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凌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怔住了,从关尚以暴走姿态出现之后,一切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计划,此时看着掌心以及身体其他地方涌出的黑晶,这个男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死灰。“原来一切都没变!”他轻声低喃。
对比这两人,夏美倩与小武的情况可能更加的槽糕,折翼天使在光芒升起的那一刻瞬间凝滞,黑色的结晶将其包裹的犹如石像。夏美倩则跪伏在地上,黑晶已经遮蔽了她的半张脸庞,并不比折翼天使好了多少。
女孩似乎还没有放弃,她想起了从遗忘区出发时候的事情,然后挣扎着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扯下用力扔了出去,因为动作太大,原本凝结的晶石崩裂露出了鲜红的血肉,但仅在眨眼间便被重新覆盖。
“仔细看看这个东西,如果你还有一丝意识的话!”夏美倩大声喊到,面部的晶石开始破裂,“那个女孩说过,你……是她的盖世英雄!”
吊坠顺着地面滑动滚到了关尚的面前,这个男孩因为身体被禁锢的原因,众人几乎都快忘了他的存在。此时的他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过头,视线正好落在那个飞过来的吊坠。
说是吊坠,实际上只是一枚黄铜质地的硬币,是这个国家目前最小的货币,城市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拥有。
眼前的这枚与那些流动的货币相比毫无任何出入,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枚被人打了一个小孔用红线穿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吊坠,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做工一样。
关尚紧紧的盯着这枚硬币,眼中的猩红似乎变淡了几分,在那充满血光的眼球表面倒映着的不只是硬币,还有这枚硬币的来历。在那里,一个女孩的笑容出现在记忆之中。
陆凡还在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凝滞了,视线转到一旁。在那里,被黑晶包裹的关尚慢慢站了起来,亮色晶石随着动作脱落。
“咦?”陆凡侧着头摆出思索的样子。
全黑色的眼珠倒映着男孩的身影,关尚慢慢走到那枚硬币的旁边,眼中的猩红之色早已褪去。
“陈静!”他轻声念到,在最后时刻出现在他记忆深处的就是这个女孩,也正是这个女孩的存在温暖了他寂寥了四年的心。
“恢复了?”陆凡想到了关尚突然转变的原因。
但后者却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做出应对的时间,关尚紧握着手中的硬币身形突然暴动,手中凝结的黑晶利剑直指陆凡。
“禁制力场,展开!”突袭寻常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再精细的计算也是无力。
陆凡的面前突然升起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晶石剑刃在接触的瞬间变化为碎片。
“没办法了么……”眼看着拥有同样诡异力量的关尚也无法阻挡陆凡的步伐,夏美倩的双眼充满了绝望,黑色的晶石随之蔓延将其化为闪光的石像。
最终的结果已经定格,除了还在与禁制对抗的关尚,四尊大小不一的石像以各种姿势排放。
但,就在所有人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浓密的黑云被搅动,紧接着一架巨大的直升运输机突破云层出现在天空之上。
欧米茄级零式直升运输机,拥有巨大的四轮旋翼可以轻易上升到万米高空之上,虽然是运输机却有着堪比尖端战斗机的作战能力,侧翼悬挂的导轨可以搭载任何制式的重火器。
黑色的火弹从导轨上飞出,直落而下,带着火焰的尾巴,导弹落在了方舟基地的顶端,砸穿了坚硬的金字塔尖,浓烈的硝烟垂直升起弥漫整个天空。
整个基地开始震动,当巨大的弹头划过落地窗边的时候,带起的火焰灌了进来,扫过陆凡的眼前。
他惊讶的回过头,看到的是那火焰的微光以及浓烈的烟尘。
但就在这时,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身旁原本已经接近极限的关尚突然大吼,整个人如同猛兽一般撞在了禁制力场,带着黑甲的指尖如同尖刃一般破开了力场,空气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破碎。
突破禁制的关尚就像猛兽扑食一般,整个人抱住了陆凡,那声吼叫是无音的,但整片空间在这一声中猛然静滞。
诡异的世界以相拥的两人为中心展开,一望无际赤红色海水包围着仅剩的荒原,微微的斜坡之上生长着参天的古树,古树是枯萎的,但每个枝条都挂满着果实,可那果实却是一个个苍白的正在哭泣的人体。
古树之下,一个男孩抱着头深埋在双膝之间,背靠着古树陷入沉寂。
“你为什么要来?难道生命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其他意义了?”陆凡站在赤红色的海水之上,看着关尚说到。与其说是站着,倒不如说是飘着,因为陆凡的脚尖并没有接触海水,在脚面与海水之间还隔着微小的缝隙。
“我并不想来,但因为有了想要守护得到东西,所以我来了!”关尚站在海水之中,看着那个躲在树下的男孩说,“曾经有个人问我,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让你放弃契约的人,那你还会遵守约定么?”
关尚一步一步的走着,海水淹没到膝盖,“我告诉他,不用如果,因为我已经放弃了那个契约,并不是因为遇到了让我放弃的人,而是我想逃避这份被人操控的宿命!可是,现在的我回想起他说的话,觉得一切还是早已注定,无论我是否遇到生命中想要守护的人,这份宿命都在我的眼前,从未消散!”
海面因为他的搅动泛起涟漪。
“如果我帮你,帮你忘掉这份不公平的约定,帮你忘掉那些不该有的负担!”又一个陆凡站在了他的前方,同样还是“站立”在海面的样子,“这样的你还要继续走下去么?”
“会的,因为这个世界我有想要守护的人!”关尚继续走着,径直的穿过陆凡的身体。
但,又一个陆凡站在了他的面前,同样的姿势,“神创造这个世界,也规划了这个世界,人类的命运也早已注定!”
“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与我无关,我只想她能活下去!”关尚继续走着。
“她?陈静?你是指那个女孩么?创世纪的篇章并不是为了消除人类,只是为了让人类往更高的层次进化。那个女孩也不是真正的消亡,当新世界降临的时候,她的生命终将会延续下去!”又一个陆凡站在关尚的面前说。
“可这样的她会忘记我,忘记我的存在!”关尚语气低沉的说,“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她可以记得我,那怕只是偶尔,只是不经意的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被她所关心着,即使这样就够了。因为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你就不曾为她想过,如果在以后的日子了一直有着挂念的人,女孩的生活也不会好的!”
“不会的,因为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在她的世界里留下生活的脚步!”
“难道你难道不为自己么?难道就不想与她一起走到世界的尽头么?为什么要祭献自己?如果生命的尽头不是消逝而是升华呢?世界的错误,难道不应该又世界本身来修复么?弱小如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呢?”
一个又一个陆凡站在关尚的面前,挡住了前方那座孤单的荒地,高大的古树映在他的背后独留下枝条的部分。
“如果可以,我想活着,不想到这曾经看到过的世界尽头。可是有人问我我,如果世界在等着你,那你还愿意继续将自己锁在小房间里面么?愿意!我是这样回答他的,因为那个时候世界怎么样与我无关。”
“可是他有问过,如果有人在等着你,那你会去么?我回答他,不会!因为我并不觉得会有生命人在等我,即使有人也不过是那些整天背着书包,行走在街道上,嘴里哼着小曲的阳光少年,老师与作业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下课与假期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他没有再问了,或许是被我的回答折服,但他走的时候将那个等待的人告诉了我,一个让我记恨了很久的名字,因为这个人我失去家和家人,因为这个人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和一张毫无逻辑的破牌,牌面上的双色盾牌是那么的可笑!”
“但,那个所谓的宿命让我害怕,于是我开始逃避,逃避这个宿命!”
关尚语气低沉着,穿过挡在面前的人影,水面淹没的位置随着脚步上升不断下降,当一阵哗啦之后,关尚终于走上了荒原,在他的面前只有那个还在抱着双膝的男孩和一棵诡异的古树。
“你真的要这样做么?”数不尽的陆凡站在水面之上,沿着关尚走过的路整齐排列。
“是的!”关尚头也不回的走到男孩的面前,然后伸出了手,“陆凡,我们来接你了,迷失的你也该醒过来了!”
男孩听到了声音,微微抬头用着迷茫的眼神看着面前,黑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两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对他伸出了左右手,“牧尘,关尚!”他喃喃出声。
“是的,你该找回自己了!”两个声音无限重合,“拥有最强能力的你,不应该只是永远的封闭自己,用着零散的记忆面对世界,这个世界还在等着你的救赎!”
一股狂风袭来,吹散了聚集在海面上的血雾,陆凡看着面前的人影,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自己?找回自己?分割的记忆?
风拂过他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流露出“灵光一现”的神情,陆凡伸出双手搭了上去,金色的符文以他们为中心展开,阴霾的天空露出光芒,巨大的齿轮突破云层。
全新的世界重新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