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很是不爽，感情自己摆了半天的故事，原来都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李山就歪过脑袋，想感觉一下老太太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不料李山才停下两分钟，老夫人就发话了：“继续”。
人，却还是闭着眼睛的。
讲故事没有受众，或者说没有得到受众的表情反馈，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要么证明这个故事本身没有吸引力，要么就是自己讲故事的水平太差。这两者，都不是李山想要的结果。
李山就有点犹豫，这故事还要不要讲下去？讲下去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我听着呢……”
老夫人轻轻说了一句，像腹语一样。
于是李山得到了鼓励，接着又讲——
……
那袁智，其实该叫做刘智才对，他始终是皇室血脉，三五岁就展示出与众不同的超强大脑，能思考成年人的问题，能解决成年人不能解决的难事。到了十八岁，更是饱读诗书，韬略惊人，就是武功不行。
袁瑛天资聪慧，天生丽质，是一个知书达理的美人。
而文千叶则是将门之后，天生就有炫龙神掌的基础。后来跟着袁枫靖上山打猎，又练就了一身非凡的功夫，隔着三五丈就能凌空一掌打死一只豹子。
转眼过了十八年，刘秀揭竿而起建立的东汉，王莽也没有落下什么好下场，死于乱军之中，天下初定。
十八岁的袁智胸怀天下，一心想要进京赴考，为国家出一点力，不过这个念头只动过一次，就被瑶瑶的一顿擀面杖给打灭了。
突然有一天，袁智失踪了。
瑶瑶悲痛欲绝，好在身边还有文千叶和袁瑛。这两人从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发展到十八年的情投意合，瑶瑶就成就了袁瑛和文千叶的婚事，只想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平凡人的日子。
失踪了的袁智，真的赶往了京城。他不愿意自己一腔谋略，埋没在原始荒谷里。可惜，直到十年之后，袁智才谋到了一个县丞的职务，实在屈才。
委屈的袁智没再回到夜郎西山来见母亲，倒不是害怕瑶瑶的擀面杖。
他在等机会，总有发迹的一天。
但是瑶瑶等不到儿子了。公元45年，袁枫靖病逝，瑶瑶就带着文千叶一家返回了夜郎谷，在黑甲军殉难处旁边的青龙山山腰上建起一座巍峨的宅子。
李山的故事讲到这里就顿住了，定定地看着老夫人的反应。
老夫人一直闭着眼睛在倾听，后来甚至用假牙咬起了干瘪的嘴唇。
许久，老濡染才缓缓张开眼睛，满脸的皱褶里嵌着隐隐的杀气：“李主席给老身讲这个故事，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李山急忙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老太太可别误会，我只想请问老太太一下，您觉得这个袁枫靖，算不算文千叶的恩人？”
老夫人一侧脸，小眼睛闪着绿光，盯得李山浑身发毛：“李主席就不要绕弯子了，既然你把这个故事说得活灵活现，想必是有其它意思的”。
“哎……老夫人还是误会了。”李山装出一副很冤枉的表情，说：“要说我想表达的意思呢，其实还有一个故事，不知道老夫人还想不想听”？
“李主席请讲”。
李山就讲了：“其实袁枫靖和前妻生育了一个儿子，叫做袁嵬，由于袁枫靖上无父母，也无兄弟姐妹，在瑶瑶他们还没有来到夜郎西山之前，他就把儿子交给了居住在三十里外仡佬寨里的岳母抚养。后来这个儿子长大后，也曾回到苗寨认亲，但是父亲和瑶瑶以及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mèi mèi并不待见他，袁嵬一气之下又返回了仡佬寨，把姓氏也改成了娘家的了”。
老夫人冷笑了一下，说：“那个娘家……姓李是吧？”
李山堆起一脸馅笑，轻轻拍了一下巴掌：“老夫人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话不用说透，就能看破所有的秘密”。
老夫人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说：“李主席，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你都讲了故事，老身也还你一个故事”。
“老夫人请说”。
“其实，瑶瑶和文千叶夫妇并不是主动离开苗寨来到青城县青龙山的，袁枫靖寨佬也不是病死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那个逆子李嵬所害的。这李嵬从小就心灵灰暗，长大之后还视自己的父亲为仇人，不仅不接纳瑶瑶这个后妈，还挤兑文千叶夫妇。但是李嵬这畜生害怕文千叶的武功，不敢明刀明枪的滋事，于是就在他老爹的酒里下毒，然后嫁祸给仡佬寨的一名后生，要不是瑶瑶娘娘先天善良，慧眼识破李嵬的奸计，及时阻止了两个寨子的纠纷，恐怕夜郎谷里又是一阵血雨腥风。但是后来，两个寨子还是摩擦不断，瑶瑶娘娘为了息事宁人，这才被迫带着文千叶夫妇一家离开了苗寨来到了夜郎谷的青龙山。开始的时候，日子过的也是非常更艰苦，直到有一天，文千叶突然钻进一个地洞里，捡到了十多个金元宝，文家这才修建了宅子，置办了田地，日子这才逐渐的好了起来。不过没几年，夜郎谷又闹起了山匪，匪首竟然就是袁家那个逆子，已经改名叫做李嵬的那个畜生”。
李山的连一下子灰了下来，胸腔迅速弥漫一股怒气：“老太太这么有涵养的人，怎么张口闭口都是畜生畜生的呢？先人已经作古，我们还是积点阴德为好”。
“主席说得对，先人已经作古，我们是该积点阴德，还是少去叨扰为好，所以这夜郎谷，万万是不能进去的”。
李山暗叫一声不好：糟糕！这个故事，怎么说着说着主题就跑偏了，发挥的效果恰得其反。
李山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屁股刚一落座，一伸手又发现自己没有把茶杯端过来，于是又回到老夫人身边，就那么站着，肥硕的身子像一堵墙。
李山努力地勾下脑袋，想和老夫人距离挨得更近一些：“老太太，这个故事就当我没说过吧，原本，我只想给老太太讲一下我们两家的渊源，不料反倒惹老太太生气了”。
“哟……”老夫人一副吃惊的模样：“主席不这么一提醒，我还差点忘了主席也姓李哈。莫非李主席的先祖就是夜郎西山的那个李家，或者袁家？”
李山“哎呀”一声就把脑袋抬了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老太太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现在就我们两人在这里，没必要，没必要嘛。其实我想说明的呢，不管怎么样，我们两家原本还是有关系的嘛。您想想，当年要是没有袁枫靖出手帮助，瑶瑶也罢，文千叶也罢，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今天，哪里还会有这个文家寨呢？”
老太太挪了挪身子，把面孔对着李山，正色道：“关于主席刚刚讲的这个故事，目前文府上下也只有我知道，当然，也只有我相信。夜郎谷能有一个文家寨，文府能有今天，自然得感谢袁家的先祖。当然了，从某种角度说呢，也要感谢那个李嵬，要是没有他一再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瑶瑶娘娘也不会带着我家先祖一路逃亡到青龙山来”。
掉头对着李山，嘲弄道：“对了，李主席，我文家先祖被你李家先祖一路追杀，一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认祖归宗呢？”
李山也不生气，刚那个故事讲失败了，这个时候万万更是不能生气的。
他得努力挽回败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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