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去柔中
冉子柔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到,也会认真的一句一句在心里回答,只是,她听不到。
听着她因为害怕冉秋而哭了起来,青一不禁好奇起来,是有多可怕才能让一个小姑娘躲在自己屋子里哭?
总不会比胡夫人可怕吧?青一就连想到胡家家主的夫人,都忍不住头皮一麻。
他五六岁的时候,也和冉子柔一样,有一个怕到灵魂深处的人,对于青一来说,这位胡夫人……那可以说是很可怕的存在了。
冉子柔对着他哭够了,发泄够了,才拿了条帕子把脸擦干净,对他笑了笑,“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看到了我的丑样子……”
还行吧,不算很丑。青一端详着她的脸,现在还小,长大了肯定是美人。
看着她把自己收拾好,然后小心的举到自己唇边,吹响了第一个音。
青一发现这时候他身上还没有那条长长的金huáng sè的穗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冉子柔后来自己加上的。
一段轻柔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青一好像看到了一个款款而行的江南女子撑着油纸伞走在细雨中,袅袅婷婷。
紧接着一个突兀的高音之后,调子变得欢快起来,青一这次好像是置身在喧闹的街上,这边酒肆外半人高的幌子随风飘,那边叫卖的小贩吆喝不绝,一派明快喧嚣的光景。
青一本身就擅长笛子,听着冉子柔的笛音竟然能直接脑补出来画面,这个少女年仅六岁就有这样的本事,如果不是她已经身死,他真想和她合奏一曲。
但这笛音却被一声粗暴的推门声打断。
冉子柔的房门被人一掌推开,随着冉子柔慌乱的动作,笛子跌落在桌面上,视线正好对着门口,青一看见了一个人影。
紫色的长袍,上面用金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外面套着一件淡紫色的外衫,墨发束冠,面如冠玉,但是可惜的是,一张脸却没有什么表情,阴沉的吓人。
“叔……叔父!”冉子柔磕磕巴巴的冲他行礼,青一想了想,这就是玉龙国摄政王冉秋啊。
冉秋负着手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青一,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眼睛又泛红的冉子柔,没有张口,却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
这一声冷哼吓得冉子柔一个哆嗦,她最是怕这个冷面叔父这样的表情。
“不去修炼斗气,却在这里吹什么下里巴人的乡野小调?”冉秋的双目盯着快要把头低到地上的冉子柔,不怪冉子柔怕,就连作为一支笛子的青一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威严,虽然实力肯定不如青一,但是这就是帝王家出身自带的一种气场。
“抬起头来!畏首畏尾像什么公主的样子!”冉秋威吓的声音把冉子柔的眼泪生生给吓回去了,虽然是抬头了,但是也只敢看着冉秋的脚尖。
“想来是师父教习的不力,耽误了公主,明日开始,由我负责教习你的斗气修炼。”冉秋看不得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只是临走前望向青一的眼神着实不善,让青一有一种被抓奸以后怪他勾引人不干正事似的错觉。
冉秋走后,冉子柔把眼泪擦干了,小心翼翼的又把青一擦了一遍,顺便自仔细的检查了他刚刚有没有被磕坏哪里。
眼前的冉子柔认真检查的脸渐渐地变得模糊,青一只当是自己恢复正常了,正要开口,耳边却响起了冉秋的声音。
那一个瞬间,青一猜测这些去柔“看到”的东西之所以会这样按部就班的给他看,也许是有什么用意也说不定。
毕竟这制作笛子的玉也算是jí pǐn了,有什么灵性也不奇怪。
青一仔细的听着,等待着画面像之前那样清晰起来,但是,这次他等了很久,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姿势错了。”
“重来。”
“不对,重来。”
听着冉秋的声音和时大时小的破空声和撞击的声音,青一猜测这是冉秋在教习冉子柔,根据破空声,青一判断出今天的课程大概是射箭,冉子柔的箭术实在不精,十声破空声里只能有一两声中。
咻咻咻的声音中,冉秋一丝不苟的指导声落在青一耳朵里,虽然这个摄政王又冷脾气又不好,但是教起人来还真是不带藏私的,原本青一还以为冉秋会因为朝堂争斗迁怒冉子柔,但是谁知道,他竟然是真的在认真的教她。
在黑暗里不知道呆了多久,青一才听见冉秋的声音。
“今天先这样,勤加练习。”从冉秋的脚步声和语气,青一几乎能想象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是什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青一的头顶出现了一片光亮,他被冉子柔取了出来,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被藏在她贴身的衣服里,等到冉秋走了才敢拿出来。
看着冉子柔因为练习而微微泛红的脸,青一突然发现,冉子柔好像长大了……
上一次看还是五六岁的模样,现在是真正的少女了,已经十五六的及笄年岁,十年过去了,她变得温婉可人,比当年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娇羞。
“今天叔父没有太为难我,可能是因为我进步了呢……”
冉秋教了她十年,她也带着这支笛子学了十年,和笛子聊天的习惯也养了十年。
冉子柔抚着笛身,满眼里都是怜惜,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支笛子……
“今天父皇说要听我吹自己作的曲子,又要拜托你帮我了。”她写的曲子什么类型的都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用这支笛子吹,什么调子都能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也是她的音律天分高,和这支笛子她觉得格外的融洽,用别的笛子的时候就没有了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吹出来的旋律虽然华丽依旧,却空洞无比。
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有再用过别的笛子吹奏了,这支去柔也日日贴身从不离开。
青一就这样被她带去给冉荣吹奏了,站在那眼熟的宫殿门口,青一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有些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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