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的赤鳞甲,陆问踟蹰着踱步到船舱中,见香妍正倚在方桌边上发呆。而秦芳见陆问进来,带着哀求的眼神口中呜呜个不停,陆问没有理她,直接走到了香妍身边。
陆问递出那赤鳞甲对香妍说“这次多亏了你,咱们才有惊无险。这赤鳞甲坚韧无比、刀枪不入颇为不凡,希望你能收下。”
香妍缓缓地推开赤鳞甲说“要不是你舍身赴险、险些丧命,我有mí yào又有何用!是我该好好谢谢你!”
陆问着急地说“共有两副赤鳞甲,我还有呢。”
“香妍你就收下吧”秦虎这时也帮腔道,香妍这才低下头微红着脸接过了鳞甲。
“咱们已经逃离了赤鳞鲛,快放开秦芳吧。”秦虎对陆问说道。
陆问原本就没想刁难秦芳,那时事急从权、迫不得已罢了。此刻既然事了,他也没兴趣继续与其纠缠。他走到秦芳面前,扯下她口中的破布,正要解开绳索。
不料布团刚扯出来秦芳就破口大骂“陆问你个没爹没娘的狗杂种,竟敢把本姑娘绑起来,回到村里告诉我爷爷,一定把你赶出村子、丢到海里喂鱼。”
秦虎尴尬地想找个缝钻下去。要不是秦芳是其堂姐,村长临行前又叮嘱他多加照顾,他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见陆问虎起脸正要发作,只能厚着脸皮求陆问别和秦芳一般见识,陪着笑脸拉扯着陆问走出船舱。
一会儿,香妍也走出船舱,见陆问正站在船舷边吹着海风,就轻轻走到陆问身边。
“陆问,你千万别为了那种人生气,不值得。”香妍温柔地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爹娘,从小身边只有爷爷。”
陆问侧头看去,见香妍眼中浮起一层水雾。星光照耀下,觉得对香妍充满怜惜。自己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不懂孤儿这两个字无忧无虑,长大点才慢慢品尝出了其中的辛酸。
鬼使神差地陆问伸出手,轻轻擦了下香妍的眼眶。香妍柔弱的身躯轻轻一颤,却也没有阻止。两个孩子就这样,因为相似的身世、相似的不苟言谈,心贴着心、依偎在船头。
“大海茫茫,也不知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修灵界!”陆问叹息,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虽说暂时不愁食物,不会变幻的景色还是让他心闷难受。
“爷爷告诉我,修灵界广袤无垠就像这无边无际的大海,穷尽修士一生也难以走遍,而大陆的东南就是我们所在的海。”香妍伸出纤弱的手,指着天空说道“你看那颗最明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斗星,有它我们就不会迷失方向。”
“到了那我要去青云宗完成阿爷的心愿,你呢?”陆问心中很想香妍和他一块儿。
“我要去摩阿山那里找寻身世。香妍是我的小名,我其实叫古嫣。”香妍扯着衣角细细说道。
“那我先去青云宗,完事后去摩阿山找你怎么样?”陆问期待地看着香妍。
“那我在那等你。”香妍蚊子般细弱的声音让陆问心头一片火热。
陆问偷偷看着香妍忽然觉她好美好美,漫无边际聊天中两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陆问梦到了香妍,梦境中香妍美得令他窒息,正要上前说话,不料梦境突变,远处一群群张牙舞爪的厉鬼、咆哮肆虐的凶兽、其丑无比山精野怪,伴随着婴儿凄厉啼哭声、人死前惨叫声,朝他迎面扑来。陆问满头冷汗直接被吓醒,转身去看香妍,发现她也和自己一般也是噩梦初醒。
陆问连忙安慰香妍时分,发现船中众人竟然也都被吓醒了。
此刻天刚亮,太阳还未升起。忽然秦芳尖叫着说听到了恶鬼哭泣的声音,她吓得死死抓着秦虎胳膊藏在他身后。
陆问竖起耳朵趴到船板上仔细听,果然,虽然鬼音听得不甚真切,但脑海中竟然能自然而然地浮现一幕幕刀山火海、人间炼狱的影像。陆问寒毛炸立,不断擦拭着手中虚汗。
香妍见他神色有异,也学着他俯下身来听着远处的声音。她脸色猛然一变、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随着船的前行,那鬼音越来越清晰。
陆问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即便有勇气与赤鳞鲛搏斗,可碰到这般抓不到摸不着的鬼音,却无丝毫办法,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在众人心头。
忽然秦虎大喊让大家往船右侧望去,众人只见在海天相接处,浓密的黑云正朝着这边汹涌而来,云下有滔天巨浪,浪中隐约鬼影重重、诡异莫名。虽然隔了不知多么远,众人依旧被这威势弄得胆战心惊。
香妍凤眼猛然一睁失声道“这是冥鬼云!大家动手快点把船划开!”
陆问不加迟疑立马组织大家开始奋力划船,不想这黑云遁速颇为惊人,不消片刻便往这边移动了一大截,看此形势,下一刻众人便要被这黑云笼罩。
黑云尚未到,一股破天盖地的阴森鬼气便扑面而来,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压抑得众人脸色死灰。
香妍凄美地对陆问说“传闻这冥鬼云在海上位置不定,所过之处天地变色、日月动容,就算灵修中实力难测的前辈也没人敢以身犯险。我们逃不开了。”
轰隆隆、滔天浪墙砸向木船,结实的木船在这天威面前犹如蚍蜉撼树,霎时支离破碎。巨响中,船上的人瞬时被巨浪吞噬。
以陆问的水性在巨浪中只是支撑了几个呼吸便昏昏沉沉难以支撑,在昏迷前依稀听到香妍的声音“陆问我喜欢你。”
冥鬼云过后,次片海域到处漂浮着鱼虾死尸,其中甚至有一些看起来极其不凡的海兽。
天风城外海岸边一座石屋中。
屋中石床上,破布褴褛包裹一具被海水泡的发白的躯体。忽然这躯体的小指微微动了下,主人勉力撑开眼皮,正要支起胳膊起身查看,不料剧痛袭来,他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人正是陆问。
“呦!呦!你小子真是命大,全身骨骼尽断、脏腑移位,竟然还能醒过来!”
“噢,不不不!这还是本公子医术高超才让你妙手回春。”
“那副赤鳞甲就算本公子的诊费了,恩,你一定没意见。”
陆问转动眼珠往右看去,只见地上一个鬼头鬼脑乞丐般的野小子,正在火堆上熬着一锅药,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持扇子把炭火少的红红的。
“多谢少侠相救,敢问我这是在哪里?”陆问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说道。
“这儿是天风城城郊,你在本公子的宅子里。你甭谢我,本公子拿你赤鳞甲又救你一小命,已经两清。伤好之后,你要立马滚蛋!”那乞丐小子口快地说道。
陆问身体虚弱无比、心中纳闷之极,也不再言语,闭眼静养起来。
回想当日,在冥鬼云席卷而来避无可避的时候,陆问急中生智,抄起自己那副赤鳞甲,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了起来。巨浪拍击下尽管痛不欲生,陆问仍然凭借着不凡的韧劲儿挺了过去,他感觉周身压力慢慢减轻时候,才终于不支而晕了过去。
此时他既庆幸自己侥幸逃生,又无比担忧香妍,只希望自己送的赤鳞甲,也能助她平安脱险。
“你小子是不是脑袋坏了?怎么不说话?”那乞丐公子无聊地自言自语。“你是哪儿人?怎么会伤成这样?还有我在海滩上捡到你的时,嘴里一直喊着的香妍是你什么人啊?”
那乞丐见陆问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才总算消停了下来,只是口中还是嘟囔着,他一会儿去城中坊市,一定要将这副赤鳞甲卖个好价钱,然后买一本心仪已久的虎灵功,修灵大成后再娶个美娇娘。
陆问听着些碎言碎语只觉得好笑,却并没有多讨厌这家伙,一阵虚乏袭来,他不一会儿又陷入沉睡。
一连七天陆问都下不了床,拿乞丐始终在旁细心照料,于是两人慢慢熟络起来。那乞丐名叫王林,是个落魄人家的子弟。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灵修娶个美娇娘,然后重整家业。只是目前家徒四壁囊中羞涩连本入门的修灵功法都买不起。
“陆小子,只要有一贴黑玉断续膏,你这骨伤一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王林夸张地砸着自己的腿比划着,接着又说“只是兄弟我这两天手头紧了点买不起啊,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可别藏着掖着啊!”
陆问恢复还算不错,勉强可以动弹。他微微忍着痛,手摸入腰间发现纳戒还有陆守仁的信物都在,心想那王林虽然臭美、贪财却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于是拔出身上那把bǐ shǒu,抛给了王林。
“王哥,这把bǐ shǒu是我阿爷给我防身的,锋利无比,虽比不得削铁如泥的宝器,市面上却也少见,你拿去换些钱吧。”
“就这破烂呀,看来这次还得我倒贴。”王林接过bǐ shǒu撇撇嘴“我等下进城,你可要跟去见识一番?”
(本章完)