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飞梭,光滑紧凑的空间内,明亮洁净。
古风语一入舱内,就见一名黑衣人看了过来,正是送亲队伍里的四名黑衣人之一。
黑衣人的脸色刷白,发髻凌乱。除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只有衣领一角纹绣的桃花,残红相映,定是经历了番恶斗。
“简氏族晚辈灵霞,见过朱如辉伯父。”简灵霞上前施礼,肃穆端庄。
朱如辉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散乱的问道:“简xiǎo jiě,你没伤着吧。嗯,没死就好。”说着瞥向一旁的裹尸袋,又喃喃低语了几声。
“鹏飞呢?这是怎么了?伯父?”
“小子命薄福浅,没能挺下去。一直在问找没找到你,临死都怕弄丢了,这下可到好。哎,只留下老爹一个人回去吗?”
朱如辉呆望着黑色的裹尸袋,神色黯然的说完后,方才瞟了眼古风语,露出怨恨的目光,恨恨的问道:“到底是些什么人!连我桃花落的人都干动。”
古风语默然不语,低下了头。之前朱如辉的一记落石术,仍旧深刻的残留在脑海里,一股子霸道气势还真是让人胆寒,而且就算不是自己惹得祸事,可毕竟是自己带来的劫难。这准备娶媳妇的一家父子,没想到死的死伤的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则实在讲不明白是些什么人,压根开不了口,就是揍自个一顿也是应该的。
“飞哥!”简灵霞悲呼了声,伏地哽咽道:“是小妹灵霞福浅,不能陪伴你左右。”哭了数声,一抹眼泪朗声说道:“哥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生而侠胆柔肠,热血满腔。逢不平路,必抱不平,纵使临危亦无所畏缩。遇人寡立,待之以亲,不论穷急皆倾力扶助。当得起大丈夫,九泉之下请受小妹唤一声夫君,以慰妾心。”
“好!你也当得我儿的牵挂。”朱如辉含着泪花,神情大振,不仅对简灵霞首肯,就连看向古风语都变了模样。
“灵霞,你真的没伤着什么吗?”细细打量一番,又瞧了瞧古风语抱着的小猫女安吉,连忙说道:“这丫头伤的不轻,你们快点去救治。”见他们没有立即动身,摆摆手催促,“快去,我没事,我一个人静一静。”
简灵霞款款一拜,走向机舱的一侧内壁,却听到朱如辉又说了句,“你可得离旁边的小子远点,当心祸事不断。”
不过她并未停顿,好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轻点了下舱壁上的可视界面。圆滑的舱壁悄然打开一块白板,光溜溜的平悬住不动。
古风语赶紧将小猫女安吉放了上去,那张板随着简灵霞的操作升起圆拱的透明护罩,并且虚空跳出一个画面影像,各种数据不停的变动起来,进入诊断治疗程序。
“小语,安吉的性命没什么大碍。只需要一段时间,医疗仓就能治个七七八八。不过想要恢复如初,只怕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是伤及神通血脉。也许,终身都无法。。。”
瞧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就闭上嘴巴,悄悄退到一旁寻了座位休息。
古风语看了会,小猫女安吉的呼吸恢复顺畅,各项数据也都平稳下来,终于松了口气。却觉得为难起来,皱了皱眉头,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了下来。脑子乱糟糟的,要是安吉醒了,我该怎么对她说呢?大牛回不来了,忘了那个地方?还是先告诉她,伤了血脉根本,算是与妖修无缘了。这可叫我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不知怎么的瞅了眼坐在前面的简灵霞,没想到她好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也回头望了过来。一见到平淡的表情似乎有点浅浅的笑意,所有的烦恼都没了踪影,满满都是虎口余生的幸喜,这一刻莫名的对简灵霞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即使连老舅都没有带给他这种感觉,一切都无需担心,似乎她能够为自己解决所有的难题,根本就无需操心。
古风语舒展开眉头,心底里彻底认了个姐姐,一个托付生死的战友,一个并肩作战的师姐。微一点头示意,若不是她,也许现在已落到押解小队都手里,甚至被斩杀。更多的是表达着敬意与承诺:“只要需要,我将会义无反顾的前往。”
明亮的灯光照的皮肤泛着细腻的光泽,简灵霞转回去时微仰起曲线分明的下巴,似乎在取笑道:“小样,姐姐罩着你。”转眼,留下扎起的一头长发,乌黑的鲜明清晰。
一阵疲惫的倦意袭来,古风语靠在座椅上,合上眼睛,刚要静下来,却总是闪出一些念头,渐渐进入半梦半醒的胡思乱想。
外面的状况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意识查看的地方,灯光,座椅,闭合的机舱门,连一旁闪动的显示面板都能体会到。只是模糊不清,但是像是看到一样,能够确定在那个位置,使劲想的话还有形状和颜色,甚至触碰的质感。
脑海内纷纷乱乱的思绪,搅扰的脑壳隐隐发疼,只想着找到以往能使自己陷入最喜欢的梦乡,赶紧离开厌烦的意识与思绪,可怎么也找不到,忍不住烦躁的难受。
“小语,醒醒。”有个女子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喊着自己,可烦恼的难以去理会,“古风语,醒醒。”似乎在耳边的呼唤,差点被惊醒了,头疼的厉害,也沉重的抬不起来,连眼皮都动弹不得,还是继续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也不沉了。
不知何时,突然醒了过来,似乎不对劲,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咕咚一声,撞得额头发蒙,再一瞧自个躺在一个医疗舱内,而且比不是那一艘商务飞梭,当即愣住了。
熟悉的刺痛,是该死的十地炎龙封禁咒,他大爷的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老子非要灭了他。哎呀,后背都酸麻的动弹不了了,腿脚都没感觉了,我擦!连手指头都没力气,这是给老子动手术打了麻药吗,就不知用个太和天的法阵嘛。人呢,都上哪里去了?不会就我一个人吧。
艰难的扭头看了看,白晃晃的房间没有棱角,墙边屋顶都是窄小的过渡圆弧,除此之外就是满眼圆鼓鼓的方格,看着像是个密闭的病房,而且除了自己和医疗舱之外什么也没有,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
怎么办,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情绪,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得在商务飞梭上睡着了,其间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安静下来的古风语,尝试着握了握手,似乎好了点,恢复了些力气。又抬起头看看自己,只有sī chù盖了块白布,没比手绢大多少,直接傻了眼,动了动光溜溜的脚丫子,方才回过神。
一手捂着大手绢,一边用手指戳了戳护罩上的可视界面,医疗舱刷的一下子收了起来,成个孤零零的白板。
古风语手臂死趴趴的放到,觉得很累,好像都差点脱了力,先休息会。
过了一小会,经过几次坚持不懈的挣扎终于下了这张白板,可悲催的是一头栽倒了地上,还好都是软绵绵的气垫,一点都不疼,反倒有些舒服的挺好玩。崩溃的是手绢没捂住,不过应该还在白板上,等会有力气再说吧。
正想着,猛的觉察到医疗舱自个飞了起来,径直升入屋顶去了。暗自唠叨着,这下可好了,怎么出去见人呢?做人不能坦诚到这个份上吧。我真的很想骂人,可悲哀的竟然骂不出口。
古风语缓了半响,捏了捏气垫,状似力气恢复的越来越快,尝试着站起来。
剧烈抖动的双臂,颤颤悠悠的支撑起上半身,仅仅做到此处便停住,大口喘气,心想着都累成了狗模样,还自个觉得好笑。
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紧了牙齿,一想到即将坦诚见人,连忙发力的连喉咙里都嘶吼起来,方才勉强双膝跪了起来。刚耷拉着脑袋,还没来得及换气,自个立马笑喷了出去。
“**的谁给我穿了个紧身的平角短裤,我草!还是个ròu sè的,没搞错吧。”一边暗地骂着,一边仔细瞧了瞧,又好气又好笑,“脑袋被驴踢了,盖个什么白手绢呀。害的老子嘚嘚瑟瑟了老半天,嘿嘿。”
低着脑袋痴笑个不停,一失控又趴到软绵绵的气垫,也不想着起来了,肆无忌惮地抖动着身体咯咯直笑。
“小语?!”简灵霞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吃惊了看了看,脱口问道:“你没病吧?”
古风语赶紧埋头憋着笑,伸了根手指摇了摇,可根本就止不住,吱吱呜呜的回道:“给点时间,消化一下。练功出了点岔子。”
不管如何,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给个女人知道出了丑,一本正经是做不到了,道貌岸然也彻底完了,怎么好好的变了德行呢,我不是这样的呀。哎,器宇、高贵、儒雅和我打上八竿子也是合不了了。就剩下死鸭子嘴硬来的容易,可万万不能泄了底气。
“行,你慢慢消化。”也不知道简灵霞看没看出来,古风语只得一动不动的待着,不争气的呼哧呼哧的就是想笑。
“你也别练了,赶紧收功吧。”简灵霞顿了顿,古风语马上知道被看穿了,耳根热的发烫。可现在暂且不能搭理她,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待会我们会去找你,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商谈。”说完,随手丢下一块椭圆形的金属牌,转身随手带门。
古风语一听语气,笑意跑了个没影,隐隐觉得不妙,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吗?千万别再是有什么乱子。
摇摇晃晃的一把撑起身体,见地上的金属牌是一把钥匙,随即抄起握在手心,瘫坐休息。
没过多久,也恢复的差不多,就赶忙爬起身来,一步三晃的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