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民不与官斗。
平日里些许偷鸡摸狗的小事,百姓们是决计不会去报官的。
而若遇上什么骇人听闻的凶杀大案,也轮不到他这小小的汉阳县令插手,自有按察司的大人们前去追查,而他只要做个听话的好好先生,估摸着这辈子也就官运无忧了。
只是陈县令今日一早例行开门。着实被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给吓着了。起初还以为有什么暴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重兵陈结的湖广省府闹事。
陈县令本是吓的六神无主,直道今日我命休矣,但是见到这些暴民们没有什么行动,只是不停的在申冤呐喊。不由得心中奇道:“有什么冤屈不去找按察司衙门,来我这小小的县衙门作甚。”
整理好仪容,正临危正坐于案台上的陈县令开口问到:“台下为何事喊冤?”
“为的是按察使家二公子嚣张跋扈,逼死城中商户赵大全一事!”
陈县令双腿一软,差点滑下桌去。心里想到:“我的个亲娘类,掌管一省刑罚,堂堂正三品的大人家的公子被一纸状告到了我这小小衙门,叫我如何去管,怎敢去管。”
因为双腿发软而扶住椅子的陈县令开口道:“恩…这事本官昨晚听了仵作说过,那赵厨子不是因为气血上涌,奇疾而亡吗?”
朱易拱手道:“大人。那赵大全昨日午时还是好好的,为何刚一与那徐家公子起的冲突,傍晚就奇疾而亡了?这其中必有疑点,望大人明察!”
陈县令见朱易有些不依不饶,恼怒道:“此县乃是武昌府统领,县衙门不设侦缉司,若要告状,不上按察司去,来我这县衙门作甚!”
众人见这无为县令推脱,耍起了无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这些百姓因一时激奋跟来了县衙门,若是叫他们去按察司申冤,那是决计不敢的。
见到陈县令开口逐人,朱易三人也只好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按察司是决计不能去的,既然那县令不敢受理,不若我们去布政司衙门告状吧。”朱易开口说到。
李诗诗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只盼那布政司使并非官官相护,欺世之辈了。”
布政司衙门乃是一省之总督,按理说本应该是气派辉煌,只是来到这衙门口,除了门口的一对石狮还算威风,气派上竟连当初在岳州的府衙都还不如。
让朱易啧啧称奇的是一进这衙门里,便看到三个个状师打扮的人坐前堂里,招手让他们上前。
原来这几人是布政使大人请来的师爷,因为每年下面的乡县里受了冤屈,前来告状的人不少,只是上了大堂又是张目结舌,口齿不清。往往是审不清百姓们是为何事上诉。只好请了这些个师爷,由百姓口述,师爷润笔后再呈交于通判大人们。
“这布政使大人倒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朱易等人心里想到。
在朱易二人上前诉说冤情时,丫头说了声肚子不舒服,偷偷摸摸的往后庭跑去。
…………
最近为南方灾情不胜其扰的王厚德正想出书房透一口气,瞧着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跑来,上前拦下了这丫头:“你这孩子!怎么鬼鬼祟祟的乱闯衙门重地,要是惊扰了此地的大人办事,可有你好受的!你家大人呢?”
本想去找布政使的朱婧见被人拦住,看其虽是常服,但气度不凡,应该是个能说上话的官儿。
从小饱受忽视又在这江湖里厮混了半载的朱婧也没有什么威严,磨磨蹭蹭的从腰间翻出一枚小印,递给了眼前的官儿,腼腆的开口说道:“我有事找本地布政使大人。”
王厚德听到这丫头是找自己,疑惑的从丫头手里接过了那枚小印,仔细一瞧,上面赫赫刻着‘大明永安,徽婧’的字样。
想到了前些时日宫里发来的密函,说是要寻找偷摸跑出宫去的永安公主,但是勿要大张旗鼓,以免有心人起了歹意。
心里对比了下密函中的画像,确认是殿下无误,王厚德连忙伏身跪下:“不知殿下登门找寻下官所为何事?”
丫头见眼前跪下的此人便是布政使大人,连忙摆手道:“哎呀,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被王厚德引进书房后,丫头舒适的坐在太师椅上,开口道:“大人可知在你治下出了个有名的纨绔恶少,名为徐经才?”
王厚德哪里不认识徐按察使家的二小子,只道那二小子平日里顽劣也就罢了,这次居然不知怎地冲撞了公主殿下,看来是没法善了了。
王厚德思索了一番,开口问到:“不知那徐经才做了什么恶事?”
丫头一开口把昨日发生的那些事通通说了出来,王厚德面色铁青又有些迟疑的说到:“那徐经才虽然顽劣,但这般行凶的恶事怕也是做不出来吧?”
“那你是在怀疑本宫所言咯?”听到王大人为那恶少开脱的丫头沉眉讲道。
看到公主生气的王厚德直道不敢,丫头缓了缓又讲到:“反正这事儿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不要有任何偏颇就是了……还有,到时候我会去旁听,还望大人莫要说出我的身份。”
交代清楚的丫头蹦蹦跳跳的回了前堂拉住了正准备出去寻她的朱易,兴奋的开口说到:“易哥哥,你可知我刚刚碰见了谁?”
朱易瞧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开口打趣道:“总不会是布政使大人吧!”
“哎呀,易哥哥还真是料事如神呢,刚刚我把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布政使王大人,王大人他脸色铁青的说这事儿一定会严肃处理!”丫头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李诗诗见这臭丫头一口一个易哥哥,不满的哼道:“你这家伙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朱婧立马还击道:“只是午后开审时我只要了两个旁听的位置,到时候婶婶您就只好在外面等着啦!哎呀,易哥哥我饿了,咱们先去吃午饭吧。”
最讨厌这个称呼的李诗诗咬牙切齿的要上去抓花朱婧的小脸。
…………
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也只是个连鸡都未杀过的跋扈书生。
徐经才战战克克跪在案台底下,听得自己居然会与一场凶杀案有关,直觉得双腿打颤。
“台下疑犯我且问你,昨日申时你在何处?”
“大人冤枉,大人我冤枉啊大人!虽说我对那杀了我家大黄的赵厨子恨之入骨,可我也不会为此就去生生害了一条人命阿!”根本没听清楚王厚德所问何话的徐二公子连忙开口解释。
王厚德咳了一声,大生训斥道:“闭嘴,本官问你的是昨日申时你在何处!”
被王厚德大生训斥吓了一大跳的徐二公子喏喏开口:“昨日申时阿,我本来是准备去找那赵厨子的麻烦的,只是这天气太过燥热,我只好躺在家里喝西瓜汁了。”顿了顿又开口道:“这事儿徐二狗子可以证明,若是不信,我爹还可以证明,他昨日申时还训斥我来着。”
王厚德看向一旁的徐按察,只见徐按察看着不成器的儿子,黑着脸点了点头。
王厚德心中暗暗思考“也不知道这臭小子说的几分真假,若此事并非这小子所为,倒是很难查下去了。”突然灵光一闪的王厚德开口问到:“那你是怎么知道那黄狗在赵大通家的食肆里的呢?”
徐经才憋嘴道:“我昨日找狗都快找疯了,那望月楼里也算是点头之交的小子突然跑过来告诉我,看到赵大全捉走了我家的大黄,我才登shàng mén去的。”
王厚才点头的对旁边通判说到:“查一下,这望月楼是何地。”
徐按察气的黝黑的脸庞透漏出一丝暗红,别扭的开口道:“是城东的青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