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恩在乞丐模样老头儿的住处受到了稍微人性化的对待,伤口敷上了药,还喝上了热粥,尽管味道并不好,空气中也充满了酸腐的气息。他一早醒来,起身在院中走了走,发现这里似曾相识,仔细回想,这不就是村口王大伯的家吗?别人家他不敢肯定,王大伯的家他可是最熟悉不过了。昔日他跟王大伯的儿子王小莊可是最好的玩伴,只是后来小莊的父母离异,他跟妈妈搬到绿城去了……赞恩心想,他并没有穿越,这里就是西王岛村。正琢磨着,老头儿回来了。
“小伙子,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恢复得不错。虽说我是个不拘小节的糟老头儿,但是收徒弟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拜师的程序可不能省了,见到师父还不下跪?”他眉毛一挑,笑容瞬间收起,吓得赞恩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伙子还蛮可爱的,老头儿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啦。平身平身!”老头儿见状,突然脸上笑开了花。看他这样喜怒无常,赞恩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站起身来,硬着头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个……师父……我有个问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头儿眯缝着双眼,本来就不大的两只眼睛几乎要在他的脸上消失了,一字一顿地说道:“什么地方?穷乡僻壤呗!”
“这个村子叫啥名字?”
“疙瘩村,这破落岛上唯一的村子。唉,怎么说呢,这里算是目神的世界,眼神好才能有生存的机会。人生是苦,无常故苦,我们都是目神的使徒。”
赞恩更迷惑了:“眼神好……目神?我觉得这里的环境跟我的故乡西王岛村一模一样,但又不太相同……”
老头儿睁开眼睛,不耐烦地说道:“小伙子啊!你问这么多也没有用,要想活下去,就自己好好感受,努力修行吧!对了,你叫啥名字?”
“我叫赞恩。”
“赞恩,听好了,庭院石桌上的东西限今日之内背熟,明天一早我要验收!”说完摆摆手,踱步出门去了。
目神的世界,目神的使徒?赞恩琢磨着老头的话,感到心烦意乱毫无头绪。会不会是因为他从天而降的缘故,老头故意对他有所保留?他走到石桌边,希望石桌上的东西能稍微起到解惑的作用。原来是几张纸,上面印满了字。
“茄子对黄瓜辣椒躲开它白菜是土豆别碰西兰花洋葱是小狗蚂蚁癞蛤蟆……”这都是些什么鬼?绕口令吗?莫非老头儿是在消遣自己?看我从天而降,觉得奇怪,故意留我下来暗自调查?或者把我当成小白鼠进行一些莫名其妙的试验?赞恩脑袋里闪过几十种被害妄想,打定主意这个老头儿不简单。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自己本就是个烦躁易怒的人,被这样一番忽悠,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反正老头儿也不在家,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出了院子,环境愈发熟悉,这里绝对是西王岛村,他回家了!眼前就是村头,面前的小路弯弯曲曲,只要穿过它,就能到达村尾。太好了!看来这次冒险是值得的,至少他回家了,尽管荒无人烟,尽管自己也变得一无所有,尽管大家依旧处于失踪状态。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活着,还有希望。赞恩下定决心,不找到亲友不罢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遇到多少奇奇怪怪的人,他都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父亲的农庄就在村尾,几百亩田地种满了庄稼、水果、蔬菜和草药,此外还奖励了一亩地给赞恩种多肉植物。赞恩心想,无论台风多么强劲,有些植物的生命力是十分顽强的,说不定它们还活着,说不定可以找到大伙避难的足记,他得回去看看。
六点的天空被太阳映得通红,估计大家都还没起床,四野无人,寂静得能听见虫鸣。还好没人,赞恩心想,要是再遇到昨天那堆愤怒的阿猫阿狗,他估计凶多吉少。
他迫切地想要去父亲的农庄看个究竟,迎着朝阳在乡间小路上飞奔,恨不得一步千里。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他面前不到二十米的位置,竟然横着一只大老虎。这个世界果真发生了大的变化,连老虎这么神秘的动物,都跑到马路上来了!庆幸的是,老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还没有发现他。他刹住脚步,屏住呼吸,通往农庄的路只有一条,两边都是土丘,怎么办?只能原地不动,静静地等老虎挪步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因为过度紧张踩到了一个小石子,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真是人倒霉喝口水都能被呛死!这下糟糕了,老虎被他摔倒的声音惊到,视线从地面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件让赞恩咂舌的事——那只庞然大物竟然受惊了一般狂奔离去,迅速爬上土丘,消失了!
赞恩抹去额头的冷汗,百思不得其解,老虎被他吓跑了?老虎被他吓跑了!是的,他没有在做梦,也没有产生幻觉,老虎的的确确从他面前消失了。莫非他真的是穿越了?获得了传说中的超能力?他握紧双拳,力气并没有增长啊!还是说他的头顶已被神奇的光环笼罩,自己是看不到的,别人也看不到,只有老虎看到了?算了,从昨天到今天全都是让他费解的问题,他决定先不想了,还是赶紧奔路吧。
路旁的风景虽然单调,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次台风真的很猛烈,大树几乎都折了,树大招风,越大的树越容易在台风中受伤。赞恩全神贯注地赶路,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父亲的农庄果然遭受了重创,赞恩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废墟,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来。金秋时节,本该是收获的时候,水稻全被连根拔起,在太阳的暴晒下变成了枯草,接近干涸的田埂,偶尔蒸腾起一丝水汽,让人心寒;精心搭建的瓜果蔬菜的架子,已被吹得东倒西歪,不堪入目;唯独那片草药地,还稀稀拉拉残留了些许绿色,估计是刚长出来的野草。赞恩来到他的多肉基地,胖胖的植物也没能幸存,估计是暴雨淋水之后再暴晒,全都腐烂了。
大风不仅吹走了亲人好友,还吹走了昔日生气勃勃的农庄,这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如果能,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心甘情愿。赞恩揉了揉模糊的泪眼,发现在他面前的杂草丛里盛开了一朵月季花,这几乎是这片土地上唯一让人感到生机的东西了。他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它那柔软的花瓣,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手指流下血来。
他再细看那花儿,并没有异样,就是一朵普通的月季花。他感到手上的伤口剧烈地疼痛,流血的地方变得紫黑,难道这花有毒?不一会儿功夫,他的头开始跟手指一样剧烈疼痛起来。太阳升上了高空,秋燥、炎热,让人呼吸困难,赞恩感到头晕眼花,双腿一软,晕倒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被手指的疼痛折腾醒来,发现老头儿蹲在他的面前,正在吸允他受伤的手指。
“噗、噗、噗,你的血可真难闻,这回算你命大,这蛇毒可厉害了,要不是糟老头儿我发现得早,你就在这荒郊野岭昏死透了。”老头吐了几口口水,抱怨道。
难道是老头儿救了自己?赞恩心里咯噔一下。
“你说我是中了蛇毒?我被蛇咬了?怎么可能,我都没有看到蛇!我只是碰了一朵花……”赞恩努力回想了一下,他确定自己确实没有遇到蛇。
“你这个不听话的瓜娃子,师父让你好好背口诀,你倒好,自己溜出来玩。你回去好好看看,月季花小心蛇,好好背背这一句吧!这是目神的世界,花不是花,树也不是树,老鼠傍上大老虎,苍蝇还能变蝙蝠。”老头儿习惯性地摆摆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师父,你是说那朵月季花其实……其实是蛇,你的口诀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赞恩一开始还觉得老头又在忽悠他,但是当老头念叨老鼠傍上大老虎那句时,他突然想起来今天遇到的那只被他吓跑的老虎,脑袋里好像被重击了一下似的。这个世界确实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老头儿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笼子,“看吧,别以为这是小蝈蝈,这是狮子!可以一口气咬死好几个人!这也是你这瓜娃子造的孽,昨天放跑了一堆这种异灵,害得你师父我一大早就得起来干活。”
“可是就算是狮子,这么小口,咬得死人?”
“一口是小,胃口可大了,相当于凌迟,凌迟懂不懂?千刀万剐……”
赞恩盯着笼子,目瞪口呆,若不是经历了刚才的种种,他这会儿又该觉得老头在忽悠他了。
“好了,别发呆了!赶紧回去背口诀去!世界还等着我们去拯救呢,哪有闲工夫发呆!”老头儿拍了拍他的脑袋,连拖带拽把他拉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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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