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煦成在厅堂内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来回踱着步。太子焱被废为郡王,贬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他刚刚得到守城士兵的消息,废太子已经到了!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他不断地喃喃自言,好像这样做就能想出办法似的。虽然太子被废为郡王,可再怎么也是个王爷啊!郑煦成怕的是杨少焱一来会把他的兵权架空,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城主! 虽然边关条件艰苦,但也有好处呀!高皇帝远,他在这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土霸王!一切商人关税都要经过他的手,他每次都能从中捞得不少油水! 可他带兵的确有一套,那些商人孝敬给他的牛羊等特产,他都会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分发给手底下的将士。可三万人,一人能分到几点?只能放入大锅熬成汤,沾点油荤罢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赢得了那些将士们的拥护! 郑煦成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决定自己亲自去迎接焱郡王,突然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取我披挂来!” 虽然沙州城人烟稀少,但进城内一看,我那个乖乖!我彻底被眼前所看到的场景给惊呆了!街道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有行走江湖卖艺的,有拿着长枪来回巡逻的士兵,有牵着骆驼行走的外域商人。其中以金发碧眼的外域商人数量最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化外之地哩! 我与杨少焱二人牵马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异域人金发碧眼的模样感到很是稀奇,尤其是杨少焱,从在皇宫里含着金汤匙长大,更是从来没到过边关,见到什么都感到稀奇! 又来到卖艺杂耍的地方,看着那猴子在卖艺人的口令下一会儿翻跟斗,一会儿作揖,一会儿捧着盘子绕圈讨赏,杨少焱高兴之下大叫了声“好!”之后,竟向盘里扔了一锭银元宝!那卖艺人见有个冤大头竟然扔了一锭银元宝,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条缝! “轰轰轰!!!” 突然,我们听到远处传来整齐统一的步伐声,杨少焱眉头微微一皱,将他看猴子兴致完全给打没了,很显然,他有些生气了! 我俩侧脸望去,只见清一色的黑色皮甲,黑色头盔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我们这边跑来! 那些百姓一见有军队,赶紧自觉地闪到道路两侧,生怕自己会无缘无故地丢了性命! “沙州城城主(监军)郑煦成(王延贵)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煦成和一名身着文官官服的中年男子一看见我们,赶紧滚鞍下马,竟冲着我行跪拜礼!只不过郑煦成只是单手捶着胸甲行了个军礼。 “难道是我太显眼了?” 我看了看杨少焱,发现他一直站在我身后!我算是明白了,他是不打算出面,让我替他挡着!而且周围的人都是麦色皮肤,有白皮肤的又是金发碧眼络腮胡!只有我俩细皮嫩肉,无比的显眼!这些军队的人不找我俩找谁去? 杨少焱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让我来应付眼前这些人! 可我从来没接触过什么朝廷的文官武将,他这么做让我很是为难,只好干咳了一声: “咳咳!起来吧,王爷在身后呢!” 我赶紧让开,和杨少焱换了个位置,杨少焱不满地瞥了我一眼,看着他俩问道:“你俩可知罪?” “啊?” 两人对望了一眼,一脸的不解之色,不知道这王爷为何一来就问罪,可他俩不敢多想,只好道:“末将(下官)不知!” “不知?那好,本王问你们,你们为何扰民?” 杨少焱看来是经常给别人扣帽子啊,一句‘扰民’就足够削去他们的官位,贬为庶民! “这…” 二人一听‘扰民’立刻就傻眼了,不约而同心中想道: “我俩就是出来迎接你,怎么就变成扰民了?” “这次先饶过尔等!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杨少焱感觉下马威差不多了,如果再逼他们恐怕会对自己不利,以后自己刚到这个地方,许多军政方面的事情还得靠他俩。 深夜,城主府上大摆筵席,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而那些异域的舞伎倒成为了宴会上的焦点! “王监军!郑城主!你们可知本王…有多么的不甘心!那老三,就一贵妃生的种,父皇凭什么让他做太子而把本王…给废了!不就是本王私自调动了点兵马吗?” 杨少焱打了个酒嗝,一副醉意朦胧地样子,他用手掌拍着桌子,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快给发泄出来一样。桌上杯中的酒溅得到处都是,有的溅在了他的脸上,一旁的陪酒女拿出手绢替他擦拭,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并大骂道: “贱人!谁让你动本王的!” 一旁的郑煦成看到王爷发怒了,赶紧吩咐门口的侍卫道: “将这贱人拖出去,发配军营,充当营j!” 营j,顾名思义,就是军营里的就是军营里的j女,地位卑贱,是将领和士卒们发泄用的工具。 这女人虽然是异域女子,却是能听懂明月帝国的语言,她明白营j的意思,想着自己以后的命运,脸上写满了惊恐,一直大喊“不…不要…”却还是被无情地给拖了出去! 杨少焱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指着那些异域舞伎,打着酒嗝道: “瞧瞧…这些异域女人长得什么样?!啧啧!真是败坏本王的兴致!本王先行回去歇息了…冷阎锋,走,扶本王回去!” “是,王爷!” 我将他扶着走出了宴会大厅,一出门他就捂着嘴,然后甩开我跑到一旁“哇哇!”地就开始吐了起来。 郑煦成看到杨少焱一到门口就开吐,赶紧跑了过来,对我道:“还是别回驿馆了吧!王爷吐成这样…” 还没等他完,杨少焱立马直起身子,指着他吼道: “你!你再给本王一遍!本王跟你,本王没醉!没醉知道不?!” “冷阎锋,走!咱们回驿馆!” 我赶忙走上去扶住了他,临走的时候我明显地看到郑煦成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今白真的是被这位焱郡王给吓得不轻啊!一看他醉成这样,原形毕露,顿时感觉自己土霸王的地位总算是保住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喜上眉梢,转过身走进去继续和众人推杯换盏,喝了个酩酊大醉才罢休! 回驿馆的路上,看到杨少焱这副摇摇晃晃醉醺醺的样子,我想机会来了,将bǐ shǒu从袖口里拿了出来,可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突然看向我问道: “有没有人跟上来?” “并没有人跟踪我们,王爷,您这是?” 我将手中的bǐ shǒu赶紧收回袖口里拱手回答了他的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动手,没想到他竟然是装醉! “我岂不明白那郑煦成那点心思?他就是怕本王收了他兵权,可本王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今本王这个样子就是装给他看的,好让他对本王消除戒备之心!哼哼!本王早晚要将他除掉!还有那王延贵!” 他眼中冒出了森森寒意,在这深夜里如同九幽之下爬出来的魔鬼一般! “那王爷,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我好奇地问道,我很想知道此人的城府到底深到了何种程度!现在我真的明白他为何在白的时候要给郑煦成和王延贵立下马威了,就一个字:装!装作精明的样子先吓吓他们,让他们心中生出俱意。然后今夜宴会上发酒疯,也是装,就是为了让郑煦成二人心中产生“这王爷也不过尔尔”的想法! 这种人的心思太毒了,你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稍一不注意,自己命丢了,做了冤死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人城府深得可怕!调动兵马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徐毅会向自己打报告!太子之位被废后,他竟然一点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再将来沙州城这一所发生的事情所关联起来,他布置得真是环环相扣,密不透风! 如果我不是他的贴身侍卫,可能也会被他蒙在鼓里,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做! 杨少焱看了我许久,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他大笑了一声道: “能做什么?现如今咱们是‘穷人’,当然回驿馆洗洗睡呗!” 完,他打了个哈欠,负着双手像是在散步一样慢慢地走在我前面。 我跟在他身后摸了摸袖口里冰冷的bǐ shǒu,心里暗暗苦笑了一声,我虽然肺部伤势痊愈了,但我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以前自己真的是坐井观了,以为自己只是斗不过冷无情,没想到如今看来,世上比我强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杨少焱的密谋正在沙州城一步步地进行着。 血魂门,冷无情坐在大殿最上方,听着手下的汇报,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寒芒,问:“你所言可属实?” “属下句句属实,冷阎锋已经去过幻仙楼了,并且伤势已痊愈,据属下探知,他的伤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者治好的!” “哦?脾气古怪的老者?” 冷无情沉吟了一会儿,心道: “脾气古怪,而且医术高明,这应该不会是他吧?”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跪在下面的戴黑色miàn jù的人,诡异地笑着命令道: “黑煞,你即刻去把印辰少主叫来,本座已经找到他亲爹了!” 黑煞拱手应了声“是!”然后拱手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冷印辰来到殿内,看着冷无情神情无比激动地问道: “义父,你真的找到我爹啦!?” “嗯,是的,辰儿,你亲爹就在鹏城的平阳村,你去打听吧!二十年了,你长这么大,你爹可能已经认不出你了,你左臂膀上有块红色胎记,到时候你给他看就是!但如果你爹问起你这么多年去哪儿了,你如实跟他就是!” 冷无情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如同一位慈祥的老者一般。冷印辰知道他这义父平时脸上带笑,心里cáng dāo,可他现在正是高兴之际,哪儿会想到这么多?恨不得立马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多谢义父这二十年来对孩儿的养育之恩,既然已寻到生父,孩儿就不能再侍奉在您身边了,孩儿就此拜别!” 看着跪倒在地上对着自己叩首的冷印辰,冷无情脸上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但立马就恢复了一脸慈祥的笑意,开口笑道: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印辰,起来去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记得常常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哦,对了!记得你父亲的名字,他叫皇甫邈!” 冷印辰,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皇甫印辰’,他走出了血魂门的大门,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待了二十年的地方,在这里,他第一次拿起剑,第一次杀过人,第一次因为练习招式时,因为记错了一招,被冷无情打骂过!在这里他有太多的第一次了! “唉!二十年了,当初我还恨过义父,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惦记着替我寻找生父,看来,真是误会他了!” 皇甫印辰看着大门,心中感慨万千地想道。 按照冷无情所的地址,皇甫印辰来到了平阳村,四处打听之下竟没有人知道皇甫邈!这让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诶?!冷印辰,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血魂门吗?” 皇甫印辰听到这声音,感觉此人的声音好熟悉,赶紧抬头一看! “俞伯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正是俞伯卿,他刚刚背着药篓去外面采药回来,看到皇甫印辰坐在村边的石磨上,眉头一皱,心里顿时开始警惕了起来,一见皇甫印辰向他扑来,他立马闪了开来,皇甫印辰扑了个空,直接扑在了地上,弄了一脸的灰! “呸呸!!!我俞伯卿,你什么意思?!好歹咱俩也是哥们儿啊!怎么你就如此对我?” 他吐着嘴里的尘土,站起身,不满地指着俞伯卿吼道。 “冷印辰,我问你,这次你们血魂门又想怎样?” 俞伯卿却是不搭他这话,冷冷地问道。 “喂!我俞伯卿,才多长时间不见,你怎么就变这副德行了?我这是来找我生生父亲的!我哪儿知道你在这里!?” 皇甫印辰感觉眼前的俞伯卿太怪了,以前跟他可是把酒言欢,无话不谈,再一见面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找到你生父了?他叫什么名字?” 俞伯卿还记得师父给自己大哥冷阎锋治疗伤势之前提出的两个条件,第二个条件就是替他找儿子,不会就是眼前这冷印辰吧? “皇甫邈,怎么啦?” 皇甫印辰拍着自己身上的泥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随即他的手一顿,抓着俞伯卿肩膀激动地摇晃,问: “伯卿,你是不是知道他?快呀!你是不是知道?呀!” 他是练武之人,手臂上的力道岂是俞伯卿能承受得了的?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又疼,脑袋又晕,并且眼睛直往上翻白眼! “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忘了你不会武功啦!” 皇甫印辰一见他翻白眼,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无…无妨…哇!” 俞伯卿摆了摆手,刚一话就感觉自己胃里如翻江倒海,顿时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呼~” 将胃里东西吐完了之后,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走到皇甫印辰面前,揽着他肩膀高兴地笑道: “走,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了!我带你去找他!” 一进四合院,俞伯卿便高兴地大喊道: “师父!师父!你来看,我把谁带来了!?” 皇甫邈躺在摇摇椅上晒着太阳睡午觉,一听俞伯卿那大呼叫的声音,顿时大骂道: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枉你还在朝廷为官过!不见!谁来了都不见!” “是您儿子!” “不见!我没有儿子!” 皇甫邈话音刚落,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着俞伯卿的肩膀瞪着眼睛摇晃道: “哪儿?我儿子在哪儿?快!快!!!” 俞伯卿见自己今已经是第二次被当‘摇钱树’了,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心中腹诽道:“看来真的是父子啊!连神情动作都如此相同!” 二十年了,已经二十年了!皇甫邈思儿成疾,其实有这样的反应跟正常! 不远处的皇甫印辰早已泪流满面,二十年了,他记事起就从冷无情的口中得知自己是有父亲的,只不过每当他问起自己父亲的名字时,总免不了冷无情的一阵毒打!他只能将‘父亲’这个词汇埋在幼的心里,却是不敢再在冷无情面前提起! 如今,看到那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自己的父亲,皇甫印辰那积累了二十年的思念混合着泪水终于爆发了出来!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