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慢慢往回走,到了客栈正好傍晚。吃过晚饭,我把背上的小背篓卸下来,仔细研究今天的收获。逛了一天的街,除了老师给我买了几十**培元丹、回血丹和断续膏,我另外还忙里抽闲见缝插针的买了许多小玩意,有泥人、风筝、木雕、糖果等等。
老师看我把玩着这些小玩意有些不屑的说道:天黑了,换身干净衣裳,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好玩?我突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看老师,一向严肃的老师说要带我玩,这不符合老师的性格呀。
我嗯嗯嗯的点着头,把那些玩意儿快速收进背篓,又从背篓里跳出一套干净的青花缎袍,用温水擦洗一番换上衣服,便和老师一起出门了。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花花世界问道:老师,我们这是去哪里?
老师面无表情的说:到了就知道。
走了一会,我们来到一处繁花似锦的楼前,那楼门匾上写着“水云间”,门口和楼上窗台上站着许多美艳的女子向我们频频招手抛媚眼。
我一只手捂着一边侧脸挡住那些媚眼,问道:老师,这,这莫非就是青楼?
老师一脸严肃说道:正是,我们进去吧。
天呀,庄严的老师居然带我来逛青楼,这有些让我匪夷所思。
我跟在老师身后,尴尬的往青楼门口慢慢走去,很快有两个姑娘上前挽着我们的手肘招呼我们。
我很好奇,明明四月天挺冷,可姑娘们的衣服为何那么省布料,她们不怕感冒吗?
挽着我手肘的xiǎo jiě姐很是丰腴,华美的上衣领口开得极低,胸口一条深深的沟晃呀晃,晃得我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我感觉害臊得很,于是用手遮住眼睛,露出一条指缝来看路。
老师不知跟xiǎo jiě姐说了什么,我身边的xiǎo jiě姐很快便退下了,另一个xiǎo jiě姐把我们领进楼上的隔间。
隔间内安静许多,也没有那些晃来晃去的肉身,我走进隔间,舒了口气,放下遮脸的手。
我很尴尬的问老师:老师,这样不太好吧。
老师端起杯酒说道:这里都是官员和商人经常出入之地。
我想着老师要求我考得大朝试第一名,还要求我做大官入内阁,想来必是先叫我适应适应guān chǎng应酬,提前体验这大染缸里的污浊之气。
诶!看来今晚本公子便要在此丧失童贞了……我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些丰腴的xiǎo jiě姐们,突然内心生出许多悲壮。
老师放下酒杯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商人,我今晚带你来,是来见一个人。
我一怔,见一个人?原来不是要剥夺我的童贞,我为刚才的想太多而尴尬一笑。急忙倒了杯酒润润喉咙顺便破破尴尬的情绪。
不一会,听到一个shǎo fù的声音:官人久等了。
我和老师回头,看到一个shǎo fù抱着琵琶行礼,她抬起头来,看到老师,神情有些异样。
她狐疑的问道:您是?
老师说:香云是我,我现在叫沐道远。
那shǎo fù又看我问道:他是?
老师说:他是付悲歌,珠儿的儿子,我带他来给你看看。
shǎo fù急忙关上房门,走到我跟前细细打量我,我很不解。
我阿娘叫付玉珠,老师说我是珠儿的儿子,那么这shǎo fù自然与我阿娘相熟。我突然觉得好像老师与阿娘很熟的样子,可就算很熟,老师也不应该称阿娘为珠儿呀。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看她的脸,突然我发现她的脸型眉眼与阿娘很有几分相似。原来那些谣言都是真的,阿娘果真是阿爹从青楼买出来的小妾,看来当年阿娘便是这家青楼的姑娘,而这位叫香云的女官,便是我阿娘的姐妹。
我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那香云抚了抚我的头,哽咽说道:可怜的孩子。
我仔细想想自己这十几年的生涯,虽然阿爹待我较为冷淡,虽然庄内有不少人讲我和阿娘的坏话,但好像也不是很可怜,不过是有些自卑有些丧气罢了。
香云一边抚着我的头一边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这些年怎么一直不来看我。
这话自然是对老师说的,我继续低着头、眯着眼,装乖乖的忧郁美男子。
老师说:那时我差点死了,天可怜见,让我熬了过来。躲在山林里待伤痊愈后,我便只身前往付家庄,没想到正好遇到悲歌出生,我本打算在付家庄呆几日再做打算。没想到这一呆就是十八年,这十八年里我隐隐感觉当年之事另有隐情,至少,背后另有其人。
香云问道:那你作何打算?
老师说:我先带悲歌到上京参加大朝试,我要帮助他获得大朝试第一名,只要他得了第一名,我相信总有一天定能知道dá àn。
dá àn?我心中想着,原来老师想要知道一个dá àn,这个dá àn看来只有大朝试第一名才有办法知道。却不知道这个dá àn是什么问题的dá àn?此时,我自然不能问老师。于是继续低着头,默默的假装成一个忧郁的美男子。
香云有些迟疑的问道:这,这会不会牵连到下一辈?
老师叹了口气说道:这不仅是我们这一辈的使命,也是下一辈的使命。
香云又抚了抚我的头说道:我可怜的孩子。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香云走到桌子边坐下问道:你今儿过来,会不会被人发现惹祸上身?
老师倒了一杯酒说道:我们上京城,途经江南郡,到闻名遐迩的水云间来听听曲子,有谁能发现?
香云顿有所悟,抱起琵琶问道:你要听什么曲子?
老师说:还是当年那首《哀江南》吧。
香云说:这首曲子好久没弹了,也很久没人听了,大概世人都忘记这曲子了吧。
说着香云勾起琴弦,幽婉柔和之声缓缓响起: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我依然记得庄里的妈子对我说过:阿娘生我时疼了一天一夜,将将见头时,突然狂风大作悲声四起,然后沐先生进了付家庄,我便就此呱呱坠地,于是阿爹便给我起了这个奇怪的名字——悲歌。
而那首悲声四起的曲子便是当时流行的哀江南,送来曲子的沐先生便成了我的老师。
我在今天之前,一直觉得此事很是巧合,今日听到老师与香云许多对话,突然觉得老师香云阿娘好像很早很早之前便认识,而老师似乎藏着许多秘密,这让我觉得老师神秘许多,便是平日里慈祥的阿娘也神秘起来了。
我今晚的心境本来就有些忧伤自卑,听着这凄凄切切的哀江南更是有同声共鸣之感,于是将音律很细心的记在脑中,香云唱完之后,我又向她讨要了哀江南的曲谱。
当晚,香云阿姨教我如何用笛子吹奏哀江南,老师则独自一人饮酒。香云阿姨一边教我一边与我聊家长里短,主要是聊我的阿娘阿爹。
我难得的说了许多话,香云阿姨也说了许多话,只是这些话并没有涉及阿娘和老师,也没有涉及她自己的过往,似乎她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事情。
于是我的困惑更深了些,但是至少我知道了,这曲哀江南,原来就是香云十九年前所创,于是凭借我的机智,我大胆推测出某种可能的狗血剧情。
然而推测也只是推测,我依然不相信自己与这狗血剧情有什么联系,或者老师只是故弄玄虚,想叫我努力获得大朝试第一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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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