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景致总归要比人群熙攘的城内要美的多,稀疏的篱笆旁一条路向远处延伸着,树枝上的花儿谢了,树叶儿还没有长得茂盛。有几只飞蛾蝴蝶缠绕空中,一名两岁模样的孩儿高举着胖嘟嘟的手追着黄蝴蝶,奔奔跑跑,逐个不停。 追到菜花地里,孩儿睁大了眼睛,咦!那飞舞的蝴蝶怎么没了踪影? “哇……”孩儿不高兴的痛哭出来,元惊鸿上前想抱住孩子却发现自己身子动不了。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菜地里,遥遥的望着无助的孩儿。 这时,却有一蓝衫锦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那人影很是飘渺,直到他走近,元惊鸿才看清,那是南宫朱雀! “淳儿,怎么哭鼻子了?”南宫朱雀刚毅的脸上笑眯眯的,替那被他称作淳儿的孩儿捉了蝴蝶,又一把手抱起他来,转过身来,与元惊鸿相望而立。 元惊鸿心中瞬间漾起了无限波澜。 南宫朱雀将蝴蝶放飞后,一只手拖着淳儿,一只手指着元惊鸿,对淳儿轻声着:“淳儿,你看,母亲在那儿呢,我们过去找母亲好不好啊?” 许是母子连心,胖嘟嘟的孩子伸出手便对着元惊鸿的方向,刚还哭的鼻子红红的脸瞬间便笑开了,嘴里依稀唤着:“母亲……母亲抱抱……” 元惊鸿喜极而泣,刚还无法动弹的身子却步履如剑般向着父子俩直奔而去。 南宫朱雀的笑脸越来越明亮,走近看,淳儿与南宫朱雀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元惊鸿接过淳儿越看越欢喜,在脸蛋上亲了一口。“母亲的心肝儿……”元惊鸿亲昵的蹭着淳儿,淳儿也乐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南宫朱雀拥着母子俩,附在元惊鸿耳边,轻声着:“……” “什么?”元惊鸿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抬起头时,却发现刚还笑颜站在自己身边的南宫朱雀不见了! “南宫朱雀!”元惊鸿心头一惊,高声唤道。 怀里的淳儿突然甜甜的叫道:“母亲!” “母亲在呢!”元惊鸿拍了拍淳儿,连忙应道。可淳儿却眨眨眼,吧唧凑上来吻了吻元惊鸿的脸颊,咬字不清的喃喃喊道:“母亲……母亲……” 元惊鸿心头拔凉拔凉的,一遍又一遍的应道:“母亲在呢,淳儿!母亲在!” 可淳儿似乎听不清看不见了一样,从最开始的喃喃声儿变成了破口大哭的嚎叫:“母亲!母亲!” “淳儿!”元惊鸿猛然睁开眼,尖利的大叫一声儿。却发现自己正浑身无力的摊在床上。原来,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姑姑,您还好吗?” 敏敏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元惊鸿眼一抬,见她双眼通红,许是哭的极其伤心了。 元惊鸿想话,可是一抽气,浑身还是疼的厉害。 只好冲着敏敏眨眨眼,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敏敏连忙起来,扶起元惊鸿又细心的给她在床寰垫了柔软的软枕,好让她身子有个依靠。 “是敏敏不好,没有照顾好姑姑,是敏敏该死,竟在饮食上没有细致,让姑姑产了!”敏敏越越伤心,又低下头哭了起来。 产了…… 元惊鸿喉头一动,目光流转,俱是神伤。 干涩的嘴唇一抖,她终于开了口,却是干涩的沙哑,“太子知道了吗?” 敏敏抹了抹脸,道:“昨日我便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太子速速回府了,可是听闻太子刚查处的一个私盐案子还有些事儿没了,所以太子爷昨日通宵达旦的都守在了刑部。” 元惊鸿眨眨眼,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姑姑你饿不饿?渴不渴?喝点水吧。” 虽然是问句,但敏敏已经走过去倒了杯新鲜的红枣水,心翼翼的捧到了元惊鸿嘴边。 元惊鸿刚刚张开嘴唇,液体打湿了唇边,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动。 被带起一阵风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惊鸿慢慢抬起头,男人的身影就这般踏入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明亮服饰,外罩着一件乳色斗篷,头发虽有金冠束着,却也有些凌乱了。 想来是如敏敏所,昨日太忙,都没有休息。 南宫朱雀目光森然,踏进屋来便直冲床榻边,当他站定后。 元惊鸿也正缓缓的抬起头,与他对视。 “跪下!” 南宫朱雀眉一皱,眼里流出一丝戾气,斥道。 敏敏当即跪下,叩首告罪道:“敏敏照顾姑姑不力,请殿下责罚!” “罢了。”元惊鸿开口道。“敏敏这许多日来也辛苦了,还请殿下不必过于苛责。” 闻言,南宫朱雀坐在了床边上,仔细的观察起了元惊鸿的神色。 竟是一脸淡然,苍白的脸颊隐着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有那双一向如冷泉的眸子微微流露出的半星半点,映着她此刻的脆弱和不知所措。 “玉儿,”南宫朱雀伸出手去,抚住元惊鸿的脸颊,轻轻揉了揉,“你还好吗?” “殿下不必担心,玉儿没事。” 反手握住他的手,元惊鸿脸贴紧了南宫朱雀的手掌,吸取着他更多的温度。 “玉儿……” 南宫朱雀更希望她能够发泄出来,大哭大闹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理智的有些不正常。 对上那双含怯欲伤的眼眸,南宫朱雀忍不住并出两指,轻轻抚上了她的睫毛,惹的她立马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睫毛颤抖着,眼眶发热。 元惊鸿顺势躺进了南宫朱雀怀里,她缓缓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孩子,还有你,你叫那孩子叫淳儿,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淳儿为什么会这样走了?朱雀,你为什么才回来?”她此刻只是一个柔弱不已的女子,在最脆弱的时候,睁开眼,身边却没有那位她最渴望的人。 “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淳儿走的时候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来留住他”! 元惊鸿紧紧的掐住南宫朱雀,那力道大的发狠。 瞧见她通红的眼眶,南宫朱雀一阵心疼。 “我在刑部,对不起玉儿。” 南宫朱雀被她质问的如遭雷击,心跳加速。 元惊鸿的耳朵贴近他的心跳,眼眸微抬,正对上他望下来的视线。 听他又道:“梦很真,我原本真打算给孩子起名淳儿的。” 元惊鸿苍白脸颊浮起一笑。 “对不起,殿下。” 南宫朱雀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吸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这么?” “没能保住孩子,对不起。” 元惊鸿浅浅的呜咽起来。 这如困兽一般的低鸣直叫南宫朱雀碎了心,他似有些慌乱的抱紧了元惊鸿,不住道:“不要这样,玉儿,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照顾好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 元惊鸿却如魔怔了一般,只会不停的着对不起。 “玉儿,玉儿!” 南宫朱雀慌了神,忙将她扶起坐直了,喊道。 “我明明很心的,真的很心的,每一餐你吩咐的汤药我都喝,餐食我也吃了很多,也没有敢乱跑乱动,为什么淳儿还是要走呢?” 元惊鸿双手紧紧的抓住南宫朱雀的衣袖,南宫朱雀惊慌的发现,元惊鸿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 无声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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