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希特勒!嗨!希特勒!” 夜幕下,亢奋的呼喊,歇斯底里,不绝回荡。 伴随密集的爆炸声、枪声,一团团的火光、烟雾,在城市各个角落,不时燃腾起来。 全副武装的黑衣暴徒,成群结队,在街道上聚集,或直接强力爆破建筑,将里面不管多少人,都炸个粉身碎骨,或蛮横冲到建筑里面,把人一个个抓出,就在当街行刑,不是持枪猛射,将其打成筛子,就是砍掉头颅,令其死无全尸。 恐惧肆意蔓延,很多人受到惊吓,紧闭门窗,不敢闻问。 不过,也有很多人,跟随暴徒行动,受血腥之刺激,反而越发亢奋。 “哒哒哒——” 几百米外,重机枪开始了新一轮的密集扫射。 十几个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的褐衣人,身体立时被打出了无数孔洞。 血液汩汩涌出,顷刻流淌一地。 高斯看入眼里,藏身阴影,一动不敢动。 呼吸之间,他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冷汗涔涔如泉涌,贴肉穿的军大衣,立时就感觉黏腻起来。 话起来,也不知是xìng yùn,还是大不幸。 谁又能想到,一团炫目的电光闪过,时空就已悄然改换。 身为一名光荣而又年轻的护林员,前一刻,他还窝在黑龙江的老林子里,享受着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环境下,场站值班室的热腾火炕及壁炉,而猝不及防,下一刻,他就到了纳粹时期的德国,在一座城市边缘的矮山上,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bào luàn。 穿越了吗?当然穿越了! 高斯虽然不懂德语,但德语的发音,他还能辨识出来。 以元首之名义,希特勒一词,他自然再没见识,也明白其含义。 时空当然变了! 除了纳粹时期,后来的任何时代,想必在德国,也无人敢高呼元首之名。 再者,如此血腥的bào luàn,根本在原来时空,就不可能发生。 穿越归穿越,但这似乎,不是逆袭的节奏呀? 高斯心如乱麻,只觉一片茫然。 他再怎也未想到,自己脸还没洗,牙还没刷,才刚打着哈欠,光溜溜从被窝爬起,随便裹了件军大衣,在电脑前坐定,一个刺啦作响的球形闪电,就能巧之又巧,飘忽落在窗前,而后强光一闪,他就以骑马蹲裆之姿,出现在了另一时空。 而新的时空,似乎并不安宁,立刻就遭遇了,一场血腥bào luàn。 这种情形下,又该如何自处? 高斯不相信,好不容易穿越,会过不了这关。 胡思乱想间,不远处那群暴徒,已是呼啸而去。 高斯摇晃下脑袋,借着远处燃腾的火光,以及近处冷寂的灯光,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然后便决定,到林子深处躲几,先避过眼前的bào luàn再。 这矮山上,林木参差,藏个把人,应该不算困难。 虽然气温零上十几二十度,他还是紧了紧大衣,才鬼祟迈出了脚步。 地面凹凸不平,视线昏暗,一边摸索,一边踉跄而行,林间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作响,虽然没传出多远,还是不免让高斯,一阵阵心惊肉跳。 出乎意料,矮山并没多大,才走不到一里,就越过了丘顶。 往下看,山脚似乎有一条道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了哪里,而道路另一边,则是坡度更大的一座山峦,树木也更为繁茂。 地理如此,高斯自然觉得,躲到那座山上,自己才更安全。 这时,强烈的饥饿感,忍不住就涌上来。 穿越之前,他只顾玩弄电脑,肚腹空空,早饭一点也没吃,到这边更不用提,既受了莫大惊吓,还在山林间跋涉老远,不感觉饿才怪。 不过这时候,饿也没得吃。 高斯只能想象,到那边山上,亮能找些果子充饥。 上山艰难,下山更艰难。 花半个时,他才抵达山脚。 双脚踏上还算宽阔的硬化路面,高斯的心情,难得有些轻松。 老话,乐极要生悲,果不其然,正走到路中间,他就听到右面传来一声呼喝,短短几个词,也是德语,虽不明白何意,但紧接着,杂乱脚步声,就由远及近,踏踏响动起来。 凭经验,听这脚步声,起码七八个人。 这时不管遇见谁,总归不会有好事。 高斯不顾那呼喝,脚下一紧,跑向前面山林。 谁料他腿脚,才迈开三两步,立时就听到几声枪响。 “砰砰——” 虽然没被打中,但子弹横飞,还是吓住了他。 “别开枪!别开枪!” 高斯心如死灰,举高双手,转过身不敢再动,示意投降。 没喘几口气,七八个穿了黑衣zhì fú的白种人,就来到近前。 这些白种大汉,也不知哪里转出来的,个个神情不善,俱有长短枪支在手,或戴了软帽,或顶着钢盔,统一身着黑色zhì fú,看形容装束,与他先前所见,在城市各个角落掀起血腥动乱的黑衣暴徒,似乎是同一伙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高斯见有一位大汉,似是头目,来到身前,忙不迭展露出笑容。 只见那大汉,根本也不搭腔,忽然就拿枪托,朝他猛砸过来。 高斯遭受重击,立时倒地。 剧烈的疼痛,令他不由自主,蜷缩起身体。 一下过后,又是四五下。 高斯忍不住发出惨叫,身体来回翻滚,军大衣的扣子,一个个就此崩开。 一条大裤衩子,外面套了件军大衣,这样的穿着,骑马蹲裆站在地上,还不大显出滑稽,但这时躺倒在地,军大衣扣子崩开,自然翻滚之际,白白嫩嫩的身体,也就遮掩不住,大半曝露出来,而见此情形,拿枪托砸他的那个大汉,也终于停手,以极其戏谑之语气,与周围同伙,不知了句什么,继而几个人,就一同爆笑起来。 高斯身上无处不疼,自顾不上注意这些。 过一会,笑声稍停,他才终于听到,有人问话。 这句问话,只有一个词,也是德语发音,高斯自然听不懂。 立刻有人,又换了一种语言,却是yīng yǔ。 高斯这时,可就听明白了,这些暴徒在问,他是什么人。 高斯忍住痛,趁机站起来:“我是华夏人。” 他当然得也是yīng yǔ,好歹毕业才一年,yīng yǔ单词还没忘光。 “华夏人?”几个暴徒明显愣住。 高斯心知肚明,他们肯定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后,一个暴徒头目,作出了安排,示意高斯走在前,几人行动继续。 让高斯在前,当然不为领路,而是表示,他是受押的犯人。 高斯很乖觉,那头目怎么,他就怎么照做。 一行人迈开脚步,却是沿着山间的硬化路,向更深处行进。 也没走多远,转过两个弯,一片建筑,明通通亮着灯光,就出现在了眼前。 再走近,可就看清楚,那里也不是善地。 钢制的伸缩门,十米多宽,前后共有两道,左右对应,各设有一处门禁。 两道门中间,是一处行刑之地。 凝固的血泊中,倒着四具尸体,三男一女,俱是颈上无头。 他们的头颅,附近没看见,也不知是滚落到了哪里,还是被人收了起来。 八个武装警卫,门后站成一排,俱是黑衣黑裤,表情肃然。 其中一名警卫,腰间别有短枪之外,双手下垂,还拎了一把长刀。 那把刀,应就是kǎn rén头颅的刑刀,刀身沥血,似干未干。 先前离得远,视线模糊不清,即便看见街头行刑,高斯也没太深感受,但现在不同,灯光明晃晃照着,那四具无头尸体,细节一一看得真切,他才瞅几眼,就只觉喉咙里,一阵阵翻滚,再忍受不住,蹲下身狂呕起来。 见状,押他来的暴徒头目,肆意笑了几声。 不过,他也没呵斥高斯,而是与疑似队长的持刀警卫,打起招呼。 简单交流后,两个警卫上前,算是交接了,处置高斯的权力。 接下来,这两个警卫,便又打又骂,一路押着高斯,七拐八拐,进入一座三层的四方建筑,经栅门电梯,下到负七层,将他塞进了一间囚房里。 囚房不大,十几个平方,有门无窗,却意外干净。 一桌一椅,两张板床,此外角落,还隔开了一格,充作厕所。 这样的地方,显然不是用来关押一般罪犯。 高斯暗自苦笑,没想到进了囚房,自己这待遇,才倒见涨。 铺好军大衣,躺倒在床上,他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自叹自哀。 正哀叹间,牢门外的廊道里,就又有了响动。 哭声、祈求声、骂声、呵斥声、击打声以及铁门开阖的哐当声,声声入耳,连成一片,乱作一团,自不用问,这是其余几间囚房,也迎来了住客。 高斯下床刚要去探看,没想到自己囚房的门,也猛然被拉开,然后一个四十来岁、棕发蓝眼的白种男人,倒着身,脚步踉跄,就被推了进来。 他样子很激动,扯着警卫,死活不肯放手。 警卫连打带踹,费了好大劲,总算才抽身,把牢门又关紧。 白种男还不死心,又扒着探视口,叽里咕噜,不住申诉。 不过,无论怎样,四五分钟过去,还是无人理会。 终于,他发狠握拳,砸了一下牢门,不再浪费口水。 待转过身,这白种男和高斯,可就对上了眼。 高斯还无所谓,但那白种男,立时受了惊吓,一动也不敢动。 随他眼神,高斯打量下自己,也就明白过来。 他耸了耸肩,转身重又裹上军大衣,这才一笑,表达了善意。 白种男虽有些放松,但还是很好奇,就试探问了一句。 意思很好猜,大概也是问高斯,他是什么人。 高斯自然用yīng yǔ回了,自己是华夏人。 没想到,那白种男眼神一亮,竟然用汉语,磕巴着道:“华夏人?” 高斯又惊又喜,点了下头:“你懂汉语?” 白种男难得笑起来,以怪异的语调,慢吞吞道:“几年前,我曾经在华夏,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且我妻子陈,也是一位华裔女士,所以汉语,我能听能,还算了解” 高斯喜上眉梢,立刻道:“能听能就行,这可帮了大忙。” 既然能交流,没准入牢这事,还能有转机。 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过后,两人先改了称呼。 这白种男,叫尼尔斯·奥拉夫,高斯称呼他尼尔斯。 尼尔斯是一位wǔ qì专家,为wri工作,而这地方,实际就是wri的总部基地。 wri是机构简称,隶属纳粹冲锋队,专门研究作战wǔ qì。 “尼尔斯,你为wri工作,是冲锋队员吗?” “我只加入了纳粹党,既不是冲锋队员,也不是党卫军、盖世太保。当然,也正因为这样,今在wri,党卫军清洗冲锋队,我本来不是目标,但我的中立立场,还是遭到一些人质疑,所以高,你看到了,我被暂时关在了这里” wri总部基地,位于柏林市郊,故高斯穿越而来,也是到了柏林。 据尼尔斯,柏林发生的血腥bào luàn,实际是希特勒为巩固权力,透过党卫军和盖世太保,针对罗姆领导的冲锋队,所发动的一场清除行动。 这场行动,第一目标很明确,就是要铲除罗姆的势力。 尼尔斯立场中立,两边都不沾,自然两边,也都不讨好。 如此一旦城门失火,不管风往哪边吹,以他的情形,都难免会遭殃及。 了解越多,高斯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这种情势下,他想要脱身,希望实在很渺茫。 想了想,高斯问:“尼尔斯,他们查证之后,会不会放了你?” 尼尔斯闻言,脸色一阵难堪,默然片刻,挤出点笑容,勉强道:“我毕竟十来年前,就加入了纳粹党,党卫军再凶残,也不能胡乱编个理由,就把我处理掉。照一般情形,我应该是有惊无险。不过,三五内,如果我出不去,再拖下去,可就难。” 顿了顿,他叹口气,解释道:“wri是很重要一个机构,据清洗完毕,会换人接管,其他人还好,如果来的,是红骷髅施密特,我那时还被关着,那麻烦可就大了” 高斯心中一跳,以为自己听错,确认道:“你刚才谁?” 尼尔斯看他一眼,奇怪道:“红骷髅呀。” 高斯脸色大变,连忙追问:“可是戴了一副红色骷髅miàn jù?” 尼尔斯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得到确认,高斯默然不语,内心却掀起狂澜。 这他么什么世界,红骷髅都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