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柯躺在床上半个月,看着这久也不变的棚顶。
双眼里只有平静。
他现在的胳膊和腿还不能动,这件事让他感觉很生气。
因为以自己的体质来说,受了这样的伤,半个月足够让自己下了床。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好多少。
微微一想,便知道这事儿是相庄搞得鬼。
经过前几天的打闹并且高声喊骂,并没有让相庄出现。
而每天的食物,只有黎青做好后,凤花儿负责送过来。
日子过得安详中带着屈辱。
今天也是如此,凤花儿拿着木制饭盒走了进来。
穿着美丽的裙子,美丽白质的脸颊很是平淡,问道“今天有没有好点?”
“还好,一时半会死不了。”袁柯声音平静,就像是他此时的面容。
凤花儿已经习惯这个语气,一点也不意外。
将做好的饭菜拿了出来,闻着味道,袁柯淡声说道“黎青呢?”
凤花儿噘了噘嘴“在家躺着呢。”
“我就说今天的菜味道不对嘛,你自己做的?”袁柯眨了眨眼看着她。
凤花儿默默将他扶坐起来,轻声说道“恩,这是我第三次做饭。我在家都没有给我母亲做过,你就知足吧。”
话音刚落,袁柯便嘴角裂了裂“第一次你做饭,我吃了一口,在这个宫殿里找厕所。你知道地方大,厕所难找,并且对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来说,是一个多大的挑战吗?”
对于这件事儿,袁柯记忆犹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那天自己几乎是趴着进了厕所,并且一只脚着地,其动作上更加令人难堪和辛苦。
凤花儿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抿了抿嘴说道“那我也不会做饭。黎青天天受伤,但凡能起来喘气,指定把饭做好了。”
“但最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也开始拼命,那只能我做了啊。”
袁柯闻声,眨了眨眼不由疑惑问道“他拼什么命?吃错药了?”
凤花儿哼了一声“我觉得是因为你,肯定是你刺激他的。”
对于这话,袁柯表示拒绝“我又不是女的,怎么刺激他了?算了,这件事儿先放一边,他也许脑袋白痴了一会儿。”
这时,凤花儿将饭端到了他面前。
袁柯本能的抬起手挡了下来,正色说道“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谈一谈。”
“什么事?”凤花儿对于他拒绝自己的饭,感到不太高兴,翻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袁柯沉默了一会儿,缓声说道“你一直想和黎青留在这里吗?”
凤花儿听见这话,拿着饭盒的手僵了一下。
头慢慢低了下来,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不喜欢这里,但我想和黎青在一起。”
“他是要上前线的。”袁柯缓声说道。
凤花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袁柯疑惑问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说道这里,凤花儿忽然站了起来,脸上出现了委屈“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袁柯对于凤花儿的反应,感到一愣。
根据他的印象,最多的还是在她失忆的时候,那时候楚楚可怜令人升起保护**。
但这么多天下来,他发现,凤花儿很缺安全感,特别是到了天宗,她说话的人也只有他和黎青。
看着那她那美丽的面容,袁柯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会不要你,也不敢不要你。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管闲事的主,他不要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凤花儿闻声便又坐了回去“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跟我走。”袁柯那平静的眼神里,带着真诚,声音平静没有波澜。
而凤花儿闻声,愣了一会儿,怔怔看了他许久“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袁柯眉头微微一挑“什么意思?”
“黎青是你朋友你有小果了我喜欢的是黎青”凤花儿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袁柯。
袁柯被这三句话,弄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猛然举起还能灵活的右手,沉声说道“打住。你再想什么呢?”
“是你在想什么呢。你这样是要着天谴的。”凤花儿举起手指指着袁柯沉声说道。
袁柯脸色一沉“放屁。我的意思是让你跟我离开天宗。黎青不久要上前线,谁来照顾你?你是能在这待着还是跟他去shā rén?”
凤花儿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忽然松了口气,笑了一声“我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嘛。”
袁柯撇了撇嘴“就这样吧,我如果能动,就找机会带你溜了。”
凤花儿的笑容缓缓落下,而后摇头说道“不行,我们走了,那天宗宗主能放过黎青?”
“放心”袁柯安然的靠在床头,轻声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敢对黎青出手。相庄也不行。”
袁柯这话说的很有底气。
凤花儿沉默了一会儿“我如果走了,他会来找我吗?”
“当然会。”袁柯淡声说道“这件事儿他对我说的时候没有撒谎。”
凤花儿闻声便疑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黎青撒没撒谎的?”
“黎青撒谎的时候他会认真的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他没撒谎。”袁柯微笑说道。
凤花儿恍然一声“原来如此。”
袁柯在这间房子里谈笑风生,说了自己要找机会就溜的计划。
但这些事情,都被相庄听了去。
他此时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安静的看着书。
哗哗翻了几页,相庄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微笑一声“到头来,还是想走”
天宗里的日子像是永久都会这么平淡。
这座大山两侧的国家,像能一直hé píng下去。
就连一点摩擦都没有。
日子一天叠着一天。
但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已经不同了。
天宗在半个月前,忽然进攻。
那不要命的进攻,令人感到了浑身颤栗。
也在进攻的一天,每座城前的十万大军,以命换命的方式,攻占了许多城池,
更有以前一直埋伏好,并且暗地里控制的国家,现身之后,便正大光明的面对世人。
兵贵神速,更是那不要命的人,让所有人都棘手万分。
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此时时间感到很紧迫。
正是古戈。
此时的他在滨采国,是兵部大人叶秋的跟随。
得知战争爆发,便一直预备这滨采国的改名换姓。
但发生了半个月下来,滨采国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件事格外反常。
今天,叶秋依旧带着他去找了很多国家要员,要打探一下消息。
但最后一无所获。
无功而返的两人,坐在那小院子里。
有些疲惫的忧愁的躺在摇椅上,揉着眉头。
“战争爆发,为什么滨采国就没有了天宗的消息?”叶秋那秀丽的面容上,颇有疑惑。
古戈身上穿着软甲,这是近侍的衣服。
躺在摇椅子上,悠悠晃了起来。
望着渐渐入秋的天空,古戈揉了揉脸色的疲惫“这个地方是兵家必争之地,天宗的人不可能放弃。也许是在暗中观察。”
叶秋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我们这些天,走访了座落在国内的家族和大臣。更是不分昼夜的排查。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没见过任何和天宗有瓜葛的人。”
古戈眼神微微一变,声音悠悠响起“这段时间我们所有人该见的都见了,但是滨采国的皇帝,我到是没见到。”
声音落地,叶秋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不太可能,皇帝今年才三十左右,怎么可能是天宗背后的人?”
古戈闻声轻笑一声“谁说天宗背后是皇帝?也许,皇帝背后是天宗也说不定?”
叶秋看着古戈的侧脸,发现他的脸上只有淡然,不由哼笑一声“如果这皇帝能有这样的作为,那我还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夏末季节的风,有些清凉。
天空的云飘得有些快,阳光落尽小院,而白云却挡了下来。
白云下的暗淡,正好落在了二人脸上。
古戈看向叶秋那有些嘲弄的脸颊,微笑问道“这段时间你经常不去朝中,难道你和皇帝有过节?”
叶秋声音慵懒的伸了伸腰,淡声说道“当然有,不然我这个兵部大人能住在这么四下安静小地方?”
古戈有些惊讶,看向叶秋“我以为这附近都是你家的。”
抬起手杵着下巴,清幽说道“自然不是。我爷爷去世后,家业逐渐缩水,虽然我在众位大人的推荐下坐上了这个位置。但这位新皇帝,为了一些事情,用力打压我。”
“为什么?”古戈侧着身子疑问道。
“想让我妥协。”叶秋嘲讽笑了一声“让我嫁给他,我不干,但他不能真的对我动粗,就用了这个办法。这么长时间只要有人跟我搭讪,第二天就会有人死。”
说着,看向了古戈。
古戈背着眼神愣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我也有危险了?”
叶秋红唇微微抿起,微微一笑“这几天你一直跟我走在一起,见了那么多人。估计这件事儿那位皇帝已经知道。只是你不曾离开我多久,所以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如果今后剩你一个,小心点暗箭吧。”
古戈听得有滋有味,便微笑沉默了下来。
叶秋看着他沉默,便忽然问道“你是符宗的弟子,也是古家的人。怎么会突然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叶秋已经疑惑了很长时间,对于古戈的身份,她感觉到了神秘。
就算知道了他是符宗和古家的人,还是感觉很神秘。
古戈含笑看着她,淡笑一声“自己一个人行动很方便。”
“哼。”叶秋轻哼一声“听说阵宗已经在很多城设立的小型传送阵,方便人员调动和疏通情报。我更觉得你在那里的作用比这里要强很多。”
天空的那片云飘走了。阳光又一次照了下来。
古戈沉默了一会儿,淡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只需要把这里守住就好。”
“自不量力。”叶秋甩了一下长发,嘴角微微掀起“就凭你一个人?”
古戈轻叹了一声,仰着头看着天空“以前是我一个人,但现在还有你。所以是两个人。”
对于这话,叶秋又哼了一声。
而后躺在椅子上。
像是被风吹动一样,摇晃起来。
“马上就秋天了。”叶秋忽然清淡说出这话。
古戈微微恩了一声“时间更紧了。如果入了冬,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