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六》 第12章

    李馒头已经把我的事情告诉给了皇帝，皇帝说如果我入伙，也答应给我馒头吃。所以在李馒头的指点下，我加入了他们早朝的队伍，尾随其后，进入了隔壁一个洞穴。

    隔壁洞穴比将军府宽敞许多，所以成了皇宫。洞内同样堆满了御寒的干草，干草中央铺了一层碎布片，便是龙床了。皇帝危襟正坐，面朝洞口，我仔细端详着他，见得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卖猴子miàn jù的货纒hā rén每炊嗔恕?br />
    见到皇帝，孩子们一齐跪下，高唱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发现我还立着，皇帝捂嘴假装咳嗽。李歪嘴悄悄绕到我背后，冷不防使劲踹了我膝盖窝一脚，害得我扑腾趴在地上。皇帝乐了，嚷道：“众卿家，平身。”

    我拍拍身上的泥土，爬了起来，死死瞪了李歪嘴一眼。那家伙假装没看见，脑袋乱晃。

    “各位爱卿，大顺国正处生死存亡之际，需各位鼎力相助……”他之乎者也扯了一通，我听不懂，但是最后一句概括听得明白，就是让我们都去找吃的。

    无言，跟着李馒头出了皇宫，我们一行五个人入了山林。

    “皇帝和李歪嘴不去吗？”

    “皇帝说他是皇帝，所以不用去。李歪嘴说他得服侍皇帝，也不去。”

    五人漫无目的地在白茫茫的林子里晃荡，谁也不知该找什么食物。

    “你们住将军府，那谁是将军？”

    “没有固定，皇帝说，谁找到吃的就是将军。所以将军经常换。李馒头倒经常找到吃的，所以他当将军次数多。”一个孩子帮李馒头作答，一边说话，一边吸了吸鼻涕。

    我叹了一口气，把脚下的雪踢飞，岂料雪下边藏有一颗大石子，这么一踢，石子刷的窜了出去。下一刻，石子落地的位置似乎有点动静。

    李馒头眼尖，用手朝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神秘兮兮道：“好大一头狍子。”

    众人皆喜，顺着李馒头的手指望去。没错，一头落单的狍子尾巴后面的白毛炸开了，正四处张望，考虑要不要逃走。

    平日陆家村都是陆富贵在当孩子王，我看得羡慕，但作为扫帚王，我是无从参与他们的游戏的。如今难得加入另一孩子群，这指挥作战的**瞬间被点燃，我跃跃欲试，告知人家得依照我的方法来逮狍子。李馒头点了头，便算是移交了权力。

    都说狍子傻乎乎，可是它长了四条腿，在林子里跑起来肯定比我们这群小破孩快多了。若在平时，李馒头遇上了，也只能望洋兴叹。而今有我在，十有**能把它捉回去。

    迅速分配了任务，三个半拉子各自守住一角，我和李馒头负责进攻。于是两人悄悄然摸了进去，逐渐靠近狍子。狍子不大，专心吃草，没有多少警惕性。

    我突然暴起，和李馒头提着粗粗的树枝冲了过去。狍子受惊，甩腿便跑。跑到一个角落，恰好有人守着，一阵吓唬，狍子只好折回朝原地跑。我和李馒头挥舞着树枝追着撵，狍子唯有逃往另外的方向，可惜那地也守着人。

    如此五六七八个来回，狍子体力再充沛，也顶不住这般来回逃窜。它脚步渐渐迟缓，我追上去，远远甩出一颗石子。本来只是为了吓唬它，没料到，它恰好扭头撞来，这石子不偏不倚砸中它的脑袋。狍子顿时晕厥了去。我们赶上去，一阵乱棍，砸得狍子头破血流，结果了它的性命。

    “狍子好可怜，要被我们吃了。”一个孩子念叨着。的确，这狍子皮毛光滑，着实可爱。

    “别傻了，我们不吃它，就得饿死。我们又没有馒头可以吃。”一听就知道是李馒头，这家伙三句不离本行。而这么一句话，令因为追逐而暂时忘却的饥饿感又重新占据了灵魂。

    大家轮流将狍子拖回了将军府，发现皇帝和李歪嘴失了踪影。

    李馒头等人望着猎物一筹莫展，不晓得该如何入手。可这乃是我的强项。

    靠着一把钝刀，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把狍子的皮毛剥开，将骨肉分离。

    肉条分成条状，串在树枝上烤炙。骨头和脑袋放在瓮中熬汤。我在回程中，寻到几株已经枯萎的香草。香草和骨头一块熬煮，半个时辰后，浓郁的芳香充斥着将军府，一堆小破孩围着我，口水不断滴落。

    “吃饭啦，有肉吃啦。”

    小破孩们围上来，准备分而食之。一只脏兮兮的大脚踹过来，踢翻了其中一人。

    “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你们眼中有没有我这个皇帝。你们想不想吃馒头了。”皇帝气势汹汹闯入将军府，一边指责他人，一边将肉条收拢，占为己有。李歪嘴则抢了两个碗，从瓮里舀了汤水。

    众小孩敢怒不敢言，我却受不了，站起来，推了皇帝一把。皇帝没料到我会如此冲动，人没站稳，跌了一跤，手中的肉条全掉地上。

    “你干嘛，想造反啊你！”李歪嘴跳出来对我大呼小叫。

    我哪里忍得住，攥紧了拳头朝他鼻子上就是一招。李歪嘴捂住鼻子，两条红红的血流喷了出来，顷刻间成了李歪鼻。若是皇帝不闯进将军府，我还有些忌惮这个大人。可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才发觉，他高不了我多少。这人显然有病缠身，身体虚弱得很。既然如此，我何必怕他。

    于是抓起脚边的一块石头，作势就要砸下，怒道：“把肉还给我们！”

    皇帝惊呆了，他作威作福已久，何尝想得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居然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甚至还敢于揍他。

    我被蛇三养了四年，平日又干了不少农活，身体壮实得很。虽说是十岁的孩童，但是拳打歪嘴、脚踢皇帝，根本不在话下。

    李歪嘴和皇帝见我一脸凶狠，估计联手打我不过，旋即连爬带滚逃出将军府。身体很诚实，嘴巴却还是装硬，一路骂骂咧咧，说要让我好看。谁知脚下拌蒜，一同摔了个嘴啃泥。

    我哈哈哈大笑，捡起肉条一数算，才发觉还被他们顺手捋走了两条。

    众小孩平时在皇帝的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今日见我为大家出头，自然是欢天喜地。大家又吃又喝，比过年还开心。

    只有李馒头有些不满：“要是皇帝被你揍跑了，他欠我的馒头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问题倒是难以解决了，只好叫他吸食狍子的脑髓。吸食了几口，李馒头突然叹气道：“这世上最好吃怕是狍子脑袋了，但我还是喜欢白面馒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