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悬案录》 第4章 旧因4

    届时整个场景都紊乱起来，各种古怪呼叫声、脚步声不绝，夜亦轩便借着如此良机拖走一名士兵进暗处，猛然捏碎对方喉管，将其衣物剥下换好，俨然成为假倭寇，佯装兵士在这围墙之中进进出出直如无人之境，再借机顺手解决掉好几名士兵。这倭国士卒死伤越惨，以致于满地胡跑者愈来愈多，夜亦轩不敢耽搁，足下加急专捡僻静之路，每每有护卫阻拦，轻则迎头一刀死活不论，重则一招致人死命。愈往里戒严愈发滴水不漏，好在外围人混乱，里层护卫均还未能醒觉，夜亦轩趁乱连闯三重楼房，终因枪手阻截搜寻，无奈之下便即悄然飘入一间房舍，不料却是女子闺房。夜亦轩夤夜潜入早已惊起主人。那是一名岛国女子跪坐在地面凉席上，旁侧一双木屐子整齐。这女子年芳二八，着一件素白色无地宽松显大，满头乌发高高盘起，发间夹戴绣花与金钗玉簪。夜亦轩在昏暗灯光下具体形貌夜里看不分明，只觉对方肤色犹如珍珠皎白，脸颊还透着一抹浅桃红。此刻他手执bǐ shǒu进来，衣上更是血迹斑斑，但那女子却并未呼救只怔怔盯住他显得一副害怕模样。夜亦轩一开口便说明来意，却忘了倭国人不精国语者多，这女子显然听不懂。夜亦轩无奈只得走进前去，这才认清对方全貌。这岛国女子生一张瓜子脸，浅黛眉毛如是水中弯月，一双春水眼眸清波流盼清澈得宛似天上月珠。容颜细致仿佛初盛桃花般娇媚欲滴，纵然在昏暗氛围都是难掩清雅华贵之气，如此佳人即使国内都不常见。“喂，你是谁啊？”

    夜亦轩不敢多耽搁，要说对这般女子下手，他又心生怜悯起来。那女子不通国语，以致听得莫名其妙，眼光却无意瞥向案上那盘棋局。谁知那夜亦轩本也是酷爱围棋之道，见那盘残局哑然失笑道：“你一区区小国，安知我中华之精髓。”他早知岛国于棋局早先源自唐朝大中年间，至今近逾千年，历来棋道高手如云。可他依仗悟性超然，浑然没将一盘残局放在眼里。那女子极善察言观色，眼见夜亦轩对残局兴趣，手指残局倭语道：“此残局乃是先祖所遗，谅你也没多大能耐破解。”瞧她神气颇是轻侮。“嘿，我如若破解，那当如何？”夜玉冥心灵通窍，一瞧那模样便知这女子存有鄙视之意，他这人素来高傲，被这女子一激，若在平时他必然不屑。可如今九州国、岛国势不两立，他自不会输了气度。心想这女子早杀晚杀都难逃一死。倘在这之际痛下shā shǒu，那岂不让人觉得九州国男儿还不及区区一个岛国女子？那女子瞧出夜亦轩不服气，便指了指残局与他手中bǐ shǒu，倭语道：“你若真能破解，那我甘愿自刎于君前。”

    “你自寻死路，那可怪不得我。”夜玉冥咧嘴笑笑，便坐下与那岛国女子弈棋。虽说九州国语与倭语迥异，可这棋艺之道本源自华夏，落子规矩却是一般无二。夜亦轩原以为己身棋力可通神，谁知残局之上那些个黑子看似被包围其中难有活路，可也已将整盘白子牢牢吃死。此刻黑白子对峙已达一百余枚，静观白子圈中黑子顷刻就要被吞噬，那十余枚黑子宛似还在苦苦挣扎，意欲从绝境里挣脱出来。但那些个黑圈之外白子两相间隔甚密，仿佛再多一枚便可尽数杀灭，可却苦于每每都要慢上一步。如此一来，这黑白子胜负实则只差了一子，那便是谁先下，谁就独独占先机。这回是夜玉冥手执黑棋落子。对面女子貌似失了先着，可她棋艺十分卓绝，果断舍却棋盘一边，以天元局部为根基，杀尽周边所有黑子，立即引子长攻。尽管夜亦轩赢得一片险地，却也失了天元位那一大部分，很快就有白子攻袭碾压而来，黑子只得做目抵御。便是这么一僵持，细算黑子，至终足足输了五枚之多。夜亦轩再想整顿翻盘，但见棋盘上那些白子队列整齐如同一个阵法，黑子再度强冲而来，但顷刻尽被白子歼灭殆尽。夜亦轩万没想到这位岛国女子看似娇媚孱弱，落子却甚是着力，每每都占据最有利位置。不出一炷香工夫，夜亦轩便彻底败下阵来。饶是他自幼博览古今名棋残局，一心寻求取胜之道，但败局既定他也无力回天，嘴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么着，我饶你一子如何？”那女子看得出夜亦轩内心深处那丝狼狈，不禁手拈一枚白子。夜亦轩怒啐一口：“呸，谁要你饶！”他不服输不行，可要是就这么败在一位岛国女子手中，想想都满心不甘。正在他不知所措时，只听那女子递过来一盒白子，倭语道：“要不从头再来，你持白子先下？”夜亦轩点头应下，起初心存鄙视，这会儿他哪还敢小觑了？不过为此占了便宜，他心中难免有愧，待要落子时打个马虎眼，谁知那女子用黑子在棋盘边角上将白子包围住，却并不就此一举同歼，而由夜亦轩引子为援。那黑子在白子间大开大合摆开阵势，先提掉关键星位白棋。说来也怪，夜亦轩原本占优大好形势，但在她步步为营下落子变得尤为艰难，一不留神便给对方提掉一颗棋子，导致防守呈一面倒状态渐渐架不住白子的强冲猛攻。兵家有云“兵败如山倒”，经岛国女子几轮强攻，连带关键星位黑子又给提掉一枚。幸而夜亦轩棋力不弱，危难时勉强牢牢稳住，至终又输十二子。夜亦轩此刻方知，眼前这位东瀛岛女若论棋力远在自己之上，怕是国手吴清源老前辈复生怕也有些不及。如此妖孽人物，一刀杀了岂非可惜？

    “你输了，你不能杀我。”那女子笑了，并手指着bǐ shǒu对夜亦轩摇了两摇。她平日里深居宫闱研习围棋，难得有人也喜棋道，虽然对手逊色几分，可落子方式奇绝，不似岛国高人。她心知夜亦轩内心不静，亦或者此人学艺不精，那棋路一旦彻底施展，估计连她都胜之不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