，咱即使掉进水里也不会有事，顶多心理阴影扩大一圈，但……
“呜呜……小白，看来你还是个好孩子的啊呜呜呜……”明明那么怕咱，却在咱即将落水的瞬间冲上来帮忙，可把咱感动坏了。在咱的感知中，她胸腹间的毛上都沾了一层墙壁上的东西，心里好过意不去。
“唔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嗯唔唔唔！”
呃，暴露了。不对，还能圆过去：“咱看你是白的，就随口叫你小白呗。”
“……‘小白’这个名字，真的很烂大街吗？”
“……”怎么办，咱要说实话吗？明明人家才帮了咱，转眼就拿扎心回报她，不太地道吧？
然而很遗憾，咱的沉默似乎变成了默认，小白本来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耳朵，眼瞅着就耷了下去，没了力气。一同松了力气的还有尾巴……
“等等！喂！要掉了要掉了！尾巴用力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小白的耳朵噌地立了一下，却又一下子耷了回去，“但是……突然有点儿提不起劲……有点儿想去水里静静……”
咦——！？喂喂喂，这个时候玩儿伤心不好吧？一尸两命呢这可！？啊啊用错词了，唉别在意细节！虽然咱不会死啦，有咱在哪怕小白不会水应该也不会被淹死，但这儿真不是个下水静静的好地方！
“冷静！这儿是下水道啊！是臭水沟啊！又脏又臭啊！掉进去得臭三个月啊！”
“啊，对哦。但是……好像也无所谓了……”
喂——！
咱错了，咱不该扎你心，不该欺负你，咱道歉成吗？一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活下去不好吗？
“而且……我真没力气了……要掉……”
啊啊啊！滑了！滑了！不是尾巴滑了，是小白的爪子滑了！虽然短小精巧的趾爪很可爱，但这时候咱更希望它能像咱的一样尖锐好使啊——！
噗通！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了一瞬，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因精神混乱而面目全非的感知世界恢复，迅速蹿到止不住下沉的小白身下，把她顶出水面。
幸好咱在水中不需要呼吸，不然要把一个比自己大两圈的对象顶出水面还要保证自己的头露在外面，可真是个技术活。
“咳噗……呼……咳噗……”
咦，怎么咳得这么无力？意识向小白身上集中，感知世界中的她顿时清晰了一截，一些普通状态下无法察觉的细节也纷纷清晰起来：
尾巴一侧和咱正顶着的腹部的毛蜷曲了起来，尽管沾水和染污使得它们看起来跟其它地方的一样，但在感知世界下，这部分毛的结构已经遭到了破坏。同样的，这部分的皮肤也是，出现了不同于它处的皱褶、凹凸。
而这些地方，有一个共通点——都与咱的身体接触过。
这是……
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区区集中意识带来的清晰化并不能满足咱，爆发模式开启——
巨大的信息浪潮撞进脑海，咱的脑仁一痛，被迫从爆发模式中退了出来。水里的信息量太大，吃不消啊。
没辙。总之，先赶快找个地方上岸吧，万一真是与咱的肢体接触导致异变，晚一刻把她放下来就多一份危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