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天色微亮。
一条小溪潺潺穿过树林,流向洪泽山的方向,余里蹲在溪边大口咽下一捧溪水,胡乱洗了把脸,顿时觉得精神不少。
“嘟“腹中突然有预谋的传出一阵抗议声。
余里摸了摸肚子,长叹一声,算起来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也是该饿了,此处离营地已经有一段距离,安全方面暂时不用担心,也是时候想想去哪里弄点吃的了。
余里突然回想起秦锋曾给他那一块生着杂草的面疙瘩,那玩意就那么吃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原封不动的拉出来
咦,太恶心了!
还是想想现在吃什么要紧!
余里收了收心思,目光望向小溪,溪水并不湍急,应该能找出些小鱼小虾之类的,只是没有工具可以生火,怕是得做成刺身来吃。
钻木取火?不靠谱的,他前几天已经试过了
将裤子挽到膝盖处,伸脚踩进溪水,倏然一阵冰凉的触感传到腿上,余里打了个冷颤,赶紧俯下身寻找早餐的踪影。
好在黎明时分溪水阴凉,里面的小鱼都不太爱动,不一会儿余里就抓到了五六尾拇指大的小鱼。
走上岸,看着手中活蹦乱跳的小鱼,余里又无奈的撇了撇嘴。
“这玩意能生吃吗?况且量也不是很足啊”
“是不是去掉头都可以吃”
就在余里考虑要不要把小鱼带在身上等晒成鱼干再吃的时候,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余里襟起鼻子用力嗅了嗅,饥饿感立即来的更加的强烈。
“烤土豆,一定是烤土豆!”
余里将小鱼扔回水里,发出了几声好听的“咚咚”声,随后着急寻着香味向山林里走去。
这地方方圆很多里都不见人影,这烤土豆的主人多半是出门在外做买卖的生意人,大家都不容易,讨口吃的算不上过分,佛说日行一善,善莫大焉,如果是我遇到像我这样可怜的人,一定不会吝啬那一个半个的土豆
余里阿q精神暴涨,一路上不断的自我安慰。
行了不久,余里终于看见了香味的来源。
坐在火堆前的应该是一名女子,身影背对着他,身材很是纤细,长发及腰,此时正拿着一根串着土豆的木枝放在火山来回翻烤,已经有些焦黑的土豆上正升起一股白腾腾的热气女子一只手拄着头,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土豆,一边不住的打着瞌睡。
余里躲在树后,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望着不住升腾的香气,心中盘算着应该用什么理由去讨要那个香喷喷的土豆。
半个也行
“咳咳。”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在此地相遇实属缘分,如此良辰美景,小生本不该提此过分的要求,但腹中实在饥饿难耐,不知姑娘可否忍痛咦?卧槽是你?”
余里本想着装成一个落难书生,演一出囊中羞涩讨要食物的戏码,可当女子回头的一刹那,余里直接就跳戏了。
是她,是那个小丫鬟!
余里不可思议的望着女子,心中惊叹,昨晚还是梳着两个发髻的小姑娘,而且看着还很肮脏,怎么这回放下头发洗了脸就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呢?
怪不得看着背影有些熟悉,原来是熟人啊!
“淫贼!”
见有人从树后走出,女子瞧了一眼瞬间便认了出来。
留着齐耳短发,说话不伦不类,不正是昨晚轻薄于自己的那个男子吗?
虽然换了身衣服看着正常了一些,可那猥琐的样子却和昨日一模一样!
禽兽!竟公然将自己搂在了怀里,简直色胆包天!
“淫贼!你竟跟了我一路!”女子怒不可遏,只道是余里偷偷摸摸跟了自己一路,倏然又想起刚刚洗澡时好像没有遮挡又先入为主一般的给他扣了一顶tōu kuī的罪名。
女子气急,伸手想在在身边寻个有攻击性的wǔ qì,无奈没有找到,只好拿起串着土豆的木枝远远指着余里,一脸戒备的样子。
“你‘淫贼’这两字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没怎么你了吧?”
“淫贼别动!”
余里说着刚想要往前凑两步,却被女子高声喝退,拿着树枝在余里眼前来回打着圈。
“我告诉你,本姑娘可是武林高手,你最好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余里无奈的砸了砸嘴,心道,什么非分之想,你当哥是什么人呢,对你还有非分之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哦不对,模样确实长得挺好看,但胸前连二两肉都没有,还不如那个土豆撑的高,而且土豆还能填饱肚子
余里无奈的伸了伸手,示意自己没有歹意,道,“姑娘,我想咱们之间一定是有些误会,且不提你为何叫我淫贼,但昨天晚上群殴确实救了你的命“
“不要再提昨天那件事!”
见女子不高兴,余里赶忙摆了摆手,“好,不提就不提!”
“不说昨天那就说说今天,我是刚刚从那地方逃出来的,想来你也是一样,既然我们都是逃难之人,我觉得很有必要坐下来一起谈谈情,不,谈谈天,想一想接下来该肿么办,我问你,你知道你现在是朝着什么方向吗?”
女子听罢,懊恼的摇了摇头。
她从小便在宫中长大,从未踏出皇宫半步,这还是第一次走出宫门,哪里认得什么东南西北,而且身无长物,就连这颗洋芋也是偷偷从车上拿过来的,同时这也是她身上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了
现在眼前这个淫贼好像有和自己结伴同行的想法,不如先利用利用他摆脱当前的困境找到方向再说?
余里看着女子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赶忙yòu huò道,“你只要把你手上的土豆分我一半,我就告诉你长安城的方向,怎么样,划算吧?”
“土豆,你说这个东西?它不是叫做洋芋吗?”女子缓过神,疑惑的回道。
“啊,我忘了,这个是叫做洋芋,土豆是我们老家的叫法,你不用在意。”
余里摆了摆手,问道,“想好了没,你分我一半洋芋,我告诉你长安城的方向,怎么样?”
“啊?半个洋芋?你不和我结伴而行了?”
女子说完赶忙捂住了嘴。
糟糕了,结伴而行这个话淫贼还没说,都是自己联想出来的,刚刚一不留神直接说了出来,现在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好像自己多想和他待在一起似的
“什么结伴而行?我刚刚说了吗?”
余里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嘴,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啊?这是怎么,饿晕了吗?
“你说了,但是本姑娘现在不在意了。”
见余里一副傻傻的样子,女子赶忙顺着他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个洋芋我可以分你一半,但是你要告诉我汴州怎么走!”
“好!我还真很知道汴州怎么走!”
余里也没在意自己到底说没说过同行的话,他实在饿的不行,不管怎么样先吃到土豆再说。
“诺,给给你!”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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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有心思,貌似和谐的坐在了火堆旁,只是距离稍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半个土豆虽然很少,但总比没有强,自从来到大唐,余里还从来没有如此正经的吃过一顿饭,哪怕这顿饭只是半个土豆。
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依旧干瘪的肚子,余里向女子身边靠了靠,惹得女子精神又是一紧。
“你坐那么远干嘛,我能吃了你不成啊?”余里不满。
“你说吧,我能听得到。”女子可没奢求分给这个淫贼半个洋芋就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戒心还是要有的,防患于未然总不会有错!
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我要去的长安在此处的东北方向,而汴州则在长安的正东处,相距有三百公里,哦,也就是六百里的路程。”
这个汴州的方向可不是余里胡乱编造的,他在历史书上曾看到过,汴州的的确确的是在长安的正东,中间夹着个洛州,也就是洛阳。如果说长安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那么汴州的地位应该就相当于深圳,广州之类的了。
但是距离嘛纯属胡扯,余里也不清楚长安和汴州相距多远,但此时说出个实际数字来,多少都会取得对方一点信任,这个是心理学,商业心理学。
“六百里”女子喃喃道,“六百里得走多久?”
“走?”余里好笑的看着女子,道,“你知不知道六百里是多远,你要走过去?况且我说了那是长安到汴州的路程,你从这到长安还有挺远呢!”
“那应当如何,我们又没有马车,也没有车夫,怎么才能到那里呢?”
“等等,谁和你咱们咱们的,你走你走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扰好不好!”
女子刚刚拿着木枝指着自己的时候,余里就发现她的手指修长白嫩,在古代只有官宦之家或者大富大贵的人家的女儿才会有如此这般的双手,而这样的女子大多都是琴棋书画尤胜,五谷杂粮不分,而且土豆,也就是洋芋在这个时代是很稀罕的物件,一般人家可吃不起,带着这么个累赘上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长安!
“你刚刚还说咱们要互相帮助,结伴同行的,这么会儿你就忘了?”
见余里如此说罢,女子竟然打起无赖来,凑到了余里身前,义正言辞的辩解道。
“刚才是不想和你斗那些无畏的口舌,这会儿可不一样了,鬼知道那些话是谁说的!想让我带着你,不行,绝对不行,我去长安有急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